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名叫森嵐,是一位二十八歲的獨居女性。雖然說是被刺傷,但我們沒有在其家中發現類似的兇器,而且不像是平常的家用刀具。法醫鑒定過了,這種刀傷,更像是手術刀。”


    餘寒問道:“高粱,試試能救她嗎?”


    我蜷縮在角落,埋頭捂著眼睛,伸出顫抖的手喚出異能。


    但春風拒絕進入她的體內。


    “你怕啥,在你們那這不是很常見的嘛。”


    “去。”


    餘寒聳聳肩。


    “經鑒定,死者大概遇刺十一到十二個小時了。”


    餘寒皺了皺眉頭,道:“不是,誰會大早上的來殺人啊?”


    我捂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餘寒,道:“我能先出去一下嗎……”


    餘寒早已見慣了這種場景,但這種場景我是第一次親臨現場。


    “你把我叫過來幹嘛啊……”


    餘寒道:“把你叫過來當然是抓兇手了。”


    我無奈地說:“大哥你看我會抓兇手嗎!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餘寒盯著死屍,說道:“你沒聽說過森嵐嗎?”


    我憤怒地說道:“我能認識什麽森嵐啊,森嵐是誰啊。”


    餘寒把手抵到下巴,看著死屍心髒處的刀口,有些不太理解。


    “都是誰報案。”


    “今天中午十一點五十四分,居住在森嵐家上麵的鄰居所報案,說是每天十二點左右會來到森嵐家吃午飯,但敲了半天沒人開門,透過貓眼才看到倒地的森嵐。”


    餘寒指著死屍心髒處的刀口,道:“這裏刀口很小,從這可以看出兇手是拿刀捅進去的。頸動脈被割開,但被割的是右邊,所以兇手有可能是從後麵襲擊。”


    嚴鵬宇打斷道:“師父,有沒有可能兇手是左撇子?”


    餘寒自顧自地說道:“能精確地割開頸動脈,說明兇手學過醫術。從血的分布來看,是先捅向心髒,再割頸動脈。手術刀的正確握法是這樣,但是如果這麽握,是捅不了這麽深的。所以,隻能是咱最常見的刀口向下的握法,才能捅進去。”


    嚴鵬宇問道:“師父,兇手會是左撇子嗎?”


    餘寒補充道:“死屍臉上有四處刀痕,說明和歹徒有過鬥爭。嚴鵬宇你想象一下,如果你左手拿刀殺人,你先劃過去的應該是哪個口子?”


    嚴鵬宇想了想,指向左臉上麵的一個口子。


    餘寒點了點頭:“但是既然是左撇子,為什麽左邊臉的口子這麽輕描淡寫,而右邊臉看起來才是技術精湛的?”


    嚴鵬宇想不到詞了。


    餘寒看了看周圍,道:“森嵐的個人信息有嗎?”


    錢雲楓小心翼翼地繞過去鮮血,走到餘寒身邊說道:“師父,森嵐是迅羽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律師,她家裏是幹連鎖飯店的。森嵐的弟弟森芒目前失蹤,下落不明。據森嵐的鄰居描述,森嵐為人很好,幾乎沒見過她有仇人。”


    餘寒緩緩看向麵牆蹲著發呆的我。


    餘寒想了想,道:“錢雲楓,有沒有可能,是受什麽人牽連了,比如被陷害之類的。”


    錢雲楓思考了一會,道:“她的鄰居……都是正直的人啊,而且樓道有監控的,我們正在調取。”


    餘寒道:“既然是律師,總會得罪什麽人,可能是家屬,也有可能是朋友。”


    嚴鵬宇拿著監控錄像走了過來:“師父,調到了。這是今天早上森嵐家附近的所有的監控錄像。”


    餘寒接過嚴鵬宇的手機,走到一邊看著錄像。


    我戳了戳牆,見牆沒有動靜便快速用手指敲著。


    但無論餘寒怎麽看,都看不到有人有入室的嫌疑。


    “兇手特地避開了監控,可能是從窗戶這翻進去的。”


    我突然開口道:“你們隻看今天早上的監控嗎?”


    所有人疑惑地看向我。


    我撩了下頭發,看向餘寒,道:“要是我是兇手,人家早上在家裏做早飯呢我給溜進來了,還沒行兇呢,就被發現了。”


    錢雲楓說道:“你的意思是……兇手在這之前就已經進來了?”


    我轉迴去繼續埋著頭:“餘警官,你真的隻看今天早上的監控錄像嗎?”


