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柬領了公主的命令,一刻鍾不到就行至攬月軒,急步走進院門,在廊下詢問出聲:“國師大人,王柬受堂妹所托,向您取藥。”


    正在寢室內閉目打坐的薑霆之聞言,劍眉緊鎖,眨眼間飛身來至院內,雙目中寒光迸射,看得王柬一哆嗦。


    “公主她怎麽了?為何取藥?可是哪裏受傷?你帶我過去!”


    國師大人滿眼焦急,周身氣魄駭人,就要拎上王柬飛起來,王柬趕緊出言解釋:“公主無事!是宴席上小丫鬟灑了湯,公主擔心客人被燙傷,才派我來取藥。”


    原來是客人,薑霆之聽聞徒弟無事,心緒稍寧,哦了一聲從袖中取出個白玉瓶,遞給王柬,半分遲疑也沒有,根本不在乎這在凡人眼中能活死人,肉枯骨的無價仙丹,隻因這是徒弟的要求。


    王柬雙手接過白玉瓶,緊緊捏在手裏,彎腰一禮告辭後,便按照堂妹的意思給許清茹送過去。


    侯府後院這邊,安家母女換下汙了的衣裙,麵色驚恐不虞,安夫人還好,隻是衣服上濺到一些湯水,並無大礙。安妙楚卻要嚴重得多,一盆熱湯不偏不倚都潑在她身上,露出的雙手和脖頸早已發紅發腫,就連衣衫下的部分都隱隱泛紅,看起來猙獰可怖。


    侯夫人命人去請大夫,然後陪著小心開口問道:“安家姑娘,當時上湯的丫鬟可有什麽不妥?你可看到了什麽可疑之處?” 安夫人聽了,猛地一轉頭,也不顧什麽侯府的權勢威望,氣勢洶洶拍了下大腿。


    自己的女兒燙傷如此嚴重,看樣子是要留下疤痕,以後手上和脖頸都帶著難看的燙傷疤,可怎麽找好婆家?侯夫人竟還要為自家的下人開脫不成?今日她為了女兒,也要硬氣一迴,反正侯府不占理,自己隻要別讓她們輕易打發了,不愁不能讓侯夫人答應,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大少爺許文宇!反正侯府兒媳是安家的女兒,兩家本就是親戚,現在鬧出這檔子事,自己再提親上加親她們更不好拒絕。


    安夫人打定主意,長吐一口氣正要提要求,許清茹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到祖母近前耳語兩句,告知侯夫人王嬋的安排,侯夫人心中一塊大石頭這才落地。上天保佑,公主可真是她的福星啊!別人疼愛她一分,她便報以同等的真心,傾力相護,這樣的小姑娘,誰能不愛。


    侯夫人點點頭,示意許清茹去送藥,許清茹走到安家母女這邊,伸手送出藥瓶,說道:“舅母,表姐,這是瑞王府世孫拿出來的藥,對燙傷有奇效,舅母和表姐快服下吧,吃過藥,傷口就不疼了。”


    安夫人心道,這許清茹雖說是小姑子生的,但到底姓許,還是向著侯府說話,這什麽專治燙傷的藥,她半點也不信,世上根本沒有這種靈丹妙藥,許清茹還特意提瑞王府世孫,這是旁敲側擊提醒自己他們侯府樹大根深,背後有京城瑞王府撐腰嗎?


    哼,仗勢欺人,自己若是屈服,可就要委屈女兒吃啞巴虧!不行,說什麽也不能吃她們給的藥。安夫人不接藥瓶,安妙楚卻受不了了,脖頸上的傷口已經起了大大的水泡,稍一扭動腦袋便疼得冷汗直冒,既然有好藥,為什麽不吃?


