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鎮守法師佛郎西斯猶豫不決,最後打算向一位穩重的同僚求助。而這位同僚,似乎還和他的家族有某些秘密聯係。他啟用了一個小小的法術機關,直接打開了通往魔化人傑拉德私人居室的門。


    佛郎西斯趕忙說:“大人,是這樣的。那個叫約翰的傭兵,他的口供裏提到他在人類的故鄉使用過一個有標記功能卷軸,是一個帝國在那邊的獵魔團的隊長給他的,據說是通過這個標記找到一個朋友,然後幫忙。但是我們的咒語和儀器沒有檢測出他身上有什麽標記魔法或者咒語。另外他聲稱在進過門的過程中天旋地轉,沒有其他遭遇。但是我們發現,距離他差不多三碼內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行禮,並高喊【尊敬的陛下】。另一邊傳來的資料顯示,他在進門前根本沒有這種異常出現。那個所謂標記卷軸大有問題,可一但如實上報,上麵不可能無視的。”


    傑拉德聽完後,思考了起來。


    這件事壓不住,在場的人太多,不管是新移民還是駐守的士兵、技師還是法師,沒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也不可能滅口。所以能隱瞞的東西不多,那個【尊敬的陛下】的口號問題,上頭必然會知道,而且會獵奇地越傳越廣。


    而整個事件唯一的損失就是一顆符文晶石。說來這東西死貴死貴的。跟傳送有關的玩意向來沒便宜過,但對後勤部門和財政部門來說,這東西每年都會消耗成千上百個。


    於是傑拉德把他的考慮給佛郎西斯說了一遍,然後說:“這些都是小事,如實上報即可。我這裏要對這個傭兵檢查一下,走個流程,暫時確定一下需要額外上報的部門,讓他們複查。如果人有問題,我們不能浪費這個機會,一定要請功,而不是被別人當辮子抓住;如果人沒問題,把他分配到一個窮山溝去。等幾年後事情平息下來,這人是生是死,你可以自己定一下。”


    說完,他那冒著紅光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佛郎西斯。


    佛郎西斯趕緊解釋道:“大可不必如此。就按您說的辦。如果這小子沒問題,讓他去個偏僻的地方也好,省得到處有人謠傳。不過舊世界過來的人,天賦和接受能力一般比較差,但是憑著吃苦耐勞,也能安穩地過一輩子。”


    傑拉德沒有評價什麽,而是站起身打了個響指。牆角衣架上的白色布料的袍子在非自然力量的影響下,像一陣風席卷過來,又像蛇一樣裹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就像一件有前後擺的無袖袍子。


    “拘禁實驗室,我去那裏等你們了。”


    說著,傑拉德轉身推開另一側牆上的暗門,彎著腰出去了。


    佛郎西斯也轉身走了出去。他一邊悶頭往前走,一邊想剛才傑拉德那個眼神。他什麽意思呢?是讓他消失,還是讓我放這小子一馬?這小子充其量就是個雇傭兵,資料上寫著他似乎還有騎士的頭銜,有過軍功。但這些東西到這邊以後基本沒什麽用。傑拉德是魔化人交流過來的法師,依照雙方盟約加強合作的。但自己的家族知道一些更深的內幕,他其實是在協助帝國研究這個傳送門,防止舊世界崩潰時引爆這片時空。這個門最近幾年已經有些不穩定了,偶爾會有異界的東西跑出來。為了防備所謂的“時空連鎖效應”以及異界敵人的入侵,帝國在這裏設立了拘禁實驗室,就是用來研究那些不穩定因素的。


    如果這個人真的有問題,不管是被異界生物附身還是被占據靈魂,拘禁實驗室都有足夠的手段讓它老老實實地接受法師們的安排,為學術貢獻力量;如果他沒問題,到時候派幾個心腹給他安排到荒郊野外去,過幾年幹掉他。不管傑拉德原意如何,這事始終讓佛郎西斯不舒服,到時候做的幹淨點兒,也不會影響兩個人的交情。


    他這麽想著,喊來了一個附近的衛兵,讓他們開始轉移嫌疑人。


    ———————————————————


    約翰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好像是個沙發。不過雙臂和兩腿都是都是被柔韌的東西給綁住了。剛才,一個和藹而高大的惡魔先生跟他聊了一會兒家常,讓約翰知道了他的處境:他們懷疑那個“尊敬的陛下”是不是一個惡劣的魔咒。這個檢查的結果會決定他的命運,要麽他隻是個中了不知名詛咒的普通倒黴蛋,要麽成為那一排排玻璃缸中的標本。標本他勉強明白是什麽了,想來就是牧羊人養的羊,能養則養,不養了就宰掉。。。


    傑拉德和其它幾個穿白袍的巫師比劃了一陣,然後有助手開始取來藥品和儀器了。


    他們的程序似乎有很多道,麻煩得不亞於醫生的全身檢查。


    比如有個白袍照著一個卷宗詢問,約翰一看就知道了那是之前對自己的審訊,於是照舊說了一遍。結果旁邊有個黃色晶石亮了。“邏輯不通,但情緒平穩。”“沒關係,這是個好的開頭。”。。。


    比如有個白袍拿著麵鏡子念念有詞,然後取了約翰的一根頭發和一滴血,燒成灰後撒在一個水晶球上,再用鏡子正對著水晶球觀察了好久。“。。。鏡像預言沒有反應,沒有詛咒痕跡。。。”


