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慈芳在展示自身的能力後,膽敢當麵質疑他的人就沒有多少了。


    盡管王老漢的言論引起了一些人的懷疑和擔憂,但如果王釤粱真的擁有那種力量,普通人又能拿他怎麽樣呢?


    即使雙方死後同時複活,兩者也是不平等的,有恃無恐的心態莫過於此。


    “就是這裏了,他們說陳家是一切怨念的起源之一,找他們準沒錯。”


    陳慈芳縱身飄進陳家大院,施展望氣術來尋找活人的位置。


    陳慈芳的望氣術是來自古書的完整版,雖然沒有香爐的加持,但也能夠看清很多氣息的種類和細節,比陰陽望氣術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是王家的……?”陳滿熊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陳慈芳一掌轟得昏死過去。


    屋內的雪晴夫人心情還未平複,便被陳慈芳找上門來逮住了母女二人。


    陳慈芳上下打量著雪晴夫人,自言自語地說道:“嗬,我還以為你是什麽謫仙轉世,結果隻是身無靈根的凡人一個,怨氣陰氣重得像是躺在棺材裏的活死人一樣。”


    “按理說,你氣血衰弱,應該活不了太久的,不知道什麽靈丹妙藥才吊著一口氣沒死。”


    “唉,你們這些凡人也真是的,天材地寶就這樣白白浪費了還是難逃一死,要是留給我,我說不定心情一好,還能賞你們個皇帝什麽的當一當。”


    “所謂的山墳鬼母就是這種貨色,看來你也不是什麽關鍵角色。”


    說完,陳慈芳身形一閃,一掌拍在雪晴夫人的額頭上,將她打昏過去。


    陳竹香當場大驚失色,但她隻是個小姑娘,哪裏逃得過陳慈芳的魔爪?


    “唉,這女娃娃也沒靈根,不過她好像和一般凡人不太一樣?”


    陳慈芳似乎發現了什麽,他施展出一招陳子箋從未見過的法術,就像用手指蘸上了酒水點燃火焰一樣。


    然後他隔著這道火焰,觀察著陳竹香身上微微浮動的天地靈氣。


    “不錯,這女娃娃果然是有些靈蘊的,是未成形的靈根。”


    陳慈芳迴想起從其他人那裏得到的情報,暗自思考:


    ‘這朝廷用聖旨獻祭活人鎮壓怨念,篡奪所謂的神位,又暗中播種靈蘊,這與我利用香爐播種修仙種子的想法十分相似。’


    ‘隻是我一直沒有成功,而這修仙世界裏卻出現了我感興趣的東西……’


    ‘怎麽迴事?天底下竟然存在這種巧合,這巧得有點不對勁吧?’


    仿佛是想要用齷齪手段謀取利益,卻發現同行早已搶先一步,甚至是在小孩子出生之前就有了這種布局。


    這複雜又古怪的心情,一時之間讓陳慈芳有點慌亂:


    ‘這修仙世界的朝廷到底是什麽怪物,我都隻敢在家族血親之間偷偷摸摸地播種,還得維持好家族的平衡,免得意外有人覺醒靈根脫離掌控。’


    ‘這朝廷竟然先派陳家做事,又貶謫了陳家,還給他們這種機會,這是個什麽奇葩的操作?那這釋放黑暗領域的存在,會不會是朝廷專門飼養的祭煉魔獸?’


    ‘也不知道兩邊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是對等的,如果香爐落在了一幫瘋子手裏,搞不好就連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想到此處,陳慈芳的心底也有點發毛。


    他本以為這邊的修仙世界靈氣尚未複蘇,修仙者對凡人會是絕對碾壓的存在,但現在看來,這明顯是有人故意布局在攪混水,因為這人為痕跡實在是太明顯了。


    ‘娘!娘!”陳竹香試圖掙紮唿救,但下一刻她就被一掌拍暈。


    “安靜,讓我看看你們到底在搞些什麽鬼名堂。”


    陳慈芳展開望氣術,在陳家大院中開始搜索。


    這會兒,陳家大院的仆人們蘇醒後都選擇離開,恰好避開了陳慈芳的毒手。


    不過以陳慈芳這虛情假意拉滿的演技來看,他可能也懶得費勁殺幾個凡人。


    進入狀態的陳慈芳,他的神態和動作顯得非常熟練,似乎他在前世就從事過挖掘墳墓和盜墓行當,懂得利用各種專業知識來判斷建築和填埋的痕跡。


    在這種經驗的輔助下,他在小範圍內的搜索效率幾乎和神識相當。


    沒過多久,陳慈芳就找到了祠堂,以及陳滿熊之前拿紅紙的暗道和密室。


    陳慈芳認真地觀察著這些牌位,他和陳子箋做了相同的事情,他也想利用這有限的信息,來確定修仙世界和絕靈世界之間的關係。


    “嗯?這些牌位上怎麽會有我的名字?!”


