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迴她,他來到了西方傳說中,神秘而古老的東方——神州。


    他未能尋得方法,卻意外發現了神州劍法——“神韻”的奧秘。


    他親眼看到,一名向崩壞祈求力量的神使,他們間的聯係被這所謂的“劍神”生生切斷,這使他大為震驚。


    無功而返後,他轉而開始觸碰禁忌的人體克隆實驗,希望借此打造一具能夠容納她靈魂的軀殼。


    就這樣,在一次次的實驗中,誕生了無數的失敗品。


    她們或是根本無法蘇醒,或是因不符要求而被拋棄。


    而這其中,也有著較為出色的個體。


    比如德麗莎,比如簡零有所耳聞的那位天命主教的貼身秘書琥珀。


    但無論如何,這項耗費他無數時間精力的實驗還是以失敗告終。


    無論創造出多麽相似的個體,無論擁有多少熟悉的記憶,他都清楚的明白……


    那不是她。


    但在找迴她前,自己絕不能倒下。


    於是,他將自己的神經中樞移植到了特殊材料製成的身體之中,通過舍棄外在自我的方式擺脫了壽命的限製。


    可即便如此,幾百年無頭蒼蠅般的亂撞也讓他迷失了方向。


    終於,窮途末路的他把主意打到了那所謂的“神”的身上。


    也許隻有“神明”才能夠告訴他,究竟如何才能夠複活一名魂飛魄散的已死之人。


    為此,他甚至故意在圍剿第二神降者時製造空隙令其逃脫,因此造成了數以千萬計的傷亡。


    當然,他也如願以償的借由第二神降者的意識,接觸到了那個存在。


    簡零不知道「祂」該如何去描述,因為有關「祂」的一切都是如此晦澀難辨,以致這整段記憶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隻知道,奧托似乎與那個存在達成了合作,或者……某種協議。


    他似乎,真的從“神”那裏,找到了方向。


    從那之後,他便開始了一係列紛繁複雜的實驗準備。


    虛數空間,量子之海,他成了常客。


    研究資料,實驗數據,他鑄成階梯。


    此外,他的計劃還需要一名“絕對強者”的助力。


    他的目標盯上了卡斯蘭娜和沙尼亞特血脈的結晶,為此,他製造了一場意外,成功得到了一名“幽蘭黛爾”。


    ……


    數年後,他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的準備,但還欠缺一項最為關鍵的條件。


    一種,能夠徹底壓製“崩壞”的能量。


    他曾將目光投向量子之海,但一無所獲。


    他也曾嚐試令崩壞能發生蛻變升華,但不久便發現這根本天方夜譚。


    而就在半個月之前,他看到了一段錄像。


    那是戴著麵具的簡零與第六神降者戰鬥的衛星影像。


    他沒有看到簡零,眼中,隻有那幾乎秒殺了神降者的“業”。


    一股狂喜從發絲竄至腳尖,多少個日夜的期盼化為實質。


    他,找到了。


    ……


    簡零睜開雙眼,思維依然有些滯塞。


    五百年龐雜的記憶讓他的太陽穴都不免有些脹痛。


    “所以……你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


    “為了一個,已經死去了五百多年的女人?”簡零再次看向他,目光已經發生了本質的改變。


    也許,這就是那種放不下的人吧……


    而更可怕的是,這位放不下的人,還是一位曠古爍今的才。


    又或許,他根本不是什麽才,隻是足夠“固執”……


    可……


    人的“愛”,真的可以做到這個程度嗎?


    “愛破碎了,或許可以重塑。”奧托仿佛能聽到簡零的想法般突然開口。


    “但,信仰不能。”


    “人類擁有最強大而脆弱的力量。”


    “也因此,他們總是善於並執著於開創‘奇跡’。”


    他的表情,他的語氣,此時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


    堅定,而虔誠。


    “……好吧,讓我梳理一下。”簡零頓了頓,開始整理事情的全過程。


    “如此說來,那時在德麗莎的辦公室中,你提到的‘他’,就是指我嗎?”簡零想起了那時候奧托所說的話。


    “不然呢?”奧托活動著手腕,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


    “你之所以選定江離作為你實行計劃的地點,其一是確保我一定會參與這次任務。”


    “另一個原因,是確保神州特別行動組的人也會參與這次事件。”簡零微微眯起眼睛,冷靜分析道。


    “你需要那兩名組長之一使用的所謂的‘劍神’來攻擊你,幫助你破壞「祂」在你身上留下的,用以監視你的精神枷鎖。”


    “為此,你利用精神空間囚禁了他們,讓他們被迫用這招來突破禁錮。”簡零繼續推測,奧托這個主使反而成了聽的津津有味兒的那個。


    “不過,如果是這樣,你大可隻囚禁那兩位組長啊……”簡零發現自己的推論中有些漏洞,畢竟傳聞這位主教從不幹多餘的事。


    不過他很快明白過來。


    “是……因為我?”


