池小唐從崔萍那裏離開,迴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習慣住在公司裏,對他來說生活與工作並沒有非常明顯的界限,這是那些把興趣愛好作為職業的創業者們感同身受的。


    他的宿舍在公司二樓,夜晚靜寂無聲。他掏鑰匙的時候接到陳妙的電話,這個點了什麽要緊的事他很好奇。陳妙問他在哪裏,要馬上見到他。池小唐聽見她焦灼的聲音,把地址發給了他。


    時間有點長,接近一個小時,池小唐聽見樓下深夜停車的聲音,他從窗戶望出去,是陳妙那輛粉色的廣汽傳祺。池小唐怕她找不到自己,信步的走下樓去。


    他沒有穿外套,隻穿著裏麵天藍色的襯衣。走到樓下的時候看到陳妙站在路燈下,手裏提著一個手提袋。她在衝自己擺手,池小唐悠然的走了過去。


    池小唐: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這麽著急,是從新都過來的嗎,晚上成都這一片交通雖說沒有白天那麽擁堵,但想要把速度提起來還是要費點勁是不是?


    陳妙:沒事,晚上這麽涼爽,出來兜兜風也不錯的,反正今天晚上我不準備迴去了。你看看,還認識這個手提袋嗎?


    池小唐接過來的時候覺得很熟悉,就是那個珍藏很久的物件,他有些迷惑了,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他隱隱約約覺得這裏有故事了。


    陳妙喃喃的說著來龍去脈。大學入學的第二天,自己的眼鏡碎了,近視接近七百度,裸眼看什麽都是模模糊糊的。母親正好送她上學還住在旅館裏沒有走,帶著她去學校旁邊的商業大廈去配了一副眼鏡。那裏的進口香水正在打折,mure et musc黑莓繆思香水的味道讓她沉醉,而這瓶香水的手提袋,正是寫有法文阿蒂仙之香l''artisan parfumeur,和遍布法式黑莓花紋圖案。


    她和母親出門的時候在明緣音像店的門前遇到一個騎車摔倒的穿天藍色襯衣的男孩,手裏剛買的兩盤磁帶因為塑料袋破了灑落在了地上。她走過去幫他撿了起來,放在了那隻香水手提袋裏遞給了他,然後問他,那輛車開那麽快你為什麽不說他呢。


    那個男孩長長的頭發,額頭上滿是汗水,他隻是笑著,一句話也沒有說。母親看到他自行車上有學校的編號0546,這個男孩跟自己是一個學校的。


    池小唐:那個女孩沒有戴眼鏡,她因為近視的關係沒有看清楚我長什麽樣子,可是我記住了她美麗的臉。然後第二天軍訓我去剪了頭發,從此那個男孩的臉在她心裏變得更加模糊了。


    直到有一天聽到有人說起同樣的經曆,那個男孩曾經在遇見她的那個夜晚為她在電台點了一首歌~


    陳妙驀然唱起了那首《影子情人》。池小唐在一旁聽著,覺得很好聽,唱得固然沒有林憶蓮那麽溫婉柔媚,但有陳妙自己的味道,她的歌聲有些像葉蓓,但比她聲線更清亮,池小唐想起來了,覺得陳妙的嗓音有點像陳綺貞。


    陳綺貞,有些遙遠的名字了。那是池小唐在大學本科時曾經喜歡過的一個女歌手,鮮有的算是民謠搖滾的曲風。歌聲稚嫩清雅而高亢,編曲電吉他很多,大概是英倫慢搖滾那種,帶著思索的意味和循序漸進的熱烈與澎湃。


    隔壁宿舍有一個家夥,常年在宿舍操練電吉他,池小唐知道陳綺貞就是由他而來。那時小夥在宿舍的音響常年就是孟庭葦與陳綺貞,也難怪,台灣女聲的那種腔調有種難以捉摸的細膩與柔美,以及純情,如果再雜糅以節奏不那麽狂放的慢搖滾,怎麽說,沁人心脾,屬於那個年代高校音樂青年小資品味的標配。


    池小唐過去摟住了陳妙,青春歲月裏的機緣巧合隻能用妙不可言來形容了。當彼此都深切的體會到對方的存在,這樣的愛情一生牢不可破了。


    陳妙留在了池小唐的宿舍裏,那個夜晚的普照大地的一彎新月見證了一對戀人的濃情蜜意。歲月裏遇到的人,就那麽有限的幾個,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尹仲沒有等到楊可可的迴答,對方隻是發了一個短信,要他去一趟西安。西安,對尹仲而言並不是完全陌生,他姐就是在那裏上的大學。從她拍的那些照片,以及她自己的講述,尹仲隻是有一個大概的印象。


    可是等尹仲真實去到那裏,才發現道聽途說的可怕,那根本就是個日新月異的世界好不好,曆史的厚重與滄桑當然隨處可見,可是那種氣勢是其他任何城市不可匹敵的,君臨天下的帝都,在尹仲看來,西安才是。


    楊可可沒有去接他,隻是給了他一個地址,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尹仲覺得沒什麽不妥,既然是三顧茅廬求人家,就要有誠心誠意的樣子。其實就尹仲的本心而言,也沒覺得有那種低三下四求人的感覺,楊可可畢竟也不是什麽外人,如果再加上阮愛蓮那層關係的話,商量的餘地還是很大的。


    更何況這壓根跟尹仲自己關係不大,是公司的行為,就是想找到一個電視劇的項目,沒有人做過那種,而楊可可以及古典舞是再好不過的素材。


    尹仲在央視記錄頻道看過一部紀錄片《大唐西遊記》,裏麵出演的並非真人,而是一些陶俑和真實雕刻的壁畫,故事都是史料可考真實發生。用玄奘一生的真實經曆,講述了令人歎服的傳奇。


    尹仲看了很多遍,每次都淚如雨下,這種感觸之所以如此的深刻,源自於對玄奘的崇敬和熱愛。他那種為了心中的理想孤身上路,克服重重的困難恬然淡漠而百折不悔的雄渾與博大,是大唐永恆的光輝。


    在玄奘離世的時候,伴著淒婉而豁達的音樂,尹仲看到畫麵裏的幾條神龍奇幻而莊嚴的簇擁著端然而坐的玄奘,最後一切都凝結成一幅世間不會再有的聖像。尹仲在那個時候明白了什麽是人生的終極意義。


    奮鬥一生,讓自己充實,平和與安寧,讓眾生歡愉與感動,這在尹仲看來就是人活著的終極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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