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理在嗎?太好了,道友借一步說話。”


    “是這樣的,有個一麵之緣的道友忽然聯係我,說他發現了一處古代修仙者遺跡,他一個人搞不定,想叫我和他一起去遺跡尋寶。”


    “雖然靈氣複蘇之後,整個修仙界都活躍了起來,一些隻存在於當年傳說中的老家夥也在慢慢露麵,但我還是不太放心,想多請幾個人和我一起去。”


    陳家祖雖然還沒有築基,但他搞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他所麵對的陳慈芳分身,很可能會做出和自己一樣的鏡像決定。


    雖然達到練氣期巔峰,但單打獨鬥同樣很危險,在沒有掌握邪念紫砂的隨時跑路能力之前,陳家祖不可能輕易相信任何危險的邀請。


    尤其這個邀請還是來自陳慈芳的分身,那個隨時隨地都想把他吃掉,將他的魂魄、血肉、人生盡數據為己有的怪物。


    ‘希望這家夥沒有吸收太多的分身碎片,不然人再多可能也沒有勝算。’


    ‘請陳冬理和司方雪瑩,主要是因為我就和他們接觸比較多,而我對他們的出身的故鄉也相對熟悉,如果是其他修仙者,搞不好半路就得互相打起來……’


    ‘另外,邪念紫砂疑似擁有保護魂魄,強製輪迴的能力,如果不能趁機鎖住陳慈芳的分身魂魄,讓他的魂魄直接消散迴歸到天地間,對他這種反複死了活的怪物來說,也稱不上是什麽實質性的損失。’


    ‘但是,有什麽東西可以剝離邪念紫砂呢?還是說,邪念紫砂就像天命之血一樣,落在身上就形成汙染,根本無法轉移出去?’


    ‘也不對,陳慈芳的邪念紫砂明顯分散了,雖然我和其他分身的法術肯定有衝突,但是一定有辦法可以繞過它的保護和限製……’


    陳家祖的心情很複雜,但他的態度卻是很友好的,就像是迴到了第一次奪舍之前,規規矩矩地過著本分人生,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和人談生意一樣。


    但他畢竟越過了那些門檻,打破了心底的禁忌和屏障。


    他會不會得到原諒,會不會實現自由,這件事永遠隻有他自己才能決定。


    陳冬理和司方雪瑩也驚訝於這難得的機會。


    早在去年,他們還是默默無聞的縣城凡俗之人,可是而今,他們卻可以親身參與這傳說中的修仙者冒險。


    “感謝陳家祖前輩的邀請,不過陳寧關還有事情,我們一時半會兒可能抽不開身,這些水車、樓梯、扶手石雕全都要修,隻靠凡人是做不了這麽多力氣活的。”


    陳家祖聽陳冬理也沒拒絕,便開口說道:“也行,對方暫時也沒有告訴我遺跡的地點,估計是怕我搶先帶人吃獨食吧,你們按你們的計劃來。”


    “要是有什麽事情比較花時間,你們也可以請我幫忙,畢竟當初我也吃過你們家的飯,實在付不起雇傭費還可以先欠著。”


    陳家祖的話讓陳冬理有些流汗,不過陳寧關確實需要這些助力。


    隻要多一個修仙者施法切割石材、搬運貨物,或者是單純的接送凡人上下山,都可以讓整個陳寧關的運作效率提高不少。


    可惜的是,請練氣期巔峰的修仙者做這些雜活兒,陳寧關肯定出不起這個錢,哪怕陳家祖願意自降身價伸出援手,他們也不好讓陳家祖染指核心陣法之類的。


    “陳家祖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不過這些雜活兒也是我們該做的,全靠別人的話,將來我們有事不在身邊,他們也得繼續生活,總不能全靠修仙者。”


    “這些事情我們目前還應付得來的,陳家祖前輩若是不忙,也可以在陳寧關多住幾天,咱們討論討論功法也行。”


    陳家祖點了點頭,現在王夜刀不在身邊,他捏著這塊血煉狩獵令牌,不能築基也沒什麽意義,頂了天也就是機械式地砍怪,拿幾隻僵屍發泄精神壓力罷了。


    況且,為了對付其他的陳慈芳,陳家祖也不想有什麽軟肋或家眷。


    要是在那種情況下被陳慈芳盯上,被他用各種理由和手段威脅自己交出魂魄和記憶,那還不如就保持著老年孤兒院的模式繼續下去。


    司方雪瑩聽說了望州陵的不少事件,從沒想過凡世間會有如此迅速的變遷:


    “尋寶嗎?聽起來挺有趣的,陳家祖前輩算我一個吧。”


    “現在陽氣平複,棺材馬車又可以正常使用了,隻要手邊沒事,幾個人同時出門也不算麻煩嘛。”


    麵對司方雪瑩的主動,陳家祖許可點頭:“當然,不過這件事也不著急,誰知道那靈氣複蘇之後,古代修仙者的遺跡裏有沒有什麽禁忌和陷阱呢?”


