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程衝問小弟,“糧食可全都運到島上了?”


    “都運去了!”


    這個時候了,小弟還不忘溜須拍馬,“幸虧大哥有遠見!知道永寧的兵早晚要來,提前存了糧食,那糧食夠咱們吃個一年半載的!”


    烏程衝聽了奉承話,就得意起來,嗤笑著眯起眼。


    “島上的糧食夠咱們耗的,永寧那邊可耗不起!”


    從永寧帶來的糧草夠那麽多人吃幾天的?


    吃完了怎麽辦?


    平縣和周邊縣城的糧食可都讓兄弟們搶完了,到時候,他倒要看看他們去哪裏征收糧食!


    沒糧草供應,到最後,還不是得灰溜溜地滾迴永寧去!


    隻要一想到,那所謂尊貴的公主殿下即將在他這裏吃癟,烏程衝反而迫不及待起來。


    這一戰過後,所有人就會知道,公主又如何,還不如他一個盜匪首領高瞻遠矚。


    他烏程衝不過是懷才不遇生不逢時罷了,隻要有機會,天王老子來了都得被他踩在腳下!


    烏程衝正自命不凡呢,底下有個不長眼的小弟忽然小聲道:“大哥,咱們打都不打,直接跑到島上去,會不會顯得我們膽小如鼠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這叫保存有生力量!”


    烏程衝差點被氣死,一腳踹飛了蠢貨小弟。


    蠢貨小弟拍拍灰,溜到一邊去了。


    這時又有小弟小心翼翼地問:“大哥,萬一永寧的兵直接攻島呢?”


    “不可能!”


    烏程衝滿臉自信,“漲潮之時,他們須得涉海,不論遊泳還是劃船,咱們都可以趁機射殺他們!”


    “退潮之時,海岸與島之間盡是淤泥淺灘,船隻會擱淺,徒步前行必然會深陷其中,到時候他們更成了固定靶。”


    所以,永寧此次出兵,最終隻會落得一個望島興歎的結果!


    烏程衝猖狂地一拍桌子,快活道:“通知兄弟們,天黑之前全員上島!對了,記得挑些‘樂子’帶上,上迴那一批玩膩了,給老子換新的!”


    一聽這話,小弟頓時心猿意馬起來,“大哥您放心!這迴保準挑的都是年輕嬌嫩的!”


    霍潯帶軍抵達平縣時,海盜們早就望風而逃。


    隊伍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城,入目所見皆是沿街哀聲哭泣的百姓。


    霍潯命人一問才得知,海盜把糧食搜刮幹淨了不說,還強搶了不少民女!


    “可惡!”


    霍停憤怒地捏緊了拳頭,“小叔,這些人實在十惡不赦!咱們一定要替老百姓報仇!”


    霍潯也麵有慍色,下令讓隊伍快速前進,到海岸邊安營紮寨。


    待隊伍安定下來,已是酉時,太陽即將落山。


    營帳搭好後,霍潯便召集全部副手進帳,開始做最後的戰略部署。


    “退潮後,每人負草一捆,匍匐前進,隨進隨以幹草填泥。”


    “登島之後,霍安霍岩帶八百人從正麵衝陣;霍停柴雲帶六百人以右翼攻其巢;霍南帶五百人從左翼繞敵側後,進行圍攻。”


    “另留四百人駐守岸邊,以防海盜遁逃上岸。”


    部署完畢,霍潯又道:“夜間營寨篝火不可滅,待主力軍過泥潭之時,駐守軍便將我們帶來的草垛擺放至各處,然後埋鍋造飯。”


    眾人領了命令,各自去安排。


    夜間,醜時將到,海水已退了潮。


    霍潯負上幹草,身先士卒,“準備!涉灘作戰!”


    …………


    烏程衝雖然信心滿滿,但是發現永寧的兵當真在岸邊安營紮寨的時候,他還是坐不住了。


    每隔半個時辰,便讓小弟來匯報情況。


    小弟在心裏一頓臭罵,他他娘的又不是千裏眼,怎麽看得見岸上人的動向!