    陳慈芳眼皮子一抖,又被自己的某些雜念嚇了一跳,要不是他發現陳豐縣外麵的世界還是正常的,這會兒他都以為自己穿越失敗,掉進了陰間。


    陳慈芳是越活越舍不得死的那種類型,他活了這麽多年,學了這麽多東西,一碗忘魂湯下去全部刪檔從頭再來,那也太痛苦了。


    隻見那個寫著“陳慈芳”的牌位有些特別,它的牌位材質和顏色,既不是陳還丹那種已死之人的往生牌位,也不是陳滿熊這種活人的延生香火牌位。


    它的材料和顏色與其他人的牌位分別不同,顯得更加珍貴一些。


    “供恩師陳慈芳香火牌位?奇了怪呀,難不成這個陳慈芳也是個修仙者?”


    “不然就這些壽元活不過百年的凡人,還有陳家這往生一大片的傳承牌位,這牌位憑什麽獨立出來?”


    “總不能是他們預料到我會穿越,故意放在這裏嚇唬我吧?”


    牌位的陳列形式,一部分是往生,一部分是延生,唯獨這塊牌位是因為不確定對方是否已經去世,所以采用了特殊的香火供奉儀式,這讓陳慈芳心中有些刺撓。


    “罷了,陳慈芳也不是我的本名,隻是第一次換身體對我來說有著特殊的紀念意義而已。而且,除了我的名字之外,沒有任何其他人和我家族中的子嗣重名。”


    “本來這個名字也是從一些詩句典籍裏推算出來的,興許是巧合吧。”


    陳慈芳並沒有被輕易嚇倒,他養尊處優多年,又經受了前世種種文藝作品的熏陶,知識儲備量和這幫凡人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論作戰實力,陳慈芳也許打不破那黑暗領域的邊緣。


    但論裝神弄鬼,陳慈芳可不覺得這些凡人是自己的對手。


    “咦?這個陳家的密室居然還藏著一具屍骨。”


    陳慈芳點燃火把照亮了密室,然後用右腳使勁地踏了一下:


    “土河易動,石川興波!”


    他施展出地龍遊的一半招式,利用靈氣來影響並軟化周圍的土壤,滲透到岩石的縫隙中,以確定這裏是否有機關陷阱或者其他的東西。


    “什麽都沒有還藏這麽深。”陳慈芳牢騷一句,然後動作大膽地上前探查。


    他拿起空的木盒看了一眼,又拆開那副屍骨的衣服,掰斷前臂骨的橈骨和尺骨檢查,然後掰斷肋骨和腿骨,想看看裏麵是否隱藏著特殊秘籍之類的東西。


    “這都什麽破爛玩意兒,完全是在浪費老子的時間!”


    陳慈芳搜尋了很長時間,卻什麽都沒有找到。找來找去都發現這隻是一個精心隱藏的雜物間,氣得他當場一掌將屍骨擊成了灰。


    但是下一刻,陳慈芳莫名其妙地頭痛起來,雖然他麵容猙獰、血管凸顯的表情隻持續了一小會兒,但陳子箋注意到了他表情變化的細節。


    “又是靈力消耗的副作用嗎?這些年老是這樣,這修仙世界的凡人健康水平還不如絕靈世界的凡人,我得換個更強壯的身體才行……”


    陳慈芳運用氣功療傷,確認自己沒有傷勢後才平靜下來。


    至於陳滿熊一家三口的性命,他現在都懶得動手,畢竟先前這些人也被殺了2次,也沒有引起什麽正麵的發展,要是調查不出怨念的真相,他們的命毫無意義。


    “拋開那些常態存在的稀薄靈氣不談,這陳豐縣內除了陰氣多了些,這其實就隻有怨念比較強大而已。”


    “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找到鬼怪,那就是因為根本就不存在嘛,都是那些傻子自己想象中在鬧鬼嘛。”


    陳子箋立刻意識到,陳慈芳看不見緊箍,否則他肯定不會這麽想。


    “至於陳冬理那小子說的情報,興許是這修仙世界有些不同,陰氣和怨念會殘留在屍體裏化為僵屍,看起來半人半鬼的,因為他們不懂望氣所以產生了誤判。”


    “要不然,那些被凡人一劍砍死的陰差,算得了什麽陰差?”