    餘寒冷笑一聲:“我在看嚴鵬宇和他女朋友的聊天記錄。”


    嚴鵬宇猛的竄迴去搶手機。


    我就知道。


    餘寒笑著說道:“哎呀沒看沒看,你師父不是那種人。話說你小子行啊,這麽年輕就有女朋友了。”


    嚴鵬宇啞口無言。


    錢雲楓轉過頭去偷笑。


    餘寒打了個哈欠,道:“嚴鵬宇,去查監控,給我裏裏外外看清楚了。錢雲楓,守著現場。”


    兩人同時立正迴答:“是。”


    餘寒衝我彈了下舌:“走小孩,抓人去。”


    我詫異地看著他:“不是,抓人?咱倆?你太看得起我了。”


    餘寒說道:“我已經叫上蕭辰了,一會就來。走啊,上車。”


    呆在這也不是個事兒,我隻好決定和他一塊走。


    結果,腿蹲麻了。


    “麻了,等我一下。”


    餘寒一使勁把我拉起來。


    “喔,好酸爽。”


    “快走吧。”


    於是,餘寒拉著一瘸一拐的我下樓上車。


    “老餘你慢點兒……啊……”


    倉促地上了車,餘寒不等我係好安全帶便熟練開起車來。


    “這麽著急幹嘛,你看見兇手了?”


    餘寒說道:“你別說,還真是。”


    我驚奇地問:“啊?你怎麽看見的?”


    餘寒聳聳肩:“雖然我是不小心看到的,但是我可以初步判定那就是兇手。”


    我說道:“你怎麽發現的?給我講講。”


    餘寒笑了笑,說道:“高粱,我估計兇手現在還在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所以如果一會兒出了什麽事,記得別太焦躁,冷靜冷靜。”


    什麽嘛,說了半天還是沒說怎麽看見的。


    我們來到這個小區的地下停車場。


    繞到深處,餘寒找了個地方停下車,然後簡單迅速地熄火下車。


    “老餘,你到底是怎麽看見的?”


    餘寒看看牆角的監控,表情忽然凝重了起來。


    “高粱,你還要裝嗎?”


    我皺了皺眉頭,道:“裝啥。”


    餘寒走到我麵前,道:“你說的那些,我當然知道,兇手怎麽可能會這麽著急,所以我讓嚴鵬宇調查的,根本就不是今天早上的,而是昨天晚上的。昨天晚上十一點二十三分,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人翻窗戶進入森嵐家中。淩晨三點零六分,那個人原路返迴,避開監控跑了。而這中間,恰好是森嵐遇害的時候。”


    我聽著有點玄幻:“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餘寒繼續說道:“嚴鵬宇順著監控繼續找著,淩晨四點整,在紋淶路,拍到了高粱你一個人經過的身影。請問,您怎麽會在那?”


    我剛要反問我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那,突然兩眼一黑沒了意識。


    “是啊,你怎麽會在那呢,明明今天早上還在睡覺。但是紋淶路,是那個你跑出來的地下室,和咱家之間的必經之路。我想請問一下,高粱,你怎麽會出現在那兒?”


    餘寒看著麵前雙目無神的兇手,早就做好了準備。


    “借刀殺人,好玩兒嗎?”


    餘寒眼前的人一步一步逼近他,而餘寒也是順勢朝後退了幾步。


    “你……怎麽知道的?”熟悉的聲音讓餘寒聽著死氣沉沉的。


    餘寒冷笑一聲:“因為,高粱,你和你的那些朋友,走的太近了。”


    眼前之人並沒有迴話,隻是一步一步地逼近他。


    餘寒悄悄把手放在手槍上。


    “高粱,你知道嗎?森嵐的弟弟森芒,就是你在孤兒院認識的那個薛晨!”


    話音剛落,餘寒眼中的“高粱”便衝向自己,氣勢洶洶,和平常的中二少年完全不同。


    餘寒緊繃神經,全力防禦,卻在反擊這方麵下不去手。


    “高粱!”


    一個細膩的女聲傳來。


    餘寒定睛一看。


    是柳桉。


    隻見柳桉迅速朝一個方向跑去,一腳踹向空氣。


    但餘寒聽到了一聲咳嗽。


    趁著餘寒下不去手,“高粱”便順手搶過來手槍,迅速上膛,打中餘寒的左腿。


    這給餘寒來個措手不及。


    隨後餘寒被拽著衣領被迫倒下,“高粱”騎在他的身上,雙眼冷漠地看著餘寒,右手拿槍頂著餘寒的腦袋。


    此刻的柳桉拿針紮向空氣。


    “薛晨!醒醒!常攸妍!常攸妍!”


