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華夏有著上下五千年的輝煌曆史,誕生了許多偉大的王朝,也創造出了無比燦爛的文化。


    讓人頗為感無奈的是,當最後一個封建王朝瀕臨崩潰時,除了大量的割地賠款,還讓國家陷入在風雨飄搖的動蕩之中。


    因此,整個王朝極像是一位蹣跚著走過一生的老者,在油盡燈枯的時候,有些絕望又有些戀戀不舍看著新生的麵孔,等待命運之神給“他”合上因老邁而顯得模糊的雙眼。


    觀音山東麵是一片紫紅色的丘陵,土壤上覆蓋著茂密的樹林和矮小的灌木,一條名叫“青蓮溪”的小河從青山間蜿蜒穿過。


    青蓮溪發源於東北部的界門山,流向西南邊的觀音山餘脈,從麒麟崗的左側匯入咅江。


    青蓮溪細水長流終年不斷,除了夏季暴雨時會有些渾濁外,其餘時間都清澈見底。


    青蓮溪的下遊、觀音山東麓十華裏處,有一個小小的自然村,因村中大部分都是雲氏後裔,人們就將其習慣性的叫做“雲家祠”。


    雲家祠背後及左右被三麵緩坡包圍,南麵正對著青蓮溪。


    倘若說,這半封閉狀態的地理環境像是一隻鏟土的畚箕,莫若說,它更像是一把堪輿學意義上的“龍椅”。


    雲家祠為盡享風水帶來的福澤,村中的人們‘因天時就地利’,在此修建了屬於自己居住的房屋。


    山坡之中有一塊長方幾十丈的平地,正中矗立著一座祠堂,匾額上鐫刻著“雲氏宗祠”四個鬥方顏體大字。


    雲氏宗祠坐北向南,是一座土木結構的單簷歇山頂建築,飛簷鬥拱氣勢不凡。


    祠堂曆經兩百餘年的歲月洗禮,顯得有些陳舊,房頂的筒瓦上生長著幾十株尺多高的艾蒿。


    祠堂的簷角,以及雕花門窗漆跡斑駁,有些地方的木頭,甚至開始腐朽發黑。


    祠堂的磚石牆麵被風雨浸蝕,竟不斷的往地麵上掉落粉塵,看起來有些古樸又非常的滄桑。


    每到重要的節日,祠堂的大門就會向族人敞開,對逝去的先祖舉行祭祀,也祈求神靈護佑自己生長的這一片土地。


    祠堂的大門外,是一個青石板鋪成的公共曬場,無論是芒種還是秋收,人們都會將田間收迴的糧食挑到這裏晾曬,等糧食曬幹之後,再屯進各自的糧倉或米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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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家祠的周圍,散落著幾十幢農舍,它們或掩映在竹林的濃蔭中,或暴露在人們的視線內。


    祠堂的西邊,有一株千年古柏,樹下有一座四合頭的中式庭院,院子不大顯得有些精致。


    院子朝門向南,東西兩邊各有一排圍屋,北麵是三間敞亮的正房。


    朝門的吊柱上雕刻著荷花的紋樣,意寓著和平吉祥,中央是一道兩寸厚的黑漆大門。


    大門上方,有一塊長六尺、寬兩尺的橡木牌匾,上麵陰刻著“草庵堂”三個行楷大字。


    村子裏共住著幾十戶人家,一百餘人口,除了少數寄居在此的佃戶之外,大部分都是雲姓族人。


    每到晨昏日落的時候,整個村子的上空就會升騰起嫋嫋炊煙,貌似草木豐茂安詳和睦的繁盛景象。


    其實,這個地方也曾發生過數次不幸,災難過後,大片地方出現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的慘狀,正如“太初始分別天地清濁,剖判涬溟鴻蒙”的樣子。


