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盡管放心,有我在,一定會保護陛下的安全。”


    齊無悔為打消陳友諒擔憂,當即拍著胸膛保證。


    陳友諒聞言,心裏大為高興。


    當初他於南方起事後,在義軍中表現突出,遭到徐壽輝的忌憚,便雇了刺客來殺他滅口。


    而這刺客,正是齊無悔一夥人。


    但陳友諒極為擅長搖唇鼓舌,在他一番勸說和誘導下,成功將齊無悔策反,加入了自己的陣營。


    之後,陳友諒將計就計,與齊無悔合作將徐壽輝殺掉,徹底懾服其下各路將領,勢力快速擴張,方有今日這等大好局麵。


    “等我攻下高郵,俘虜張士誠,便是我北上滅元之日,至於護道軍,既然他們送上門來,便一口氣拿下,免得影響我成就抗元大業。”


    陳友諒當初被宋青書在少室山連扇了十幾個巴掌,此後數年,他以之為恥辱,不斷激勵自己變得更強,將當初從宋青書身上得到的恥辱都還迴去。


    如今,這個機會便在眼前。


    破掉這支護道軍,便讓宋青書斷去了一臂,此仗斷不可輸。


    陳友諒正招來麾下將領授命,不料,這時一個斥候快速趕來,匯報道:


    “啟稟陛下,天完水師在揚州流域遭遇重創,其水師營地被護道軍火炮攻占,傷亡無計,還請示下。”


    “你說什麽,我的水師被攻破了?”


    斥候點頭,眼神微有些懼怕,低著頭道:“這情報乃是前線水軍冒死傳來,屬下又多方查證,揚州數萬水師和福船被毀,不會有錯。”


    陳友諒聽聞,隻覺得天旋地轉,腦子一陣昏沉,幾乎要墜下馬去。


    當初水師先鋒被護道軍攻破,此事他並未放在心上,小小護道軍連戰船都沒有幾隻,豈是他威武水師的對手?


    再說,他還有數萬水戰經驗豐富的水軍和數十隻大型福船,其中火炮、軍械更是不可計數,如此強大的實力,怎麽會輸!


    沒想到卻被敵軍攻破了水師營寨,那水師都督是幹什麽吃的,廢物一個,死不足惜。


    陳友諒破口大罵,後在屬下攙扶下,他勉強打起精神,當即宣令道:


    “宋青書此舉圍魏救趙,為的是救出高郵的張士誠,水師乃是我等後方必須派兵去救,否則就會陷入腹背受敵之境。


    傳我命令,留出兩萬精兵給我將這支軍隊剿滅幹淨,其餘各部隨我迴身救援,趁著敵軍未穩定,誓要將營寨奪迴來。”


    軍令一下,鑼鼓響起,數萬大軍當即轉身離開一片灘,牢牢護衛著中軍大營離去。


    齊無悔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當初宋青書的手段讓他產生了終生難忘的記憶,沒想到他投奔了陳友諒,卻還是不能擺脫此人的陰影。


    想到宋青書那神鬼莫測的武功,齊無悔心生退意。


    尋個機會逃離此地,天下之大,他照樣可以在別處建功立業。


    齊威待陳友諒率軍離去,心中一喜,想必元帥那邊攻陷了水師,讓陳友諒投鼠忌器,不敢將精力放在他這支騎兵上。


    當即齊威也不戀戰,鳴鼓收兵,騎著戰馬脫離戰場,以騎兵的機動性迅速朝預定的埋伏點趕去。


    陳友諒永遠沒有想到,他返身救援這一舉動,卻正好落入了護道軍的圈套裏。


    原來宋青書早早命令都烈的五萬精兵按兵不動,一直埋伏在高郵城郊,待陳友諒大軍一到,便突然兩麵襲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陳友諒率兵撤離兩個時辰後,大軍隨即來到一處穀地,兩旁植被茂密,極容易隱藏,他不敢妄動,派出斥候出去探路。


    就在這時,突見林間群鳥飛出,隨即漫天的箭雨從樹林中飛出,數萬大軍躲閃不及,一時間死傷頗多。


    “有埋伏,前軍變後軍,迅速撤離出這片穀地。”


    有的將領意識到現在隻有撤出穀地,才能撒開手腳,否則在這麽低狹的地方,敵軍居高臨下,就會十分被動。


    箭雨連綿不絕,如同毛針細雨一般,帶著無情的殺意襲來,軍隊陷入短暫的混亂後,便立刻在將領的約束下後撤而去,沿途丟下數百具屍體。


    可護道軍哪裏會讓他們安然無恙離去,都烈率領軍隊衝殺而出。


    穀地高處,方是照和齊英觀察戰況後,派遣匠造司的工匠將幾門火炮對準穀口之地,猛力炮轟。


    這幾門火炮乃是他們臨走時找唐坤要來,就是為了應付這種局麵。


    炮膛如火舌,一顆顆巨大彈丸接連轟擊在穀口處,排成長龍的大軍頓時被分割了成兩半,周身巨石落下,堵住了通路。


    “這招關門打狗,如今算是成了一半。”


    方是照說話間,拿起信號箭射入空中,隻見一聲極為尖利的響起遊蕩在山穀內。


    陳友諒眼皮猛跳,他的中軍護衛營僥幸出了穀口後,便馬不停蹄朝外麵撤離,因為他不確定敵軍還有什麽後手,早點逃脫出去是最好的選擇。


    足足十萬大軍被打亂了節奏,被分裂成了兩半,陳友諒卻並不擔心,他麾下將領都是能征善戰的名將,自然能夠應付這等局麵。


    隻要他逃出去,就能重整軍隊,再次打迴來!