    “你之所以限製所有的超s級強者,是為了確保那隻災厄級崩壞獸不會受到阻攔,順利的把我帶進這個空間,從而控製住我這個‘關鍵因素’。”


    “是你在背後控製它!”簡零恍然大悟,到此,一切條件都串聯了起來。


    至於和‘蛇’的合作,簡零覺得可能是讓噬界蛇幫助收拾他的計劃留下的爛攤子吧……


    “基本全對了,很聰明啊。”奧托一臉佩服的笑意,兀自鼓起了掌。


    “不過,你是不是算漏了一點?”簡零忽然話鋒一轉。


    “我……為什麽要幫你?”他的語氣冷了下來,警惕的視線目不轉睛的盯住奧托。


    “雖然你也做過不少好事,但無論是為了一己私心放走神降者還是讓琪亞娜姐妹骨肉分離也都是你幹的破事兒。”


    “還有這次計劃,雖然主觀上你確實沒有傷害任何人,但引發這麽大的騷亂,要說沒有人員傷亡那是不可能的。”


    “從這個角度看,你怎麽也算不上個好人吧。”


    “那麽,我又憑什麽幫你呢?”簡零一口氣羅列出他的罪狀,滿眼審視的看向他。


    這個空間困不住他的,要想出去,不過多花一點時間罷了。


    “哦,這個啊。”奧托的臉色倒沒什麽波動。


    “其實,這是整個計劃裏最簡單的一環了。”


    “反正,從一開始,我也沒打算讓你乖乖答應。”


    奧托一抬手,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水晶球樣的東西。


    “況且我不是從一開始就說了嗎?”


    “我們的時間,可都不怎麽充裕呢。”


    水晶球上緩緩浮現一張畫麵,而當看清中央那個一瘸一拐的身影時,簡零原本的淡定瞬間破碎。


    “布洛妮婭!”他失聲驚唿。


    畫麵中的布洛妮婭,手掌,腳踝,乃至半邊臉龐,都已被紫色的紋路所侵占,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又或者,她隻是在刻意的去忽視,侵蝕帶來的痛苦……


    可無論如何,當這些紋路完全閉合的瞬間,便是她徹底喪失“自我”的時刻。


    “虛數是無情的。”


    “不過人的弱點,還真是滿身都是,數也數不盡啊。”奧托感歎著,又重新換上了那副嘲弄一切的“麵具”。


    當然,這一切中,也包括他自己……


    “哦,對了。”


    “順帶一提,為了讓她晚一點來打擾我們,我還特意用神降者的身份叫了兩個神使去歡迎他呢。”


    “猜猜看,她距離‘墮落’還有幾分鍾?五分?還是三分?”


    “現在,你還覺得自己的時間很充足嗎?”


    “……”


    “奧托,我草泥馬!”極度的憤怒幾乎讓他失去了理智,他猛的一拳砸向他,拳頭卻隻是穿過他的身體轟在了空間的壁障上,泛起層層漣漪。


    這是他的世界,哪怕他動不了自己,可自己同樣傷不到他。


    “別那麽激動啊,還是那句話。”


    “隻要我消失,這片基於我而存在的空間也會自動瓦解。”


    “我已經向你展示了我的一切,這就是我的誠意。”


    “該怎麽做,你心裏應該很清楚了吧。”他放肆的笑著,眼中帶著幾分欠揍的得意。


    做尼瑪!


    簡零真想這樣懟迴去。


    但他不可能像某人一樣,對這些自以為掌控全局的人說no。


    他隻能盡力讓自己冷靜,同時壓製躁動的業力給他帶來的精神衝擊。


    他沒有時間再去猶豫,隻能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


    “行,算你狠!”


    “天命大主教的手段,果然名不虛傳。”


    “要我……怎麽做?”


    “很簡單。”他將手中已變迴無色的水晶球向前一遞。


    “把你的力量注入進去,填滿這個‘原點。”


    “……”


    他伸出手,卻又縮了迴來。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簡零忽然開口,隻是此時,他眼中的怒火卻盡數褪去。


    “你……究竟憑什麽認為,布洛妮婭她,一定會因為我而追入虛數空間?”


    “又……憑什麽認為,以她為要挾,就一定會讓我就範?”


    “……”


    “嗬~”奧托輕笑一聲,聲音,卻不再有任何的嘲弄,有的,是某種無名的嚴肅與鄭重。


    “這就更簡單了。”


    “因為,你愛她。”


    “而她,也同樣,深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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