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是文職人員,所以查爾斯沒有帶他,僅僅是與約翰兩人就上路了。


    騎著健壯的栗色馬,約翰開始磕磕絆絆地學起了騎術。也幸虧這種鄉下地方的馬普遍老實,要是換成大城市馬市或者軍隊馬政部門的存貨們,早就把他這個門外漢甩地上去了。老伯爵從這些溫順貨裏挑了最壯實的一匹,還給他配齊了馬具和裝備。一轉眼,約翰從一個布甲大步兵轉職成了騎馬鏈甲大步兵。沒辦法,現在騎著馬遛遛腿還行,在馬背上拔劍砍殺根本保持不了平衡。


    查爾斯鄙視地看著約翰的屁股。反正不知從哪裏學來的歪理,他堅持認為大屁股和羅圈腿才是優秀騎兵的標配。。。


    “該死的!這老家夥是故意走這條路的吧?”約翰身上好幾處掛彩了,那是弓箭留下的痕跡。要不是皮甲下邊還有一層鎖子甲,他已經躺在路邊招蒼蠅了。


    他們倆拖拖拉拉,主要是約翰的問題。但是查爾斯非要選擇走樹林。騎馬走樹林,真虧他想的出來!因此在約翰的抗議無效下,他們已經遭遇了三四波強盜了。查爾斯老道地用手中的箏形盾牌借助樹木抵擋弓箭,約翰就不得不下馬了。他拿著比查爾斯大一號的步兵盾,這破盾牌比騎兵盾重很多,邊緣的鐵皮上還印著一排牙印——那是不老實的馬兒留下的。估計馬兒也不高興這個大號的木頭盤子總是蹭它的脖子。


    查爾斯在強盜周圍騎馬遛小圈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然後由約翰去升級漲經驗。強盜也很有智慧,他們見那個騎士不進攻隻繞圈,自己也射不中他。於是他們幹脆集火約翰!


    開始遠些還好,步兵盾湊合能借著樹木擋住弓箭。但隨著約翰的砍殺,他幾乎要防守不住散到幾個方向的賊人了。也幸好查爾斯偶爾做出衝鋒的舉動,否則他約翰大人今天就是副本裏的精英怪,生生會被當成風箏放死。


    鎖子甲那幾個箭孔有些變形,有機會必須找鐵匠給換換鐵環了。。。


    每次遇到新的一波人,查爾斯伯爵總會詢問對方“希維爾女士”的去向,但對方通常會迴複以弓箭。這讓約翰大為好奇這個“希維爾女士”究竟與老年的騎士有什麽奇怪的過往。


    好在過了不久,突然冒出來的五個好漢在聽到“希維爾女士”這個名號後,停止了攻擊。


    “你怎麽認識希維爾女士的?”五個人當中一個不起眼的家夥說。


    “在密林深處,我們一起喝過貴族釀造的紅酒。”查爾斯如是說道。


    聽到這句話,對方幾人都放下了戒備。“跟我們來吧。”


    查爾斯示意約翰下馬牽著馬跟上,他們一路步行,繞過了好幾處肮髒的泥潭和幾乎纏繞成牆的灌木林。最後在一處濃密得幾乎沒有多少陽光的地方停下了。


    約翰發現有幾個遮遮掩掩的身影在附近,而眼前三十碼的距離也出現了一個鬥篷人影,看形狀不知男女。


    “你們是誰?找我什麽事?”


    聽這個聲音,是個嘶啞的女聲。


    “行了,我知道沒有希維爾這個人。我是查爾斯?泰沙格裏亞,來找梅爾特,趕緊停下這些試探吧。”


    對方聞言也是一愣,然後不遠處樹後走出一道身影,看屁股是個女人,但前麵太過平板。她垂下弓並把手中的幾支箭丟迴了背後的箭袋裏。看著她栗色的短發,約翰想起了自己旁邊的那頭栗色馬。


    等她走近了,約翰才發現這個婦人上了歲數,臉上皮膚也粗糙得難看,就是那種長年種地的農婦而已。區別可能就是她現在穿的略微緊身的衣服吧。


    “梅爾特,我是來找愛麗莎夫人的。”查爾斯嚴肅地說出了這句話,讓約翰震驚不已。雖然早有猜測,但現在居然確定了查爾斯伯爵果然和這個叛軍有不清不楚的關係。看來鎮民的傳言非虛。


    不過那個梅爾特的話更讓他震驚。“你?那你是以什麽身份來找她的?嗯?偽君的走狗?忠心的臣子?還是肮髒的臥底?”遠處陸續走出的身影聽到這話都飛快挽弓搭箭,局麵變得緊張起來。


    但查爾斯拍了拍約翰那伸向劍柄的手,示意他停下來。他說:“如果我真是間諜,剛才你們就該我們兩個拿下,還用得著等你走這麽近嗎?你既然有耳目了解烏魯達鎮的事情,那我也不多解釋什麽。拿走我們的武器和馬匹,我隻需要和愛麗莎夫人麵談就行了。”