    “這種弱者要是想勾走我的魂,老子一個指頭就把它戳得魂飛魄散。”


    陳慈芳對自己的推測非常滿意,盡管他不清楚怨念究竟依附在哪裏,但他成功地整理了心態,恢複了舒適的心境。


    救不救人關他鳥事,實在不行多花點時間,把這幫人全殺幹淨就完事了,所有人都死透了就沒有所謂的怨念了。


    “不過全都要我親自動手那也太累了,我的攻擊型法術不足以覆蓋這麽大的範圍。”


    “反正他們也是一群瘋子,我隨口說說他們就真信了,還是讓他們自相殘殺好了。”


    當這幫人殺錯了很多人,發現凡人根本無法對抗修仙者,陷入徹底破防崩潰的時候,陳慈芳就完成了心態上的改造,等著這幫人互相複仇就可以了。


    陳慈芳恢複平靜,決定繼續假扮他的仙道高人,作為引路冥燈指引他們去死。


    事實上,陳豐縣的百姓也在這方麵令陳子箋感到有些失望,他們的情義和原則在生死和心魘麵前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僅僅是陳慈芳的一個小手段,這些人就爭先恐後地找來了可疑的人,將他們推到衙門等待檢查。


    “哼,還有個想暗中跟蹤監視我的小兔崽子……”


    陳慈芳睜開眼睛,立刻發現了隱藏在暗處等待機會偷襲的陳冬理。


    隻見他微微點頭一笑,裝作毫不知情地自然地走出陳家大院。


    “這個人確實不對勁……”陳冬理被陳慈芳那一眼看得渾身冒冷汗。


    陳冬理沒有參加聚眾火葬的添柴,亂殺無辜與他無關,所以他的精神壓力暫時沒有那麽大。


    雖然目睹王老漢慘死很是遺憾,身為畫皮書生又沒能出手救人,心念意誌略微有些動搖,但是陳冬理覺得自己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司方先生和雪瑩似乎被奪權了,莫大俠又在山君廟,沒有巡捕司撐腰的衙門就是飯桶一群。”


    “莫大俠要是一直被拽迴山君廟裏,想要支援陳豐縣實在太麻煩了。希望在生死逆轉發生之前,我可以把情報傳遞給他……”


    陳冬理決定出門去找莫桑文。


    陳慈芳見陳冬理並沒有特意幹涉他,或者試圖揭穿他的身份,因此也沒有急著采取行動。


    畢竟他也希望生死逆轉的間隔時間能夠延長一些,這樣他就有機會驗證人口歸零方案是否可行,以及那個所謂的山君陰差到底是什麽東西。


    雙方都開始采取行動,陳子箋選擇觀察司方浩仁和司方雪瑩。


    在被陳豐縣百姓當眾質疑和嫌棄之後,這學府的二人已經明擺著陷入了尷尬的處境。


    但司方浩仁和司方雪瑩都不是那麽容易放棄追求答案的人,不是親眼見證結局和徹底死心,他們仍然會帶著那種偏執的想法去鑽研奧秘。


    在學府的地下室裏,擺滿了研究器皿和操作工具。


    司方浩仁和司方雪瑩隔著書桌對坐。兩人麵前點著一盞油燈,一方麵龐光滑細膩如瓊脂,另一方則枯萎褶皺如樹皮。


    不是這寂靜時分的促膝長談,司方雪瑩都沒有發現老師其實已經那麽老了。


    司方浩仁睜開枯葉般裂開的眼皮,輕聲說道:“雪瑩,凡人短壽而仙道長存,你的老師隻不過是一介凡人,就算沒在陳豐縣遭遇此劫,橫豎也沒幾年好活了。”


    “雪瑩,老師考考你,你可知道仙道延生之說?”