    餘寒立刻就懂了是怎麽迴事了。


    “高粱”慢慢鬆開餘寒的衣領,把手槍上膛。


    餘寒望著那失去生機的眼神,第一次與死亡和絕望這麽近。


    “高粱……”


    突然,餘寒望著那眼神從絕情到新穎。


    “嗯?”我發問。


    餘寒剛要抬腿用膝蓋頂我後背,一聽到我的聲音便放鬆下來。


    “老餘?我在做夢嗎?我怎麽是這個姿勢。”


    “等會!把槍給我!”餘寒立刻作出反應,手緩緩向槍靠近。


    我愣了愣,然後爽快地把槍交給餘寒。


    餘寒接過後猛地往旁邊摔去。


    “老餘?”我緩緩起身,突然看到了餘寒腿上的血跡。


    “老餘你怎麽了!”我渾然不知這是怎麽迴事,立馬釋放異能治愈他的傷口。


    我看出來這個是槍傷。


    突然,我想起來剛開始我手握著槍。


    我愣住了。


    “這傷……是我弄的嗎……”


    餘寒看到了那眼神逐漸變成了質疑和恐懼。


    “老餘,我……”


    “高粱。”柳桉氣喘籲籲叫住了我。


    “柳桉?”


    柳桉深深鞠躬。


    “對不起,添麻煩了。”


    我完全愣住了。


    柳桉直起身子,道:“常攸妍被組織下了聽話水,一直沒能恢複過來,薛晨被常攸妍控製住了。抱歉高粱,牽連到你了。森嵐這個事,我很抱歉。”


    餘寒問道:“常攸妍是怎麽控製的?”


    柳桉頓了頓,道:“抱歉,不方便透露。”


    餘寒說道:“如果你不方便透露,僅憑咱的證詞,無法為高粱解脫。再加上監控,光一個襲警就夠他受得了。”


    柳桉沉默了。


    “柳桉姐……”薛晨站在柳桉身後,不知發生了什麽。


    “薛晨,我走了。”


    “那常攸妍……”


    “常攸妍。”柳桉點名道。


    常攸妍咽了咽口水。


    “你跟餘隊迴去,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


    常攸妍看向餘寒。


    “薛晨,現在你也不安全了。你也跟著去吧,無論問什麽,全都給我迴答。”


    “…好。”


    我小聲問道:“柳桉……你呢……”


    柳桉轉頭看向我,道:“高粱,照顧好大家,包括自己。”


    隨後,柳桉麵部沉重地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攥緊了拳頭。


    我不能接受我向餘寒開槍的事實。


    我的衣服上沾著有些凝固的血液,證實了我的罪行。


    難道……森嵐……


    “森嵐是……我殺的……嗎……”


    突然,身後亮出刺眼的手電筒的光芒。


    地麵上,我的影子,變得十分可惡。


    “把手舉起來!”


    我迴過神,轉身麵衝著那些手電筒。


    那正義的光芒,把我照的尤為醜惡。


    那光告訴我——


    是我幹的。


    沒錯,是我殺的人。


    是我。


    我緩緩舉起手,雙手在空中顫抖。


    “真的是我嗎……”


    我的臉頰劃過我的難過,還有對自己的不可饒恕。


    我呆呆地望著那無盡的光斑,隨後被人摁倒在地,戴上手銬。


    餘寒望著那傀儡般的身影,有些心疼。


    “等會!高粱!”薛晨突然衝上來,被人攔著,碰不到那傀儡一點。


    “警察同誌,高粱是無辜的!真的!我們可以一五一十地把事都告訴你們!麻煩把高粱放了行嗎!餘隊你說話啊,你知道這個事對吧?常攸妍?別不說話啊你們,你們……”


    薛晨突然有一種失望的感覺。


    “說話啊你們……”


    薛晨無助地看著他一直暗中幫助的小孩被帶走。


    現在,是背著一條人命的殺人犯。


    森嵐,自己的親姐姐。


    雖說是親姐,但薛晨沒有一點掛念。


    當初自己被家裏送孤兒院就是森嵐決定的。


    “餘寒……”我想剁了這隻手。


    不,活剮了自己,償命謝罪。


    沒錯,監控都拍下來了。


    他們看到了,我行兇的過程,都看到了。


    我一直拚命去救人,結果到最後成了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搞不懂,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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