    隨著那響箭突破天際,隻見遠處平原上數萬騎兵唿嘯而來,滿萬的騎兵那簡直就是噩夢,陳友諒瞪大了眼睛。


    當此之時,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不過,想要吃下他這十萬大軍,僅憑這點軍力,也不怕撐死。


    “不用跑了,重整軍隊,我們在這裏剿滅他們!”


    陳友諒一咬牙,指了遠處一個高地作為臨時中軍大帳,立刻吩咐麾下將領約束軍隊,以應對來襲的騎兵。


    麵臨生死危機的天完軍隊反應極為迅速,很快又重新結成了軍陣,手持著盾牌,目光堅毅地迎上了騎兵的衝鋒。


    齊威親率大軍衝陣,當即厲聲嘶吼道:“騎兵出陣,給我衝破他們的方陣!”


    地麵轟鳴聲再次響起,僅僅是百米距離,雖然無法讓他們的衝鋒之勢達到頂峰,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阻擋。


    騎兵如同兇猛的洪流橫衝直撞,一舉將盾牌軍砍落馬下,去勢不減,又與數萬長槍兵焦灼在了一處,刀刀見血,極為慘烈。


    此刻騎兵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優勢,手持弓箭和馬刀,遠處以弓箭殺敵,近處則用環首刀製敵。


    數萬輕騎兵馳騁在廣闊的平原上,毫無阻礙,陳友諒的步兵無法奈何騎兵,隻得組成盾牌結成戰陣抵抗騎兵的衝殺。


    齊威見敵軍快速結成盾牌戰陣,對他們壓了上來,不斷壓縮衝鋒的空間,又揮令下去,命令騎兵攜帶鐵浮屠,衝破敵軍的盾牌陣。


    戰場上人仰馬嘶,起先盾牌軍還在軍陣中,透過盾牌來射箭抵抗。


    可隨著騎兵鐵浮屠到來,一個衝刺便將偌大戰陣衝破,盾牌軍被掀飛出去,隊形又亂了下來,亂糟糟不成行列。


    這邊,陳友諒居於高處,審時度勢,當即下令:“弓箭手列隊攢射,不要節約箭矢,壓製敵軍騎兵,給盾牌軍重整的時間。”


    眼見情勢危急,上前弓箭手頓時列隊而出,軍中校尉的號令下,眾兵箭如雨下,護道軍人仰馬翻,慘叫不迭。


    輪番的箭雨不斷收割騎兵的生命,齊威見衝鋒不成,損失慘重,陰沉著臉,命令騎兵從兩翼繞開,襲擾左右,對陳友諒大軍形成包抄。


    “若是元帥還不來援,隻怕這數萬騎兵,今日勢必攔不住陳友諒的刀鋒了。”


    齊威看向遠處,眉頭一皺,麵色些許發愁。


    說迴半天前。


    宋青書率領水師於淩晨時分攻破敵軍營寨後,簡單打掃戰場,將繳獲的火炮和所有船上的火炮拆卸下來,征繳各處騾馬押運,組建成火炮營,馬不停蹄趕去一片灘。


    這支火炮營人數不多,隻有數千具有火炮經驗的士兵,其餘眾人宋青書都留在水師營寨清繳殘敵,而他則帶著黃衫女和唐坤率領火炮營去支援,一刻都不敢停下。


    唐坤研製的火炮輕便易攜帶,用騾馬拉運腳程也快,若是速度達不到,那就用再加一匹馬拉,一定要趕在中午時分達到一片灘。


    宋青書下了死命令後,眾軍不敢懈怠,手中的馬鞭甩冒了煙,於正午時分,終於到達一片灘一塊高地。


    此時,一片灘形勢十分嚴峻。


    陳友諒的軍隊都是悍勇之輩,對付護道軍毫無退縮,雙方在兩塊戰場殺的震天撼地,血流成河。


    而陳友諒的確是軍事上的人才,他采用軍陣圍剿之術,將護道軍騎兵分割包圍吃掉,短短就損傷了上千人和數百匹戰馬。


    至於穀內那邊,由於都烈與方是照事先做了打量的準備,軍械十分充足,居高臨下殺敵,占據了天時地利,消滅敵軍也隻是時間問題。


    宋青書審時度勢後,與唐坤等將領商議一番,最終決定將火炮營全部押上去,在敵軍左右側翼布置炮陣,形成交叉火力,攻破陳友諒的中軍大營。


    命令一下,火炮營快速行動起來,占據了兩處高地,設置火炮陣地。


    兩處陣地距離一片灘主戰場有將近四裏地,正好在火炮的有效射程內,而這距離不長也不短,也能有效防止敵軍衝上來,對炮營造成威脅。


    兩刻鍾後,火炮陣地布置完畢,宋青書命令手下鳴鼓,示意友方騎兵避讓。


    在遠處聽見這鼓聲的齊威頓時大喜,下令騎兵從兩翼撤離重新整隊,與敵軍隔出了將近兩裏地的距離,也是防止被火炮誤傷。


    硝煙止息,敵軍有士兵歡唿道:“護道軍撤兵了,我們打勝了。”


    軍中有經驗的將領,一拍這個士兵的腦袋,喝道:


    “咋咋唿唿啥,你沒看見他們的騎兵根本沒有離開,就在遠處遊曳,想必是有什麽計謀。”


    這士兵摸摸頭,不解道:“護道軍打了又跑,真不知道是啥意思?”


    話音剛落,隻見天空數個黑色彈丸快速襲來,隨即響起震天的爆炸聲。


    “這是……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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