    比如有個白袍拿來一根銀光閃閃的長針,一下刺進約翰的右臂。“哎呦呦輕點!老哥!我叫你老哥了!輕點呀——”這個長針其實是空心的管子,他最後取了六個小瓶子的血。白袍手一抹,傷口沒了。他把六個小瓶子依次放入一個同樣銀光閃閃的大箱子裏,然後念了好幾遍咒語。這個箱子就開始搖晃和響動。“結果要分析一會兒,下一項。”


    “等等等等,先讓我歇會兒。”


    “不要怕,正好要讓你歇會兒。”他們推過來一麵畫著各種花紋的大鏡子,然後念咒語。約翰開始感覺昏昏欲睡。傑拉德法力高強,於是他進入了約翰的夢鄉。


    現在實驗室裏終於安靜下來,除了那個分析血液的魔動儀器。大家終於有時間聊聊家常了。白袍們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挺稀奇的。剛才包括傑拉德在內,所有靠近約翰的人都是一下立正,然後齊聲大喊“尊敬的陛下”。但是馬上就恢複了正常,仿佛這隻是一個惡作劇。但是他們,包括法力高強的傑拉德,對自己檢查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中了咒語或者詛咒的痕跡,也沒有被異界的寄生腦蟲精神控製的痕跡。“如果傑拉德大人在夢中找不到答案的話,隻有最後的那個檢查才能確定一下了。”


    此時在夢裏,約翰正走在一座橋上,後麵跟著五個姑娘。約翰帶著五個老婆正在遊玩。模模糊糊之中,傑拉德出現在了約翰的身邊,但約翰一點也不怕他,甚至不曾懷疑自己居然在做夢。


    “約翰,玩的高興嗎?”傑拉德笑眯眯地問。


    “哈哈,太好了。”約翰大喊,“都過來!”於是約翰靠在橋的欄杆上把五個姑娘都摟在了懷裏,滿懷馨香。但五個姑娘居然齊聲大喊“尊敬的陛下”。傑拉德怪異地瞅著他,他發現自己這次近距離接觸,沒有觸發這個“敬禮”。


    要說約翰不好色吧,他一下踩著五條船而且並駕齊驅;要說他好色吧,他也沒幹啥三俗的事。就像個三歲小男孩和小女孩過家家玩一樣。


    玩鬧了一會兒,五個姑娘都沒有第二次再喊出那幾個字了。說明,與約翰初次見麵的人,才會有這種情況。這一點等迴到現實中,需要再驗證一下。


    這是約翰下意識的夢,可跟傑拉德的魔法無關。。。一個人的夢境即使亂七八糟,總會將人潛意識的思維釋放出來的,即使是暗示。


    傑拉德準備開始下一步,他說:“約翰,有朋友找你,是隊長介紹的。”


    約翰抬頭一看遠處,那邊果然來了一個人。他抬頭的瞬間,五個姑娘和橋都消失了,隻剩傑拉德在邊上。身邊的環境也變成了非常模糊的屋子內部。


    傑拉德即使有儀器的保護,此時也不敢托大。他身處約翰的夢中,約翰才是造物主,想出什麽就有什麽,他充其量隻能用語言暗示約翰的思考方向。在約翰的夢裏,造物主約翰沒有意識到傑拉德擁有魔法,所以傑拉德就失去了“魔法”這個能力,隻能用精神力量感應著儀器,一旦出現問題就能讓儀器把他拉出去。


    那個人很快就到了約翰的旁邊,仿佛沒看到傑拉德一樣。約翰看著他,一臉的疑惑,好像根本不認識對方。“朋友,需要幫助嗎?”


    隻見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臉!傑拉德隻看見那張臉總是不停地蠕動,五官位置晃來晃去,沒有確切的樣子。他跪了下來,大喊:“尊敬的陛下!”


    這個人應該隻是約翰締造出來的形象,因為他沒見到那個“朋友”,所以他沒法想象出他的麵容。相反,那些蠕動的五官沒有讓約翰感覺到異常。傑拉德卻感到這個形象有些恐怖,尤其是那蠕動的麵龐下麵仿佛孵化出了無數的昆蟲,又像是無數的觸手將要刺破臉皮冒出來。


    “你啥事?”


    “沒事。”


    “那你找我幫忙幹啥?”


    “就是想叫你一聲。”


    約翰本身是不知道這位“朋友”真實目的的,所以這個人形不久就消失了,之後出現了兩個穿短裙的漂亮少女,也就十六七歲吧。她們邀請約翰,也沒說清楚去幹什麽。約翰擺擺手沒有同意,也不說話,她們就走了。傑拉德好奇地問:“她們不是你的老婆嗎?”


    約翰笑眯眯地說:“別瞎說!她們是死人。”傑拉德也是見過血的法師,倒不會害怕死人,更別說在夢裏了。但他發現,這兩個“死人”沒有喊那幾個字。“隻有活人才能叫你【尊敬的陛下】嗎?”約翰仍舊望著兩個少女離去的背影,笑著說:“對。”


    “你怎麽成【陛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因為我就是陛下呀。。。”然後整個畫麵就變成了約翰吃雞腿的場景,慢慢開始扭曲。傑拉德知道他要醒了,因為夢世界開始崩潰了。他趕忙驅動精神力量拽住不知在哪個角落的儀器觸須,迴到了現實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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