    司方雪瑩低頭:“雪瑩不知,沒有讀過這方麵的書。”


    司方浩仁開口:“好,那老師今天就把這些事情教給你。”


    “奉星朝學府有史料記載,尋常凡人命長一個甲子,練氣士可活兩個甲子,而築基仙人則能活三個甲子,而一個甲子便是六十大歲。”


    “算上養生秘術、龜息延生、食補傷缺對壽元的影響,凡人能活六十歲,鬢角常常多生白發,變得黑白斑駁,這便是陰陽二氣在活人身上開了花,說明凡人走過了一個甲子輪迴。”


    “六十歲為花甲,而七十歲為古稀。八十歲杖朝,九十歲耄耋,一百歲期頤。其實在花甲之後,凡俗之人氣血衰敗,要是沒有錦衣玉食好生供養,其實很快就會失去照顧自己的能力,隻不過是一塊活著的,會喘氣的爛肉罷了。”


    司方雪瑩有些心生不忍,但她年紀尚輕,對於生死之事的感知和恐懼並沒有那麽強烈,並不理解司方浩仁現在是什麽樣的精神狀態:


    “我也可以在朝為官,我也能夠賺錢來養活您啊,為什麽要這樣說呢?”


    司方浩仁輕輕地歎了口氣:


    “因為,老師要強迫你去做一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了。”


    “這些文章的題目,是老師很早就擬寫的,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答案。”


    “拿起來看看吧,你不用擔心它們會隨著生死逆轉而消失,這些隻是預先寫好題目的紙張而已,並非什麽無可代替的物品,隻要你記得就好。”


    司方雪瑩驚愕地看著司方浩仁,沒想到對方今天會這樣說話。


    她低頭看向那些題目,卻發現這些看似工整的字跡,描述著一堆瘋狂的問題。


    活人死後為什麽會變成僵屍,僵屍為什麽會優先襲擊血親?


    僵屍襲擊血親是為了補全虧損的先天一氣來重新複活嗎?


    如果給僵屍足夠多的先天元氣來補全恢複,能否實現死者複活?


    若能成為僵屍而保全人性和靈智,那是不是一種另類的長生?


    若是沒有血親的吸引,嚐試強行保持理智,能不能夠抑製僵屍的本能衝動?


    司方浩仁取出一個木盒,放在書桌上打開。裏麵裝著他當初從陳還丹屍體中采集到的人藥酒,以及從僵屍身上拆卸下來的一隻手掌。


    “老師?!”司方雪瑩額頭的兩道緊箍開始收縮,她當然知道這樣的東西擺到書桌上,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


    她從未想過那該死的“成仙儀式”,會在學府之地重新上演。


    司方浩仁認真地說道:“雪瑩,你也許會責怪老師一直隻把你當作學生,不肯認你為養女,還不允許你向老師撒嬌,也不給你司方家任何意義上的……”


    “我沒有!我沒有生氣!”司方雪瑩急忙狡辯,她不希望司方浩仁講下去。


    因為她已經懂了:司方浩仁不肯認她,是因為他需要維持兩人的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狀態,以此來探索陰陽事物的詭異玄機。


    他把他自己當成了研究使用的材料,而她也並不例外。


    “這些研究,光靠老師一個人是做不到的,必須得有一個掌握了足夠的知識,有足夠的實踐經驗來認知和理解這一切。”


    “陳豐縣內的百姓雖然死而複生,但他們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在這個與世隔絕的黑暗縣城,隻有你知道我們到底在做什麽。”


    “你不一樣,你會知道,你會理解,你會記得,即使你再經曆一次生死逆轉,你也能夠記得老師現在說過的話,和你要做的事情,對嗎?”


    司方雪瑩額頭冒出冷汗,她的語氣有些蒼白無力:“可是,萬一沒有逆轉生死呢?山君賜予凡人這種神跡,不是讓我們來研究這種事情的吧!”


    “我們、我們或許可以嚐試其他方法,比如給僵屍滴血,將它們當作野獸來馴化。或者重新給僵屍刻下記憶、把它們變成有記憶的活死人,也許是可行的呢?”


    “不然、不然一旦這裏麵出了什麽差錯,我們根本就沒有迴頭路啊!”


    司方浩仁冷靜地點了點頭,用平靜的目光看著司方雪瑩:“老師知道,但是你信任那個聚眾舉行火葬儀式的王釤粱嗎?”


    司方雪瑩咬著嘴唇,剪短磨平的指甲用力地掐進掌心:“他的行為很奇怪,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之前發生的事情並不完全是老師的責任吧?”


    司方浩仁拿出一把柳葉細鐵刀,劃開了僵屍的手掌:“這世間的生活就是如此,不是說縣令老爺沒有點名讓你去做,你就可以說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無能之人,在哪裏都是這般遭人輕視,正如朝廷王族視天下百姓為螻蟻草芥,隻不過今天是落到了我們頭上。”


    “為了探索那幾乎不可想象的奇跡,我們唯有親身經曆,我們需要有人深入死亡那一側的世界,並利用生死逆轉的神跡,將那邊的知識和感悟帶迴人間。”


    司方雪瑩仍然想要反駁:“可是……”


    司方浩仁帶著哀求的眼神看著她:“可是有什麽用呢?我們要是逃不出這裏,不是被惡鬼殺死,就是被那個詭異的王釤粱除掉。”


    “他將陳豐縣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就算他是修仙者,也是個邪修啊!”


