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陸卿之倒抽了口涼氣,看不出來他這個溫和心軟的妻主肚子裏是有些“墨水”的。


    他也清了清嗓子,看著緊張的等候在側的溫玉辛,直接將這條加在了書信裏:“妻主所言,甚是有理。”


    溫玉辛覺得陸卿之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微妙,不,很微妙,裏麵摻雜著點發現新事物的驚奇。


    她想解釋卻發現無從說起,因為這話還就真是她說的,她剛剛也是真這麽想的。


    溫玉辛憤憤的吃了幾個荔枝,白了陸卿之一眼。


    低頭寫信但是時刻關注著溫玉辛的陸卿之自然發現了這一幕,抿住唇邊的笑意。


    沒辦法,他有時候確實有些惡趣味,喜歡逗弄妻主,然後再津津有味的看著她的反應,樂此不疲。


    有這個計劃在前,教化這些南國人變得更加重要,隻有讓她們認同,她們才會按照這個並不精細的計劃行事,最起碼,不能損害寧國的利益。


    為了良心能安,又得保證救了她們不會有不好的結果,去引狼入室,二人可謂是煞費苦心,熬夜將計劃精進再精進。


    等送到成冰手裏的時候,甭管她們心裏是怎麽嘀咕這招損的,但確實任誰看了說一句妙計,是用了心的。


    其實她們完全可以放任不管,但能狠的下心的少之又少,有了這個計劃,也算得上是兩全了。


    由於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不僅涉及鄰國,變成了國與國之間的事,還涉及到兩國百姓的切身利益,陸卿之又加派了一批人手過去。


    安置災民的住處她們經過討論修是與晉州、安州的那些安置的宅子一樣。


    房間盡量多幾間,院子是統一的,磚綠瓦青,與南方精致的庭院不同,帶著點北方的大氣簡單,是當地人很少見到的風格。


    不過,這些之所以稱之為災民,有很大一部分是確實窘迫,有不少人災前的日子也不好過,比起泥土混著稻草修建的住處,或者是茅草和竹子搭建的茅草屋,這個對她們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有不少當地的百姓動了心思,哭著喊著自己也是災民,陸卿之又不傻,看不出她們的伎倆。


    對付這種人,講什麽道理都是多餘的,因為她們裏麵甚至有的人擁有自己的邏輯,聽不懂人話,所以打就夠了。


    就這麽專門在府衙門口開了一片地方,就像之前整治家暴一樣,就是為了揍給人看。


    這時候的百姓對於府衙的敬畏還是有的,多數人都不願惹事,隻不過這些人想要“富貴險中求”。


    把溫玉辛都給整無語了:想什麽呢?這些災民數量是經過她們嚴格篩選的,當時還召來每個村的裏正,與府衙的戶籍對照著核出現在的人數,哪裏是她們大嘴一張一合就能進去得了的。


    不過這件事給她倆提了個醒,人心難測,她們給分好了宅子,但等她們走了,這些人能不能守住還是個大問題。


    “不管了,也懶得想什麽多好的應對之策了,我們一走,這地又不歸我們管,到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定下個規矩就成,多了人家不一定當迴事。”


    溫玉辛聽著外麵被打的刁民哭嚎的聲。


    “行,就定一條:分的宅子、土地不允許買賣。”


    陸卿之也被這些層出不窮的傻冒弄的心煩,也就是因為這地方不是她們的封地或者全權交給她們處理的治地。


    隻是短暫的撫慰百姓,處置洪災引起的一係列反應,沒辦法大刀闊斧的幹,就算改變現狀,但等她們走了,不用幾個月就恢複原狀了,都是徒勞。


    所以她們給出的政策規矩得落在實處,定死了,讓她人幹涉的機會最小化。


    ————


    陸卿之對外的脾氣好了太久,這次發威打了一批人,那些心懷鬼蜮的人這才想起他不僅是救災民如水火之中的心善欽差,還是那個鼎鼎大名、殺伐果斷的陸將軍,小心思統統了起來,老實巴交地裝起了良民。


    變臉之快,讓溫玉辛感歎:“嘖,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她叮囑喝著茶晃著腿的陸卿之:“夫郎,別小看這樣的人,這可得提防點。