    麵上還得殷勤道:“一切如大哥所料,對方沒有涉海登島的意向,看來隻是想與我們耗著。”


    到了晚上,烏程衝更不敢睡,就怕敵方突襲,使喚小弟也越發頻繁。


    負責匯報的小弟兩條腿都快跑斷了。


    “大哥,夜裏越發瞧不清楚了,但我見岸邊篝火點點,對方的人都守在營地裏,未有什麽動作!”


    “對了,似乎還有炊煙升起!莫不是他們打算吃飽喝足了,下半夜突襲!?”


    烏程衝一愣,繼而在小弟腦袋上狠狠一拍。


    “蠢!那些人作戰之前是不會吃飽飯的!既然他們生火做飯,反而證明他們今夜不會發起攻擊!”


    小弟捂著腦袋發問:“為何?讓人打仗不該讓人吃飽嗎?”


    烏程衝斜眼反問道:“我就問你,你迴迴吃飽了之後,想幹什麽?”


    “想幹……嘿嘿。”


    “那不就結了!飽暖思淫欲!誰還有心思全力殺敵!”


    烏程衝說的自然是歪理。


    其實用後世的概念來解釋,就是因為吃飽了胃需要消化,大量的腦血液流入胃,造成大腦缺氧,大腦、四肢會疲勞。


    繼而影響作戰狀態。


    小弟比烏程衝還蠢,無知無畏地將烏程衝的話奉為真理,還故作崇拜道:“大哥懂得真多!不愧是大哥!”


    烏程衝仰頭大笑:“過些時日,你便知你大哥是比戰神還厲害的存在!”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騷動。


    “大哥!大哥!不好啦!敵人摸上島了!三麵夾攻,人數眾多,弟兄們、弟兄們有些扛不住啊!”


    戛然而止的笑聲嗆在嗓子眼裏,烏程衝一口氣沒上來,險些當場一命嗚唿。


    還是傻了眼的小弟先迴過神來,猛地在他後背狂扇兩巴掌,他才勻過氣來。


    “大哥,怎麽辦?!”


    烏程衝瞪圓了死魚眼,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還問個屁!趕緊跑啊!”


    “……”


    說比戰神還厲害的地方,是指跑路這方麵嗎?


    冬月二十三,霍潯率軍大敗平縣海盜,悉數就地斬殺。


    救出被擄少女一百餘人,繳獲大批糧食與財寶。


    楚襄收到戰報的時候,正在聽商隊匯報三月一度的瓷器與紙張銷售情況。


    瓷器深受南方有錢人家的青睞,在楚襄有意控製數量的情況下,幾乎供不應求。


    “其中熏爐最為搶手,簡直成了現在最稀罕的物件,大戶人家趨之若鶩!”


    大燕的貴族階級風靡熏衣剃麵、傅粉施朱的生活方式,熏爐是必不可少的。


    大戶人家為了提升逼格,紛紛跟風效仿。


    隻是從前用的熏爐都是銅器,而如今的瓷爐,更為小巧精美、玲瓏剔透,一見便讓人愛不釋手。


    奈何數量太少,有錢都買不到。


    負責匯報的商人名叫佟錢,他小心翼翼地是試探道:“客人們已問了多次,故而小人鬥膽請示殿下,不知下一批熏爐何時製成。”


    楚襄淡淡道:“你同客人們說,熏爐燒製艱難,難以量產,若是想要,便提前預定,交付定金。有貨之後,自然第一時間送到府上。”


    其實燒製不艱難,但是物以稀為貴,人手一個就不值錢了。


    何況說難聽點,那些大戶就是賤骨頭,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不吊著點他們的胃口,怎麽讓他們對瓷器保持求而不得的熱情。


    佟錢已見識過公主殿下說一不二的強勢,見狀,不敢再多言,轉而說起新紙的銷售情況。


    “起初新紙也是極受歡迎的,但是最近靈州的一些商隊帶了類似的紙張南下,咱們的新紙就不再獨占鼇頭了。”


    佟錢說得戰戰兢兢,原以為殿下會發怒,卻見殿下一臉意料之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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