    當然,有句話陳家祖沒說。


    那就是假定陳慈芳的分身修為不高,碎片還較為分散,那麽這個分身想去的修仙者遺跡,很有可能是其他陳慈芳留下的後手或遺骨。


    在彼此無法互相出手的情況下,暗中的助力將會決定這場邀約的勝負。


    陳慈芳的記憶裏到底有什麽,陳家祖不知道。


    但是陳家祖覺得,如果有個叫做陳慈芳的怪物在世上活過幾千年,他能考慮的事情肯定比自己更加全麵。


    雖然陳慈芳還是走向了失敗,但他還沒死透,怎麽能說他就已經滿盤皆輸?


    “陳慈芳分身的邀請,陳家祖現在有一點自信了麽?”


    陳子箋看著爐中天地裏的太初燧石,這善念之石上迸發出的特殊火花,是切割邪念紫砂的利器,用這東西就能將邪念紫砂排斥出去。


    但陳子箋不可能放任一團邪念紫砂亂跑,所以切割之後他還是得把邪念紫砂收迴爐中天地,不然這玩意兒又被陳慈芳迴收,其實殺了他也等於沒完全殺。


    雖然很多東西,陳子箋都不常用,但是他不可以沒有底牌。


    “這樣來說也行吧,如果我能挨個削弱陳慈芳的分身,讓他的一部分魂魄和記憶永久散失,這樣他就永遠無法迴到全盛時期。”


    “陳慈芳本體肯定就是取得這香爐的小偷,但陳家祖關於香爐的記憶,卻隻有夢境中的模糊一瞥,還是他長大以後才覺醒得到的香爐。”


    有了手頭的這些情報,以及陳慈芳分身的習性與特征,陳子箋開始思考。


    “說來也奇怪,這陳慈芳本體肯定嚐試過駕馭邪念紫砂,但他顯然失敗了,邪念紫砂一蘇醒,給陳慈芳推過去的雜念,估計陳慈芳自己都頂不住侵蝕和汙染。”


    “然後,陳慈芳將目光轉向香爐,一度得手,但他肯定無意間觸發了某些禁忌,導致他被人強行打散,就算能夠強製自我輪迴,他的計劃也無法順利展開。”


    “所以,這香爐的特殊神通能夠對付邪念紫砂,陳慈芳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如果我直接出手,其他陳慈芳的分身反應過來,就會知道香爐和陳家祖有關。”


    “如果說這一切都隻是某種輪迴的一環,每一次輪迴都會產生微妙的偏差和區別,我這香爐在故事裏究竟扮演著什麽角色?難道我就隻是在太空掛機而已?”


    陳子箋對此沒有什麽感應,試圖推算也推算不出來結果。


    反正隻要陳慈芳敢出現,他就可以嚐試破了對方的邪念紫砂無限複活,甚至還能用歸溟香和焚香化法的力量,支配其他人幹掉剩下來的陳慈芳。


    “去就去唄,有我看著有啥好怕的?”


    陳子箋並不心虛,反正這神秘香爐煉製記憶的神通上限極高,隻要他能夠用邪念紫砂珠入侵陳慈芳的分身,直接抽對方的記憶進行煉化也是一樣的打。


    就是對方溜得太快,這連人都找不到,陳子箋總不能學著天鎖連環來個靈力轟炸洗地,他也沒有那個必要。


    “說起來,我一直無法煉製容器離開香爐,這次算是個機會。”


    陳子箋產生了大膽的計劃,畢竟他一直旁觀別人也挺無聊的,偶爾也想出來活動活動,在安全的範圍內刷一下存在感。


    隻是他神識無形無影,絕大多數存在都察覺不到他,那陳子箋就隻能拿出剿滅鬼王時得到的養屍功法,給功法改一改,整個遙控器操縱的傀儡去跟著他們玩玩。


    “嘿,既然他們已經是陳慈芳大戰陳慈芳了,那幹脆就來個中立又迷茫的陳慈芳,故意誤導他們一下,看看誰能爭取到他的支持。”