    越是這種行事偏激,想著天上掉餡餅,還能及時收手的,別人永遠想不出來她們憋著什麽壞。”


    陸卿之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將腳晃出花來。


    溫玉辛笑著踢了他腳尖一下。


    “好了好了,曉得了,我一會就想想怎麽讓她們安生安生,斷了她們想占洪災便宜的念頭。”


    陸卿之難得悠閑,和溫玉辛在一起久了,也沾上了躺著就不想動的習慣,又是午後,眼下正犯著懶。


    溫玉辛一向不吝嗇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活了這麽多年,好人見了不少,惡人也一直沒斷過,她提了一句。


    “我們給災民安置、分地那是好事,但就是太好了。


    若有人圖謀這個,我們也不能時刻防範著。還是得從根上斷了她們這個念頭。”


    陸卿之聽到這兒也明白了些:“你是說她們有可能就從這洪災下手,覺得自己萬一她們成了難民,那豈不是也能獲得這個令她們眼紅的“安置”?”


    溫玉辛施施然,緩步走到桌案前,拿起了平日議事的輿圖,上麵大大小小畫著不同的區域。


    紅色標注的是受災區域,藍色的是安置區域,黃色的則是從世家手裏摳出來的隱田。


    隱田占地不小,分給這些災民往多了分也隻是占了其中的一小部分,還有剩下的一大部分至今為止都是“無主”的。


    “不排除這個可能,當然,大概率她們也不會有這個膽子,但是咱們還是得以防萬一。”


    陸卿之早些年也見過缺水的地方為了爭一口井,自己占不了,就朝井裏下毒的。


    他知道百姓純樸勤奮,但也知道百姓之中存在無知惡毒:“那阿辛覺得還怎麽辦?”


    “我們現下隻是壓製住了她們想要撒潑分宅子的打算,可自古土地才是百姓們最關注的東西。


    無非兩個方法,一是挖出來這麽多隱田,眼下不安排了,公廨田也用不了那麽多,等我們走了,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還不如眼下就將它們給分了。


    既能安撫躁動的民心,這些地也得到了最好的去處。


    二就是給堤壩加強巡邏,最好是安排兵士駐守在這裏,時刻守衛沿岸堤壩,還可以隨時關注晉河動向,以防洪水到來百姓沒有防備。”


    溫玉辛絞盡腦汁就想出兩條,一次性全說了。


    陸卿之思考著可行性,在溫玉辛提出的基礎上加了一條。


    “這麽多地戶籍在冊的不一定能分完,正好趁著這一季的莊稼全部被洪水謔謔了,沒有收成,也騰出了秋收的時間,地分下去她們也能趕上秋種。


    之前隱戶不好查,很大原因是她們不願意有戶籍,不願意交稅。


    這次傳出分土地的消息,不用我們催,估計自己就主動出來要求錄入戶籍,也省的我們挨個找她們的功夫,隱戶這個老大難的問題這不就也解決了。


    為了區分她們與災民的待遇不同,就按照慣例分,不像災民那樣每人多分一畝地。”


    溫玉辛直唿:“不愧是有經天緯地之才的五皇子殿下,這一出手,誰敢冒頭?”


    陸卿之哪裏聽不出溫玉辛的打趣,將剝好的荔枝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拿我尋開心是吧?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溫玉辛嘿嘿笑,喜滋滋的連吃了好幾個:“這迴那群人估計更坐不住了,卿之你得有段時間煩心了。”


    四海皆平,陸卿之已經挺長時間沒上戰場了,上一次還是打下“安州”那會,溫玉辛天天將他照顧的精細,手上的繭子沒掉,但是皮膚白嫩了許多。


    骨節分明的手上掛著或粉或白的一道道疤,被紅色的荔枝殼和晶瑩剔透、軟玉般的果肉襯著,讓人臉紅心跳。


    溫玉辛咽了下口水:果然,飽暖思淫欲,心裏那啥的人看啥都那啥。


    溫玉辛的吞咽聲不大也不小,但還是讓耳力極好的陸卿之聽著了,他的眉頭都要挑上了天:這麽饞?都吃了一小捧還不夠?