    傷口疼在身上,安妙楚覺得等待大夫的時間度秒如年,終於一把搶過藥瓶,倒出一顆便吞,連茶水都沒喝,藥丸入口即化。


    安夫人哪兒想到自家女兒動作如此迅速,想攔也晚了,這下用了侯府給的藥,豈不是氣勢上先輸一截。安夫人越想越氣,就要責罵女兒沉不住氣,扭頭指著安妙楚的鼻子,尚未開口,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定定地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粒藥丸吞下,安妙楚脖子上,手背上紅腫起泡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平複,消腫,最終連泛紅的印子也消失不見,安妙楚膚色白皙,此時卻仿佛更勝從前,麵頰瑩潤透亮,比燙傷前顏色還要好。


    “這,這,妙兒,感覺如何了?你的傷口……” 安夫人被驚得語無倫次,顫聲詢問道。


    安妙楚感覺身上火辣辣的刺痛被一縷清涼瞬間撫平,母親又是這樣一副驚訝的表情,於是小心翼翼地抬起雙手,看到燙傷的地方果然都好了,忍不住欣喜地笑起來:“多謝表妹的藥,果真有奇效,現在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女兒這樣說,安夫人喜憂參半,她自然心疼女兒,可如今再想要求侯府補償什麽卻是不行,最多賠幾件衣服和一些補品,來安撫女兒所受的驚嚇,和之前能要的嫁女兒入侯府不可同日而語。唉,罷了,都怪女兒沒那個好命。


    侯夫人坐在一旁冷眼看著安夫人一係列的神態動作,心裏唾棄,安夫人的打算她看得八九不離十,女兒的燙傷恢複如初,那婦人竟隱隱有些不甘心,簡直是賣女求榮,心腸太硬了,以後,安家這門親戚還是少走動得好。


    之後大夫又為安妙楚細細查看,確認已經絲毫看不出受傷之後,安夫人才帶著女兒不情不願地換上侯府提供的衣服,返迴客廳。


    另一邊的關蕊,自以為小伎倆使得天衣無縫,絲毫不知已被小公主看穿。


    出了宴席,關蕊特意到更衣房轉一圈,盤算著做戲做全套,才不會被人抓到尾巴。王嬋一路尾隨,想著此人果然如她料想一般,是個不甘於寂寞的,並且心狠手辣,竟然因為撞衫那麽小的一件事,就要毀人姑娘容貌,實在是太過分了,不能就這樣放過她!


    兩人先後進了更衣房,關蕊這才注意到身後的小尾巴,哼了一聲,剛才王柬給她剝蝦的畫麵又浮上心頭,又氣又嫉妒。


    可轉念又一想,這小姑娘實在沒有競爭力,世孫絕對看不上這麽小的丫頭的,大概是是覺得她好玩兒罷了。自己實在沒必要吃她的醋,反而不妨和她搭話,問問王柬的喜好,這小丫頭聽說也是侯府的拐彎兒親戚,在侯府住了一段時間,也許知曉有關世孫的事,看剛剛兩人的互動,就透著一股讓自己眼熱的親昵。


    扶了扶鬢邊的珠釵,關蕊換上一副自認為和善的笑容,低頭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呀?”


    王嬋心裏冷笑,這關家姑娘,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不成?麵上不動聲色,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瞪著,答道:“甜甜,我叫薑甜甜。”


    薑?關蕊想著,臨江郡沒有姓薑的名門世家呀,那這小丫頭是遠房落魄親戚來打秋風的不假。隨手從荷包裏翻出一顆珍珠,托在手心裏,關蕊對王嬋說道:“小妹妹,這顆珍珠好看吧?你若想要,我便送給你,隻要你告訴我,瑞王府世孫,就是剛才給你……剝蝦的那個男子,平日裏喜歡做什麽,越詳細越好。”


    哈,原來這關小姐惦記著囉嗦堂哥呢,王嬋奶娃娃的外表裏邊包著兩世為人的靈魂,三言兩語就聽懂關蕊的心思,心中也有了計策。


    隻見小姑娘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目光死死黏在,那顆平日裏宮中給她繡在鞋麵上都不配的珍珠上邊,故作貪戀的樣子看得關蕊一陣鄙夷,心道小丫頭真沒見識,這般輕易就被她收買了,可真傻。


    扭捏一番,王嬋終於開口:“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訴姐姐,姐姐你真好,這麽好看的東西也舍得給我,你長得也好看。” 王嬋心口不一地逼著自己誇讚關蕊,隻等把她哄得飄飄然之後實施自己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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