    “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


    幾個矯健的身影從後麵扭住他倆的手臂。查爾斯示意約翰不要反抗,約翰隻好鬱悶地當了俘虜。他們從頭把二人摸到腳底板,搜走了所有能用來攻擊的物品,包括皮腰帶。。。


    然後他們給二人蒙住雙眼,捆好繩子,用力拽動他們原地轉了二十圈。直到兩人暈暈乎乎了才把他們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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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們到達目的地後,約翰被單獨留在了某個地方。他們帶走了查爾斯伯爵。當約翰問及為什麽不把兩人放在一起的時候,看守者輕蔑的一句“你身份不夠”把他的心情打入了穀底。


    過了好一陣時間,約翰開始變得口渴了,一陣腳步傳來,然後他的繩索和遮眼布才被鬆綁。他適應了一下光線,看出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在一個簡單的棚子下,而查爾斯站在他麵前。


    “來來,約翰,快出來見過格羅尼亞的合法繼承人,白石城的真正主人愛麗莎夫人。”他沒有提女王這個詞。


    約翰心裏也覺得,起碼她能真正把克拉格斯那個軟蛋一腳踢開才能把女王的頭銜戴在頭上。其實幾年前克拉格斯還不是個軟蛋,那時候哈羅德四處點火得罪四鄰。諾林頓與格羅尼亞在南部兩河流域頻頻交戰,後來大公率領東部領主軍團趕到,一舉將諾林頓人趕迴了山溝裏。但是大公不滿足啊,於是在他的命令下,時任元帥的克拉格斯帶領中部領主軍團主力入山追擊。然後就是一場大屠殺。


    諾林頓人匆匆撤退,但那個地方有一個幹涸河床形成的斜坡,是商隊也不願意走的那種酥脆餅幹道路。格羅尼亞人在這裏殺紅了眼,諾林頓人則不斷地添油。


    正當武裝到牙齒的格羅尼亞的騎士團衝上斜坡的時候,悲劇發生了,酥脆的黃油餅幹路突然滑坡了,一層一層的騎士從馬上被掀翻下來,戰馬們四處亂跑逃生,但它們身上的馬衣和馬鎧拉了它們的後腿。騎士們本就是一個又一個的鐵罐頭,此時更是被卷入土石之中毫無反抗之力。諾林頓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然後興奮地抄起弓弩開始猛射。弓弩打光了就扔長槍,長槍扔完了就扔刀劍。最後連刀劍都丟光了,直接撿路邊的鵝卵石扔。甚至有人專門脫了衣服來裝卵石,三四個人一組衝下河床追擊。


    這段滑坡的河床其實不算長,坡度也不陡,但是卷在泥土以及卵石中的各色肉塊把正尾隨著騎士團的格羅尼亞步兵給嚇到了,隨後一大群諾林頓人突然連刀劍都不拿就扔卵石,烏泱烏泱地衝下來。克拉格斯也發生了誤判,以為是敵軍的伏擊。騎士團崩潰之下他隻好下令撤退。說是撤退,此前格羅尼亞大勝之下,他根本就沒有規劃路線,結果除了貴族和部分騎士能騎馬逃脫外,其它步兵都陷入了潰敗的恐慌中。


    人馬踐踏之下,眾生平等。


    後來諾林頓人在幹河床上新修了一道關口,防禦力很差但侮辱性極強。


    從那時候起,格羅尼亞的中部地區元氣大傷,也逐漸對哈羅德大公心懷不滿。克拉格斯除了抱住大公的大腿,已經沒有什麽威信留下了。


    這個故事是旁邊一個叛軍的軍官說的,不知真假。但不論真假,約翰都對故事中的那兩個人幸災樂禍。


    “哈羅德那個白癡,早年剛成為國王,就招惹海邊的馬裏塞爾人,那幫紅頭發蠻子一怒之下攻下了他從母族那裏繼承來的城堡。哈羅德賠了一萬多金幣才重新和馬裏塞爾人確定了新的國界線,從此雙方停戰。”那個軍官款款而談,“後來他又招惹諾林頓人,我當時效忠於他,贏了不少功勳。可他每次打下的土地要麽封給他自己,要麽給尤裏安。從來不想著我們這些給他賣命的將士。”


    “那個,這位大哥。咱倆還不認識呢,您就說這麽多王國的往事。。。”


    “對對對,我的錯。我叫諾頓,現在是愛麗莎殿下麾下的騎兵隊長。”這個叫諾頓的中年人仍舊十分熱情,不斷地把機密或者不是機密的東西往外說,“跟你說也沒關係。你是查爾斯大人的騎士對吧?那就是自己人了。”


    “在下目前隻是區區扈從而已,還沒有冊封呢。”


    “扈從?伯爵大人別人都不帶,就帶你一個扈從?別謙虛了老弟,伯爵的貼身扈從,那也是最忠誠的衛士了。不談這個了,我一會兒給你找鐵匠修修裝備。你一會兒報我的名字啊。”這位熱情的騎兵隊長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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