躡手躡腳走溜進彤圖台,王嬋盼著師父看陣法入神,別發現她,趕緊迴後殿把騎裝換下,就算安全過關。


    結果事與願違,一整天不見徒兒,薑大國師頭上天線豎得老高,小姑娘一進竹林,就被他探到氣息,而且她還越走腳步越輕,一副心虛的樣子,故意在躲著他?


    此地無銀三百兩!王嬋一進大殿,薑霆之語氣不善的聲音,在殿內響起:“過來。”


    輕飄飄倆字,聽得王嬋一哆嗦,心道師父趁她不在,給彤圖台大門裝監控了?怎麽看見的她?


    小步小步蹭到師父身邊,王嬋掛上一臉討好的笑意,糯著嗓子喊師父,盼著撒撒嬌蒙混過關。


    薑霆之離被攻破防線隻差百分之零點一,逼著自己想想之前幾個時辰,他是怎麽拉長脖子苦等,徒兒又是怎麽無情拋棄她獨自出去浪的,國師大人才堅守住陣地和原則,繃著臉開口:“甜甜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徒兒…… 徒兒出去玩了。”


    小姑娘不敢再瞞,小聲交代。


    薑霆之聽後,麵色不改,繼續問道:“去哪裏?玩了什麽?和誰?”


    被師父當特務盤問,王嬋低頭扁扁嘴,據實上報:“去了衛國公府,學騎馬……”


    衛國公府,薑霆之垂眸略作思考,哦,又是討厭的譚鴻!


    “哼,舍近求遠。我是甜甜的師父,也不是不會騎馬。” 薑霆之語氣幽怨地說著,心裏又補一句:她為什麽要去找那個人!


    聽師父好像很不開心,王嬋不敢抬頭看薑霆之的眼睛,隻小聲嘟囔:“可,師父以前總是很反對我學騎馬,我怕惹你生氣,才出宮學的,而且……”


    “而且?” 薑霆之迫不及待反問。


    “而且我早就答應過譚將軍,要去他家玩,不能說話不算數。”


    薑霆之輕歎一聲,小徒兒重情重諾,如今,倒顯得他這個做師父的小氣不講理。能怎麽辦?當然是原諒她。


    片刻無言,王嬋心裏有點打鼓,畢竟是她瞞著師父偷跑出去,有錯在先,還是道歉認錯為好,求得師父原諒。


    小姑娘上前半步,一撩鬥篷,直接跪在薑霆之腳邊,仰頭說道:“徒兒知錯,請師父責罰。”


    這突然的舉動把薑霆之嚇得愣在原地,不知怎的,徒兒跪他,他渾身不舒服,尤其是太陽穴和眉心,陣陣刺痛,十分不適。


    連忙彎腰把跪地的小姑娘抱進懷裏,靜待片刻,方才緩解。薑霆之驚疑未定,把下巴放在王嬋肩膀上,嗅了嗅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氣,撫平心緒後,說道:“再別跪了,差點把師父難受死。”


    嗯?王嬋趴在師父胸前,不懂他在說什麽。徒弟跪師父,天經地義啊,更別提她還犯了錯,師父為什麽難受?是心疼自己膝蓋疼?不至於啊,自打從北地迴來,她日日在師父的前殿賴著,這裏地上便也鋪上了柔軟的厚地毯,和自己寢殿裏的一樣,跪個半天也沒事的。


    不糾結這個,師父說難受,她當徒弟的得趕緊關心孝敬才是,正好彌補今日的過失。


    “師父哪裏難受?”


    薑霆之如實相告:“頭疼。”


    王嬋轉身,麵對麵坐在師父懷裏,伸出小手輕輕按上薑霆之的額頭,一臉討好地說:“徒兒給你按按頭,師父就不難受了。”


    說完果真輕輕按了起來,不光按,王嬋心中默念:“治愈他。”


    點點星光匯入薑霆之眉心,溫和細膩,片刻間撫平男子微皺的眉頭,如一縷清風拂過識海,留下絲絲清涼。


    薑霆之緩慢閉上雙眼,順從接受徒兒的孝敬,身心前所未有的放鬆舒適,這時好像有一聲抱怨在他頭腦中響起:“嘖,小禍害真大方,生機之力白白便宜那小子。”


    猛得睜眼,薑霆之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遍尋無果,懷中小徒兒一臉茫然,望著師父,手足無措地問:“怎麽了師父?甜甜按得不好?”


    “不是,嗯…… 師父已經好了,謝謝甜甜。” 薑霆之抬手拍拍王嬋頭頂,麵色故作輕鬆地說,心中卻翻湧著驚濤駭浪。


    那聲音!分明是憑空出現在他的識海!


    識海可是修士最重要的私人禁地,識海被入侵,後果不堪設想,就像搜魂術,被施術者輕則癡傻重則喪命!


    剛剛實在兇險,此刻想來,薑霆之後背陣陣發涼,那聲音的主人動動手指,便能碾碎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聲音說什麽…… “小禍害”“生機之力”,沒頭沒尾,薑霆之一時間毫無頭緒,怕被徒兒看出端倪,叫她擔心,薑霆之深唿吸,逼著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問起別的來。


    “那你今日學騎馬,可學會了?玩得開心嗎?”


    小公主見師父麵色怪怪的,語氣卻很溫和,琢磨著也許他還在介意自己去找譚鴻玩的事,便一句話掠過騎馬,隻重點說國公夫人和老太君都對她很好,午飯精致可口雲雲,挑不會出錯的內容,說給師父聽。


    “哦,還有,師父和我的新家有著落了。” 王嬋雙眼發亮,把前太師府空置轉手的事告知薑霆之。


    前一秒還沉浸在徒兒那句“師父和我的新家”帶來的喜悅之中,而後聽清楚位置,薑霆之瞬間老大的不樂意。


    朱頂街,他沒記錯的話,又是譚鴻!


    之前與譚鴻不和,徒兒勸他們和平共處,如今再因這點小事和她抱怨,麵子上實在不好看,譚鴻那邊還遊刃有餘,他薑鈺先成了“深宮怨婦”,那可不行!


    但就這樣點頭同意,任由徒兒住到譚家隔壁,薑霆之光想想就覺得憋屈,同樣做不到!


    這事,他得想個萬全之策,最好能借他人之口,打消徒兒接手太師府的念頭。


    隻手遮天,腰裏存著一遝子空白聖旨的薑大國師,五百載來治國都沒用過這麽多心思,如今和小公主的“藍顏知己”爭寵,倒是不遺餘力,連旁敲側擊的迂迴戰術都用上了。


    “今日學騎馬,定然累了,師父去給甜甜準備浴桶。哦,這是下午新釀的清露茶,甜甜喝慣竹葉清露,這次嚐嚐梨花的可還順口?”


    這一通殷勤獻下來,仿佛剛剛那個板著臉問話的嚴師不是他。有競爭才有動力,薑霆之還真不信,這世上有誰,能比他更懂得照顧眼前這個小姑娘!


    把她養得嬌蠻挑剔,看誰還能把她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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