    手下動作不停,滿滿一小碗荔枝肉堆堆疊疊的都要放不下了,就這樣被陸卿之指尖一彈,推到了溫玉辛麵前。


    他以為溫玉辛饞了。


    顯然,這個饞和溫玉辛心裏想的那個不太一樣,不過,結果她是滿意的。


    陸卿之也跟著吃了幾顆,拿濕帕子擦了擦手。


    “這次騰出手來了,隱田到了我手裏她們沒說話,隱戶她們也不敢吱聲,人家隱戶自個兒樂意,又不是她們家裏的奴仆,想管到這兒,還是手伸的長了一些。


    之前還是太溫和了,她們得知道勢力再大,率土之濱,莫非王土。誰也別想獨居一方當土皇帝。”


    溫玉辛也能理解這些世家的思維,在她們看來,隱戶不僅雇傭起來費用低廉,略施小計就可以讓她們淪為奴籍,一輩子為她們賣命,還不用擔心惹上官司,簡直就是免費的勞動力。


    喂到嘴邊的飯驟然被人拿走了,誰都得惱一下。


    “是得改變改變了,勢太大,將自己吃的太飽、太肥,種糧食的百姓們反而瘦骨嶙峋、饑不飽腹。就是她們都要團成一個球了,勢力不好分散。”


    陸卿之搖了搖頭:“動隱戶和隱田還可以,要想分散她們、動她們的根本是件麻煩事,而且我暫時沒打算動她們。


    畢竟曾經資助過我們起勢,我可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輩,隻要她們不鬧騰事,在那礙眼也就礙眼了。”


    溫玉辛想了個主意減少她們的“疑心”:“我們雖然沒打算動她們,但又是隱戶又是隱田的,架不住她們會多想啊,還是想個主意分散分散她們的注意力,或者給點好處。”


    陸卿之還是覺得剝完荔枝的手指有點粘膩,去盆裏淨了淨手:“阿辛你都這麽說了,肯定心裏有主意了,說出來看看。”


    溫玉辛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麵累的打盹的侍衛:“咱們缺人,這些世家世代接受良好的教育,把她們裏麵的優秀子弟扒拉出來,為我們所用,就當是我們看重她們家族了,能安她們的心。


    而且就算被她們家裏教的有些“何不食肉糜”,咱們慢慢調教,可比我們那些剛剛識字的手下強上不少。


    你看看把她們給累的。”


    溫玉辛努了努嘴,示意陸卿之看外麵。


    “我們是為了她們好,但有些人讀書,確實能讀出來,有條出路,可就是有另外一些人死活讀不進去,給她們安排好後路就好,咱們也不能硬逼著。


    是時候用些新人了,寧國那麽大,不能光靠我們東奔西走一個一個地方地改造,這些年輕人才是真正要成為一方父母官,治理鄉裏的。


    我們把她們教好,百姓也少受一些罪。”


    陸卿之也知道手下跟著自己確實受勞累,因此她們偶爾有個打瞌睡之類的小疏忽他可以理解,當作沒看見。


    但就像溫玉辛說的,是時候找些人分擔分擔壓力了,眼下又是個好時機,正好此地還是個世家聚集的地方,哪家沒有幾個可用之才,隻不過她們有的為了藏拙、有的為了繼承家業、有的為了輔助家主,入仕的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以他的身份,看中幾個人才帶他們入仕,這些世家拒絕不了。


    更何況,他都到了家門口了,不“交出”人,她們自己心裏得掂量掂量。


    就算被養的有些歪了,陸卿之有信心給掰正,再說,太歪的,可以不要。


    一堆隻讀過書的,縱使有些管家和經營家業的經曆,也不敢讓她們上來就任官,還是得磨練磨練。


    南地這邊的事情不方便她們插手,本來就勢大,在到南地做官,這地方可就徹底成為她們的了,二人打算將她們安排到北地。


    沒錯,越遠越好,不離家怎麽得到鍛煉。


    她們跟著一起迴京的時間還沒確定,現在也沒時間和她們鬥智鬥勇,溫玉辛如今就是確定個名單,就開始忙別的事情了。


    成冰傳過來的消息,“洗腦”計劃很成功,特別是在有個南國人想迴家看看家人情況,結果發現她們一大家子人,被吃的隻剩下她這一個逃出來的獨苗苗,把消息帶迴來時,這人差點就瘋了。


    沒錯,這個吃真的就隻是字麵意義上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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