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信在車裏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看見葉繁枝和她花店的同事從魯自秦家裏出來,而後進了路旁停著的白色麵包車,離開了。


    李長信不緊不慢地跟著發動了車子,尾隨著她們。


    麵包車在葉繁枝的小區門口停下,葉繁枝背著她的藍色大帆布包下車,與花店的同事揮手告別,而後進了小區。


    葉繁枝一進屋,擱下鑰匙和帆布包,換上了拖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開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然後疲憊萬分地倒在了客廳的小沙發上。


    大哥早已經睡了,小餐桌上留了江一心做的飯菜。


    葉繁枝對江一心真是感激不已,但江一心總是溫柔地說:“我一個人也是要煮飯煮菜的,現在不過是多煮一點而已,人多反而選擇菜的餘地更大。真的一點也不麻煩!”配合著她萬分誠懇的清澈眼神,葉繁枝每每有種自己好像幫了她忙的錯覺。


    江一心有個弟弟叫江一意。姐弟的名字合起來就叫作一心一意,又好記又好聽。但不知是何緣故,江一心很少提起她這個弟弟。據說她弟弟偶爾會過來小住一兩天。葉繁枝因忙碌,從未與他打過照麵。


    葉繁枝休息了片刻後,起來加熱了燉湯,而後就著熱湯吃了一小碗飯。洗碗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今天是二十九號,又到了付賠償款的日子。範太太家那邊的賠償款托簡餘彥的福最近付了一筆,在年底之前可以稍稍喘息一下。這幾個月隻需付盧先生一家就可以了。前些日子,醫院又給她們美容諮詢師提高了底薪,壓力總算是比以往減輕了一些。


    葉繁枝洗好了碗,從門口的包裏拿了手機,然後給盧先生家的賬號轉賬匯款。


    片刻後,她接到了盧先生的電話,盧先生在電話裏說:“葉小姐,錢你不是已經一次性付清給我了嗎?為什麽還給我轉?我把它給你退迴去。”


    葉繁枝驚訝極了:“我什麽時候付給過你?”


    盧先生告訴她:“前些日子有人找到了我,說是你的朋友,他問那筆賠償款還有多少。我查了一下,把金額告訴他。他把錢一次性付清給我了。而且用的都是現金。”


    葉繁枝問是誰付的,盧先生隻說:“是個男的。我以為是你男朋友呢,不然誰會願意做這種好事。對了,我還寫了一張收條給他。我還把收條拍照了,一會兒發給你看。”


    葉繁枝把收條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上麵的數字確實是所剩的金額,並且還有盧先生的簽名。


    自打有了江一心的照顧後,大哥再沒有在她麵前不分青紅皂白地亂發脾氣。這些天來,她像卸下了一個重擔一般,連對未來都有了小小的期許。


    她本來想著等盧先生家的賠償款全部償還清了,手裏再有點餘錢的話,她就去進修一些花藝方麵的課程,像家希一樣,朝著花藝設計師的方向去努力。


    以前的她,聽從父親的安排進入基金會,做一些義工性質的慈善工作。但對她而言,這份工作並不是自己喜歡的。


    而如今,她每天辛辛苦苦地賺些僅供生活的工資,卻找到了自己想要從事的行業,以及自己的目標。


    這種陰錯陽差,真是叫人感慨。


    可如今盧先生告訴她,她的錢付清了。葉繁枝頓時覺得驚愕又不知所措。


    憑著直覺,她又聯係了範太太,果然,範太太也收到了剩餘的全部賠償款。不過範太太對對方的描述更為具體一些:“是一個男士,四十多歲,樣子很普通,也不好看也不難看。說是替葉小姐來還清這些賠償款。你也知道,我家最近換了房,每個月都要還款,一聽可以一次性拿到這些賠償款,我開心還來不及,哪裏還會多問。急急忙忙收了錢,寫了張收條就迴家了。”


    範太太又說:“葉小姐,你管他是誰呢。他幫你把錢都付清了。以後你就不用再那麽辛苦地每個月付我們兩家錢了。這幾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是我們也沒法子。我老公啊,車禍後每天都要吃藥,又勞累不得,隻能做一些輕鬆的活,賺不了什麽大錢……以後啊,你就可以輕鬆地過你的日子啦!”


    範太太知道葉繁枝一個人要工作養家又要照顧她行動不便的大哥,這些年過得很辛苦。但再辛苦,葉繁枝都會在每個月的二十九號這一天準時打錢給她。所以範太太對她的人品是認可和欣賞的,以至於對她的態度也從最初的憤怒到了現在的友好憐惜。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葉家早沒有什麽親朋故友了。親近如父親的秘書汪全林如今還在牢裏。再說了,汪叔的年齡也對不上。


    葉繁枝茫然地坐了半晌,不知不覺,臥室的時針便指向十二點,是時候洗澡睡覺了。左右是想不出來是誰,也不能再多想了,否則今夜又要失眠。


    明天雖然是星期天,但對葉繁枝而言,卻又是忙碌的一天。她和吳家希要守在婚禮現場,隨時待命。


    她不知道,李長信的車一直停在她屋外。


    葉繁枝疲憊萬分地仰著臉,任熱水當頭淋下,而後又慢慢地消失在排水管裏。


    以前的她也是疲憊的,但那種累,絕大多數是身體上的勞累。因接受了現實的一切,心裏頭反而平靜許多。不像如今,每日與李長信見麵,心緒起伏波動,身心俱疲。


    想到明天的婚禮,她又要遇到李長信和徐碧婷,甚至還可能會看到兩人親熱的畫麵,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繁枝在蒙蒙矓矓似睡非睡的狀態下聽到手機的鈴聲,她眯著眼看了下來電顯示,困倦著接通了電話:“家希,怎麽這個點給我打電話……什麽……怎麽會這樣?!”


    葉繁枝被家希電話裏說的事情震驚到了:魯家庭院中布置好的婚禮場地已經被破壞。魯家現在要求她們馬上迴去重新布置,且必須趕在明天婚禮前完成。


    她無暇多想,立刻掀被而起:“好,我馬上過去。”


    葉繁枝匆匆忙忙地換了衣服,留了張紙條給大哥,拿了大帆布包便出門攔車。


    她一出來,李長信便注意到了。她穿了件寬鬆的t恤和牛仔褲,踩了一雙白球鞋,一頭長發鬆散地披在肩頭,著急地攔車。


    這麽晚了,她這是要去哪裏?李長信正在思索,新郎魯自秦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他愕然的同時便明白了葉繁枝著急攔車的原因。


    “上車。我送你去魯家。”李長信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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