    “要是其他陳慈芳察覺過來,就誤導他們,說有個陳慈芳分身腦子不對勁,拿著神器又不幹正事,跑出來攪局又不吃掉分身碎片,這樣他們就能狗咬狗了。”


    “這就叫解鈴還須係鈴人。”


    陳子箋覺得這計劃很不錯,雖然不曉得陳慈芳長什麽樣,但他又不著急。


    隻要先捏個沒臉沒皮的遙控僵屍放著……


    不對,暗朝帝王見過陳慈芳,陳慈芳也接觸過天命血河。


    而天命血河同樣沒能被完全駕馭,直接找個時間問天命血河不就好了嗎?


    “砰!”陳家祖後脖子一癢,一掌震死了一隻悄然出現的變異蚊子。


    陳子箋並不在意,反正他已經搞到了陳家祖的一絲絲血。


    “他奶奶的,這年頭的蚊子也受到靈氣影響,咬人又癢又痛的,不及時把裏麵的蚊毒和蟻酸弄出來,估計要起個大包。”


    陳家祖隨即打坐,運轉靈力逼出毒素和酸液,雖然這毒素的量肯定不多,但是修仙者愛惜身體也沒毛病,倒是沒有讓司方雪瑩太過見怪。


    陳冬理忙完事情再度走來,邀請司方雪瑩和陳家祖,去蛇形通道邊上新建的山間宅院:


    “一直要你們往山上跑也怪不好意思的,為了方便棺材馬車出行,給你們安排了兩間山路邊的宅院,不知兩位怎麽想的?”


    司方雪瑩揍了陳冬理一拳:“看什麽看,你還和我客氣上了?”


    “你對我這麽好我可要當真了啊,陳家祖前輩作證。”


    陳家祖附和一笑:“都行,望州陵的宅院不也就那樣?修仙者有需求會自己打掃的,別把我們當什麽小蔥豆腐,我們可比凡人皮實多了。”


    陳冬理有些尷尬,但他確實拿不出更好的招待方式了。


    不過有這些朋友在身邊,就算他們不出手,一般的修仙者也會掂量掂量陳寧關的綜合實力,人多總是好的。


    夜裏,打坐的打坐,睡覺的睡覺。


    陳子箋展開神識,搜尋著天命血河在大地之下殘餘的蹤影。


    他記得,甘環鈞之前去了鎮墓獸的地宮,百無聊賴的鎮墓獸就在天命血河邊上釣魚,雖然鎮墓獸本體是不吃不喝的,但它產生靈智和自我之後卻需要娛樂。


    這看似無關痛癢的信息,給了陳子箋一些線索,但他不能走暗朝帝王的術法路線進天命血河,這樣容易被發現,他隻是想單獨和不受駕馭的天命血河交流一下。


    “觀想法?我好像沒什麽觀想法的資質,看到的不是幻覺就是本質。”


    “陳家祖之前觀想過,用他為媒介往下找一找吧,被懷疑就說是他在觀想,想必暗朝帝王很難懷疑天命之血裏混進了別的東西……”


    陳子箋施展神通,悄悄釋放陳家祖的血液。


    這些血水一經現世,就向著大地滲透而去。


    而陳子箋趁機跟著血水降下神識,果然順利找到天命血河的領域入口。


    “哈,混進來了!”


    “這裏沒有鎮墓獸也沒有暗朝帝王,那個青行僧就是利用天命血河不被完全駕馭的特性在做手腳。”


    陳子箋降下神識,捏了一團詢問陳慈芳的雜念,丟進那暗紅發光的血河之中。


    此地像是一條地下暗河,但它又不完全存在於真實物質世界,隻是一種特殊領域的顯化。


    “提問,陳慈芳長什麽樣子?就是暗朝帝王和邪念紫砂陳慈芳交易的時候?”


    “你這無所不知的天命,就算無法推算出完美的未來,過去的事情總不可能記錯記混了吧?”


    這明顯是黑紗居士使用過的術法,又被陳子箋剽過來進行改動。


    很快,那天命血河之中有異物冒出。


    但是看到那血水裏冒出來的數百個人頭,全部像花椰菜一樣長在同一個軀幹上,陳子箋是十分無語的。


    “這天命血河的表達方式也太抽象了,這幫玩意兒怎麽都不說人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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