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學堂因缺少老師而落幕。”


    “文化人與底層人的衝突。”


    “他們怕你們學會知識掙走他們的錢。”


    那天張作霖跟張學禮說完後,張學禮第2天就去把這事落實了。


    作為在現代追過星的人,張學禮知道該怎麽樣引動輿論才會對他夜間學堂更加有利。


    所以拍照片的時候取的角度也是極其刁鑽。


    這幾篇報道剛出來的時候,沒有的人放在心上。


    那些文人他們都在為能戰勝夜間學堂而高興。


    那些校長慶祝的是他們保住了他們學堂的名聲,把一切迴歸到了正軌上。


    而真正參與過夜間授課的老師則是惋惜。


    夜間學堂的那些好苗子,遠比他們學堂中這些個紈絝子弟要好得多。


    可惜夜間學堂被取締,那些學子也就沒有了學習的地方。


    縱使他們靠著那微薄的薪水能資助一兩個學子。


    夜間學堂好的學子以成百上千計,他們幾個教書匠根本沒辦法兼濟天下!


    在那些老師第1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心痛和悔恨。


    不同於國門被外人強勢打開的那種痛,這種痛是明明他們可以改變夜間學堂的命運。


    可他們卻礙於世俗的枷鎖,選擇了放不起,選擇了隔岸觀火。


    曾幾何時在王朝滅亡之時,他們這些人痛恨著政府的不作為,痛恨著當局者的懦弱。


    如今他們這些個倡導新思想主張新理論的人,竟也做了當年同樣懦弱的決定。


    一時間,那些個參與夜間授課的老師都沉默了。


    陳仲浦作為夜間學堂的校長反而是最後一個知道夜間學堂將解散這件事的。


    陳仲浦了解張學禮,他知道張學禮有為國為民的抱負。


    他不相信在上海灘掀起來那麽大風浪的張學禮會半途而廢。


    拿著準備好的教案,陳仲浦坐上黃包車,氣勢洶洶的就衝到了張學禮和張廷全在的小二樓。


    樓底下的親兵認識陳仲浦知道這個人張學禮很是看重,所以也沒敢攔他。


    陳仲浦跟張學禮相處久了也沒了之前的張揚,辦什麽事都先穩一手。


    這就導致了親兵沒看出來陳仲浦是來找事兒的,在家睡懶覺的張學禮則是被陳仲甫堵了被窩!


    “嘭。”


    一摞準備好的教案就摔在了張學禮的房門上。


    張學禮被這巨大的聲響嚇醒了。


    可惜不待他穿好衣服,陳仲浦就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


    “張漢臣,張學禮!”


    “你要解散夜間學堂,好歹也得跟我這個院長說一聲不是。”


    “別的學堂都已經在慶祝他們保住了傳統的地位,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提起免費教育這個詞兒。”


    “如果不是他們存了炫耀的心理來我家找我夜間學堂將不存在這件事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大清早兒上來就被人家吼張學禮也有些懵,頂著那雞窩頭般的腦袋雙眼無神的盯著陳仲浦看了很久。


    見陳仲浦說著說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張學禮才想起來,他忘記跟陳仲浦說了!


    不過這倒是個好機會。


    腦子轉的很快的張學禮雙手抱住身上的被子,情緒十分穩定的開口。


    “仲浦先生,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你我都是這滾滾紅塵當中的一員,我們誰也沒有上帝視角,我們誰也成為不了誰的救贖。”


    “若說最開始我興辦夜間學堂時先生的出現,讓我看到了啟民智的希望。”


    “那麽現在我很遺憾的告訴先生,僅憑你我之力無法完全的開啟民智。”


    “家天下這個思想在華夏這片大地上已經持續了5000年。”


    “所有人都認為變法革新那是有誌之士才做的事,跟他們普通人沒有關係。”


    “所以每當推行變法的時候總有人犧牲,而且犧牲的都是那些了解變法好處,明白變法會為這個國家帶來什麽的精神領袖。”


    “我張學禮不怕死,先生也參與過多次變法是一個不畏死的漢子,可這樣耗下去真的值嗎?”


