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獻林看眾人遠去,仰天大笑:“時也,運也,命也。劉伯溫借先師賴布衣的《青烏序》,輔佐朱洪武成就了帝業。今日我宋獻林適逢其時,如何也要做一迴從龍的大國師!”


    尚長齡坐直身子問:“爹有什麽難處,說給孩兒聽聽。”


    “長齡,我記得早年春紅曾說了一個娃娃親?”尚嵩問。


    “不錯,可是我們尚家出事的時候,木通溝寨唐家他們又在哪裏?這麽多年也沒有走動,連個人影也見不著,不如趁著朱權公子的大軍在,將婚約討迴。”尚長齡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可我們畢竟是書香人家。”尚嵩道:“此刻反悔總有些不妥。”


    “爹,你怎麽還不明白,不悔婚能行嗎?春紅已經成了朱權的禁臠。”尚長齡道:“你看春紅省親的排場,外麵的虎羆之師暫且不講,就是錦衣衛的緹騎也難以望其項背。


    單是春紅隨行的車馬和春紅給大家的禮物賞錢,也不下五百兩銀子。五百兩銀子是多少?


    我們尚家莊老少爺們一年也花不了那麽多!如果朱權不喜歡春紅,怎麽會舍得如此破費?”


    尚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這事得處理的圓滿些,不能讓人詬病。明日宋獻林過來,春紅的事情,我向他討個注意。”


    尚長齡提起茶壺給父親的杯子中續上水:“宋先生也來湊熱鬧,八成要搭你老人家的便車吧?”


    尚嵩笑道:“這個倒沒有什麽,宋矮子做事很規矩,精於奇門遁甲及圖讖等術,是個足智多謀的人。到南京後,必然能給朱權一些助力。”


    尚長齡道:“我聽春紅說,朱權曾教手下的郎中開刀療傷之術,還使用了麻沸散,難道他有早已失傳的華佗《青囊經》?”


    尚嵩道:“我心中也有這樣的疑惑,據春紅說,朱權本人醫術高明,鬼神難測,絕不在我之下,不知道為何還要專門派人到盧氏縣來請我出山。”


    尚長齡急了:“爹,你好糊塗,朱權是人中龍鳳,他要的大明天下,最不濟也是一方諸侯,而不是做一個醫者。


    他請你過去,是要你主持醫藥大局。你若不往,我便求著春紅,讓我過去吧。”


    尚嵩笑道:“我如何能不去?隻是心中有些疑惑吧。你盡快處理一下族中的田產房舍,注意不要張揚。”


    尚長齡向老爹告退,迴到自家的堂屋,見妻子正和兩個女兒圍坐在火盆邊說閑話,小桌子上擺著瓜子花生紅棗,笑道:“春紅,我和你娘也想去南京,這樣你就不孤寂了。


    也有人照應。不知道你娘能住得慣嗎?聽說那裏冬天經常下雨,陰冷潮濕。”


    春紅笑道:“怎麽會不習慣呢?娘要嫌潮,我讓人給燒上地火龍。那裏吃飯以米飯為主,如果不習慣,我讓人買白麵就是了。”


    尚母道:“咱們到了住哪裏?一大家子人家,柴米油鹽,花費也不低。”


    春紅道:“娘,你放心好了,我有錢,哥哥弟弟姐姐他們都可以去做工,生活不會有問題。你們到了後,他會給分一處宅子給咱家的。”


    “妹妹,你還沒有過門吧,怎麽就確定朱權公子就會厚待咱家?憑什麽給我們分宅子?”姐姐道。


    “你,你怎麽這樣說話。”春紅生氣道:“就是沒有過門,朱權也會給我一處宅子,況且我還是精英鐵騎醫學校的校長,公子給我,也是應該的。


    還有,爺爺也是朱權公子特意要我聘請的。”


    尚長齡見兩個女兒拌起嘴來,對妻子使了個顏色。


    尚母微笑道:“菊子,娘知道你年齡大了,想找個好人家。等我們搬到南京後,讓你爺爺想想辦法,至少讓你嫁個秀才,成為秀才娘子。”


    尚菊子撅嘴道:“娘,說得再好,那也比不了妹妹家。”


    宋獻林起了個大早,草草吃過飯,結清客棧的賬目,將僅有的五兩銀子和一貫銅錢放入褡褳,出了門,大踏步奔北而去。


    此刻,朔風漸緊,天空中彤雲密布。


    來到尚家莊前,見尚嵩正站在風口,翹首南望,笑道:“尚先生,你不在家中收拾行裝,告別親友,跑到野地裏迎我做什麽?你我都是老朋友了,不必有此虛禮。”


    尚嵩道:“好你個宋獻林,你一大早跑來又是做什麽?我村裏可沒有人要算命看風水。”


    宋獻林笑道:“我幫你排憂解難來了,看你眉頭緊鎖,是不是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要我幫襯一二?”


    尚嵩將春紅早年定娃娃親一事簡要說了一遍。


    宋獻林白眼望天,將手在袖子的裏掐算一下:“此事必須盡早吃幹抹淨,不著痕跡。否則以後朱權公子成了大業。


    難免就會有人拿此事搬弄是非,傷害了春紅,於你我仕途大大地不利。尚先生,此事就交於我宋矮子處理。”


    尚嵩鄭重地點點頭。


    宋獻林要了唐家人的姓名和地址後,跟尚嵩來到遠征軍駐地,通報姓名後,被朱炳輝、楊靖、連和迎進大帳。


    一頓寒暄之後,朱炳輝道:“西征剿匪,軍務甚緊,既然兩位先生已經來了,我即刻寫信給大人,飛鴿傳書。並派人護送二位迴南京,大軍明日就拔營。”


    宋獻林道:‘朱將軍,且慢。嚴冬來臨,江河封凍,我看天色陰沉,大雪將至,將士們是否還要多備些禦寒之物?”


    朱炳輝拍拍羊皮大氅道:“離開南京前,大人已經安排妥當。當然,如果多一些衣物錢糧,也是好的,路上若是碰到了流民,便可以救濟。”


    宋獻林笑道:“朱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出了大帳,朱炳輝聽宋獻林低語一番,點點頭:“此計甚好,將士們很多還都是單身漢,西征路上有了家眷也不至於寂寞。


    至於財物,我部隻取夠十天之用,其他的都分給百姓吧,這天寒地凍的,窮人的日子難呐。”


    宋獻林將棉袍裹緊:“朱將軍替天行道,盧氏縣百姓會感激不盡。”


    當夜,距盧氏縣治八裏的木通溝寨,劣紳唐雷元一家被山上下來的白蓮教匪入室搶掠,積攢多年的金銀珠寶被洗劫一空,年青的女人也被溫柔地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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