    “要是真的能夠解開陰陽生死的謎題,老師甚至有辦法向朝廷的術士來請救兵!離開這裏以後我們也能成為朝中上座,可我們手裏什麽都沒有,一無所有。”


    “要是我們沒有活下去的價值,那些人隻是看在朝廷的份上過來一趟,他們可能隻是冷眼旁觀我們赴死,並不會為了我們而與陳豐縣中的異象源頭搏鬥。”


    “雪瑩,拜托你了!”


    “隻靠老師自己真的是不行的,趁著現在還沒有出現生死逆轉,下一次指不定是什麽時間,我們先從屍毒入血開始好嗎?”


    司方浩仁額頭的緊箍綻放出猩紅的光芒,而司方雪瑩額頭上的兩道緊箍也在搖擺不安之中瘋狂顫抖。


    她很害怕,她不舍得,她真的不想那麽做,她從來都不願意展示自己的缺陷和軟弱之處,但她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這個噩夢一樣的請求。


    “你是選擇平平無奇的被惡鬼殺死,還是希望在臨死之前,用我們自己的方法掙紮一下呢?”


    “盡管這機會微乎其微、風險巨大,就連逆轉生死的奧秘也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但如果我們不去嚐試,就沒有任何機會,就沒有可能性。隻有堅持下去,延續下去,才會有希望存在。”


    “雪瑩。”


    “老師,別再說了,我怕其他人聽見……”


    她剛才感覺頭痛欲裂,無數恐懼的念頭要湧上來摧毀她的神智,但她最終用力一推,將自己那不正常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推到最上方,用來接受司方浩仁這完全違反了學府原則的研究。


    “老師,您曾說過,世間有許多疑難雜症和怪病,它們往往以死者命名。而在學醫求學的時候,我們要堅守不傷害原則,不能給病人帶來更多痛苦。”


    司方浩仁沒有迴應,但他已經使用柳葉細刀劃開了僵屍的手掌,擠出了冰冷的毒血。


    然後他取出華仙筒,一種造型類似於火折子的短筒,在陳子箋看來像注射器一樣的東西。


    “這是腐屍毒……”司方雪瑩死死地盯著那些血液。


    “是的,我們需要足夠的準備工作,以及更加精確的……死亡流程。”


    “這是第一次嚐試,我們的方案可能存在許多漏洞,在紙張無法記憶的情況下,你必須用頭腦確保這一切都能被記錄下來,然後我們才能改進調整。”


    司方浩仁耐心地解釋著他的計劃,在材料和容器都準備好以後,他讓司方雪瑩去關好門窗,確保學府其他人不會發現這裏的動靜,在關鍵時候闖進來幹擾研究。


    當司方雪瑩迴來時,司方浩仁已經割開了僵屍之前抓出的那道傷口,他將毒血注入自己的臂膀,靜靜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隻見司方浩仁的傷口仿佛長出了淡黑色、透明的樹根,毒素迅速侵蝕著每一條血管,就連他皮肉本身的顏色也開始發生異變。


    司方浩仁似乎嫌棄這種效果太慢,時間拖延太久會夜長夢多,他主動打破了體內的陰陽平衡引導陰氣入體,加快他身上的屍毒異變。


    這種行為導致他的陽氣迅速虛弱,幾個唿吸之間他已經渾身冷汗。


    但他緊緊勒住獸筋,封鎖了整條胳膊上的血管和穴道,仿佛整個人在這一刻因為疼痛和興奮而年輕了許多。


    而在司方雪瑩看來,他越是這樣瘋狂的試探,就越是像在飛蛾撲火。


    “唔——咳啊!哈啊、哈啊……”


    “哈哈、哈哈,這好像比老師預料之中的還要疼一點,但是我們現在要先從局部研究開始!如果情況不妙,雪瑩你就先砍掉這條胳膊!”


    “你得先把老師的屍體關在籠子裏用鎖鏈捆住,斧頭在那邊的箱子裏,你去拿過來,一定要詳細記錄下我死後屍變時的各種情況。”


    “然後以這些經驗和記錄寫成文章,作為老師活過的證明。”


    “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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