    “我夜間學堂創辦這麽久,那些個老師也來,我們一些學堂上過課。”


    “也給我們夜間學堂的學子教過書。”


    “可你看看他們選擇了什麽呢?”


    “在我這個革新教育出現的時候,他們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逃避。”


    “如果說當年清庭割讓領土主權是對新事物的逃避。”


    “那麽現在這些教書先生逃避我的革新教育就相當於是逃避龍國的未來。”


    “是我孤注一擲把先生拉入了夜間學堂這個大局讓先生失去了在文人領域當中的影響力。”


    “是我不自量力,以為單憑我和先生之力就能救龍國於水火,可現實卻是我們連一個小小的上海灘都難以擺平。”


    “在那十七個校長的威脅下,在那些老師漠視一切的迴避中,我明白了。”


    “終究是我托大了,哪怕我有錢你有思想,可這一切都不足以為龍國的未來開道。”


    “那些教書先生尚未覺醒,試問他們教的學子又怎麽會覺醒?”


    “我夜間學堂搜羅了的這些學子個個都是大才,可沒有經過傳統教育他們隻會被人嘲笑。”


    “我無意危言聳聽,可仲浦先生想想,在這個人推人倒的年代,我們那些學子真的能在這一眾嘲笑諷刺中過好他們的一生嗎?”


    張學禮的話字字泣血,甚至為了跟陳仲浦決裂張學禮還抄起旁邊的枕頭朝陳仲浦扔了過去。


    “先生與我共事這麽久,難道先生還沒看明白嗎?”


    “文人始終高普通人一等,你我雖然了解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可這些文人已經麻木了。”


    “如果不傷害到他們的切身利益,他們根本不明白,這樣的麻木會帶來亡國的後果。”


    “此番解散是我獨自做的決定,先生若怪我,大可寫文批鬥我。”


    “但我希望先生記得這幾天的經曆,還有這些日子跟夜間學堂學子共同擁有的美好記憶。”


    “希望先生能不忘初心,先生羽翼豐滿之時,再次開啟夜間學堂的教學,創造我們心中的那個東北大學上海分部。”


    本來還怒氣衝衝的陳仲浦聽到張學禮這交代遺言式的話,心裏咯噔一下。


    還想要問些什麽,卻見張學禮掏出一把手槍,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


    “過去是我毀了先生的文人名聲,今天我便送先生重迴文人圈子,希望先生永遠不要忘記彼時我們遇到時先生的理想。”


    “bui~”


    一聲槍響之後陳仲浦隻覺得眼前昏天暗地的,眼睛想睜卻睜不開。


    而開槍的張學禮則在樓下親兵趕過來的時候處理好了子彈藏好了槍。


    在這個有真槍的時代,像他這種麻醉槍是沒有的。


    他好不容易用之前直播的積分兌換的麻醉槍,可不能就這麽交出去。


    縱使隻剩下五發子彈,也夠他幹點什麽事兒了!


    底下的親兵趕過來時看到的隻有倒在地上的陳仲浦和捂著被子瑟瑟發抖的張學禮。


    還不等親兵問話張學禮就開始嚎上了。


    “天啦嚕,陳仲浦竟然持槍意圖殺我!”


    “爹,你的好大兒差不點就沒了,爹!”


    那些清兵聽到張學禮這鬼哭狼嚎的聲音,一個個捂住了耳朵。


    想著樓下還歇著一個記者,那些新兵就把陳仲浦拖了下去。


    當天夜間學堂的創始人,和夜間學堂校長陳仲浦鬧掰的事就被廣而告之。


    那些之前還嘲笑陳中浦的文化人,見他這麽慘,一個個又動了心思。


    “不如我們把仲浦重新請迴文壇吧!”


    “他的新思想,新青年都是值得借鑒的嗎!啊~”


    那些個文人也不是傻的。


    聽到有人主動邀請陳仲浦迴來,一個個紛紛點頭。


    就這樣在張學禮巧妙的安排下,陳仲浦這個文學態度再次被文人的圈子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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