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色漸暗,大全等人把大北屋整理得差不多,帶不走的大件兒便不要了,這迴進京散了貨就收手,迴家蓋房買地,過地主老爺的瀟灑日子。


    王嬋兄妹二人不哭鬧,又是大全的金疙瘩,這迴沒有再被裝進桶裏。其餘的四個孩子卻沒那麽舒服,三男一女,身上的衣服布滿汙漬,其中兩個小男孩身上還有血跡,想來是在地窖裏待過了,這之中就有一個是大嬸的兒子吧。


    四個孩子被大全他們用細麻繩捆緊手腳,又在嘴裏塞了些爛布條,之後裝車出發,趕往約好的匯合點。


    驢車緩慢前行,天光越來越暗,薑霆之拉過徒兒兩隻小手捂在懷裏,又給她緊了緊衣領確保不會灌風,然後溫柔一笑,眼神告訴王嬋不必擔心。


    王嬋湊近,用肩膀輕輕撞了撞師父,她才不擔心呢,有師父在這兒,該擔心的是人販子才對。


    走了不知多久,天完全黑了下來,半個月亮高高掛在頭頂,遠處一棵大樹下,隱約能看到幾個人影,站在兩輛木板車旁邊。


    大全衝那邊吹了聲口哨,人影應聲而動,走了過來。


    “人齊了嗎?”


    “齊了,這就能走。哎?大全啊,這怎麽還有放在外邊的?”


    大全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人自己看,然後說道:“這倆聽話,沒事兒。你呢?貨都帶上了?”


    “帶了倆,前天發燒的那個羔子看著快不行了,帶也多餘,不要了。” 那人不甚在意地說著。


    王嬋聽了幾人的黑話交談,火氣“騰”就上來了,這幫人當真畜牲,該千刀萬剮!反握住師父的手,小姑娘冷漠的語調在夜色中響起:“來齊了便好,哥哥,收網。”


    薑霆之聞聲而動,迷你的身形眨眼間變迴高大男子,右手抱起徒兒,左手靈氣揮出,將麵前所有人重重打在地上,一時間“哢哢”聲不絕於耳,人販子們接連被薑霆之的靈氣化刃,砍斷了小腿,在地上哀嚎打滾,驚擾了林中的烏鴉,發出“呱呱”的聲音,飛遠了。


    指揮師父走到人販子近前,小公主語氣不善地問道:“說!那個發燒的孩子,在哪兒?”


    人販子依舊疼得在地上打滾,充耳不聞王嬋的話,薑霆之一聲冷哼,指尖利刃劃破空氣“唰”得一下,將那人一隻耳朵齊根削下。


    “下一次,便是腦袋。” 男子涼薄清冷的聲音在夜空中飄蕩,猶如厲鬼索命,冥府招魂,人販子哪兒還有膽子與之對弈,一股腦兒說出了他們在鄰鎮的據點。


    救那性命垂危的小孩要緊,這邊的孩子們暫時安全,人販子們小腿以下皆斷,根本跑不了,師徒二人片刻不耽誤,直接趕往鄰鎮。


    果然找到大槐樹下的兩間低矮農舍,屋內牆角有個氣若遊絲的小男孩,被一卷草席裹著,毫無知覺。


    薑霆之把徒兒放在身後,上前查看小男孩情況,確實不容樂觀,但他上次施展搜魂大術,一口氣吞了身上所有的靈藥仙丹,之後因材料不全,尚未煉製新的。看來隻能盡快將他送到城中醫館,盡人事聽天命。


    忽然感到一隻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是徒兒。王嬋仰頭看著薑霆之,說道:“他還活著,師父,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說著,小姑娘來到男孩身旁,盤腿坐在地上,雙手虛按上男孩頭頂,閉眼默念:“修複。”


    點點金光自兩隻白嫩的小手心流出,照亮了黑暗的農舍,照在男孩蒼白的臉上。


    這金光!薑霆之一眼就認出了,是和他夢中一模一樣的能量,光芒萬丈,耀目得令人不敢直視。夢中救了他的樹葉和那道聲音,果然和小徒兒有關!


    徒兒也能使用這股力量嗎?難道甜甜墜崖後也見到了那聲音?薑霆之此刻思緒萬千,若那聲音有能力一念間定他生死,又處處透露著對徒兒的在意,為何留小姑娘孤苦無依在凡塵界?徒兒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麽?


    一盞茶的時間,金光將男孩完全包裹,並緩緩滲入他的全身經脈血液,光芒逐漸減淡消失,男孩睜開了雙眼。


    距離近,微弱的餘光足矣照亮王嬋精致的麵龐,見男孩醒了,王嬋收迴雙手,鬆口氣,自然而然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大功告成,救人一命,不虛此行。


    男孩卻以為自己死了,升上天宮,見到了仙女。仙女小妹妹,笑起來可真好看。


    不等他看夠小仙女,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能走的話就跟上,別拖後腿。”


    話畢,薑霆之抱起徒兒轉身就走,男孩急忙起身小跑兒跟上,這才發現原來還在人間,可打罵他的那些人不見了,隻有眼前兩位恩人。


    救下小男孩,師徒二人直接迴客棧,派周鈞去郊外帶迴人犯押去縣衙候審,再把被救下的孩子們暫時安置在客棧,等待認親。


    此時月上中天,王嬋已然哈欠連連,但白天又被裝木桶又滾土炕,不洗澡可睡不著,薑大國師領命備水。


    王嬋坐在太師椅厚厚的軟墊上等著沐浴,這時譚鴻來了,進門上上下下用目光檢查,確認小公主完好無恙,方才安心。


    “公主,下迴再有這任務,不用麻煩國師,帶我去也一樣。”


    王嬋還未迴答,薑霆之從小浴室中走出,冷冷地看眼譚鴻,說道:“不麻煩。”


    然後在麵向徒兒的那一瞬秒變臉,笑得溫柔寵溺:“水好了,去吧。”


    王嬋一心泡澡什麽別的都顧不上,跳下椅子,噔噔噔跑進浴室。


    留下兩人大眼兒瞪小眼兒,譚鴻猛地記起昨日公主找他,為這老狐狸撐腰,還用雞毛撣子戳他,便氣唿唿地開口:“國師好能耐,背後揭短,算什麽君子?!”


    “將軍也不差,做了卻不敢讓別人知道,反倒質疑他人品性?”


    “你!哼,之前的事本將軍不跟你計較,但這次,你怎麽又放任公主去做這種事情?作為他的師父,若你不許,肯定有辦法攔下她,不叫她以身犯險。”


    薑霆之想到白日裏種種,徒兒和他合夥欺負臨時爹爹,徒兒撞到頭,徒兒捏他臉…… 忽然沒那麽討厭此刻看到譚鴻,挑眉優雅一笑,不無炫耀地說道:“我家甜甜開心,我便陪著她,譚將軍是沒看到,她玩兒得,還算盡興。”


    還吃了人販子不少肉包子,想來小姑娘在意形象,還是不講給譚鴻聽了。


    譚鴻:我謝謝您,你家徒兒吃飯的樣子不用你形容,我有幸在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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