    假如說,將感知人世冷暖的觸角向曆史的深處延伸,讓思想穿梭在兩百多年前的時空裏,細數那席卷中華大地的一場場戰爭,竟讓人膽寒心顫忌諱猶深。


    顯然,戰爭是殘酷的、是毀滅的,除了中原大地慘遭蹂躪外,戰火也燒遍了長江以南的廣大地域。


    沒曾想到,地處西部的川省竟比其它地方毀滅得更徹底,三方勢力在此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角逐,拉鋸式的混戰造成十室九空,大戰過後整省人口還不到五十萬。


    正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隨著角逐勢力的此消彼長,終有一方要在最後勝出。


    當少數族裔建立的新政權穩固下來之後,皇帝就頒布禦旨,號召中部和南部諸省向川省移民,以充實西陲邊疆。為此,朝廷還製定了一係列的懷柔政策,鼓勵生產恢複秩序。


    正因如此,瀟湘湖畔的雲氏家族,其中的一部分就走在了西遷的路上。


    雲氏族人背井離鄉篳路藍縷,他們曆經千難萬險,像所有的漂泊者那樣長途跋涉,最終才到達了遂安縣。


    自那以後,雲氏族人終於在青蓮溪定居下來,他們像拓荒牛一樣的辛勤勞作,一步步奠定了村落的雛形。


    經過不斷的努力,雲家祠從早期十裏難見人煙的荒蕪之地,逐步發展成世外桃源一樣的小山村。


    村民生活在村莊裏,他們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且與世無爭的農耕生活。如果時間足夠漫長,歲月將會改變一切。


    人們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川省的豐潤水土滋養雲氏家族,在清蓮溪畔連續的生存繁衍下來。


    瀟湘湖畔的磚紅色沙壤,貌似與川省的紫紅色泥壤並無太大的區別,但它們內在的成分卻有明顯的差異。


    不知不覺中,雲氏族人的遺傳基因,就在隨後的時間裏悄然發生了改變,在入鄉隨俗的過程中,也將祖地的文化習俗融入到了,另一個環境當中。


    以致於,形成了新的語音和方言習慣,並將人們的生物密碼和人物性格,悄然的給改變了。


    久而久之,遙遠的故土仿佛隻是一個久遠的傳說,隻能存留在斷斷續續的民間敘事,以及個體的記憶裏,直至永遠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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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以後的上百年時間裏,雲氏族人並沒有創造出顯赫的家世,他們大多以農耕為第一要務。


    後來,雲家祖上像禾稻的根係一樣分蘖生長,大致又分為三個支係,彼此間離得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能按著倫理輩份叫出長老尊幼來。


    即使是同輩的弟兄之間,也有遠近親疏,幸好有一座祠堂將他們共同的命運聯係起來,遇到天災人禍相互之間也有個幫助。


    劫後餘生的雲氏族人又經曆過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不幸,但又堅強勇敢的挺了過去,他們看見多少名門豪紳人頭落地的慘狀,所以教導子孫要遵紀守法,凡事不要頂風出頭。


    他們也幻想過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這樣的大事,無奈家業根基淺薄,沒有濃厚的讀書之風隻好作罷。


    長輩們也希望後生有出息,但想到事業的艱巨,隻好找了一個理由教導晚輩,說仕途多險惡不如耕田安穩。


    這樣一來,晚輩們就對書本由衷的產生了恐懼。


    直到鹹豐初年,族中一名子弟才進入縣學,但終究沒有進學考取生員。


    青蓮溪兩岸地勢狹窄,坡地稀少,不能產出豐盈的糧食供養更多的人口,因此,整條山溝顯得有些貧窮封閉。


    雲家祠大多都是自給自足的自耕農,除了繳納國家征收的賦稅之外,僅僅隻能餘下生活的口糧,好在都專心務農、勤儉持家,日子也能勉強的過下去。


    也許是族長治理有方、調教得法的緣故,大部分的村民都能安分守紀,沒有出現男盜女娼的醜事,亦沒有湧現咆哮山林的匪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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