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洛陽城護道軍整軍備戰,不留一個守衛。


    傾巢出動,南下與陳友諒部決戰!


    除開州府捕快差役維持秩序外,偌大的洛陽城無一兵一卒。


    齊威率領軍隊主力從官道一路南下。


    臨走時,將所有軍械糧草都由貨船拉走,一點也不留下。


    除開地麵軍隊,宋青書率領護道軍水師一路南下,進攻揚州流域的陳友諒水軍。


    護道軍兩路並進。


    以無上氣魄破釜沉舟,誓要打贏這場關鍵性的戰役!


    數日後。


    宋青書、黃衫女、沙通明與唐坤等人終於靠近揚州流域地界。


    水師修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沉悶的鼓聲從遠處傳來,護道軍瞬間警戒起來。


    兩三裏開外的江河上,幾條艨艟戰船露出猙獰麵容。


    它們成三排橫亙在江麵上,牢牢鎖住了前進的航路。


    護道軍這邊列好戰船,士卒皆立於甲板上,遠遠眺望那巨型戰船。


    宋青書負手站在船頭上,直麵敵軍戰船,戰意洶湧。


    陳友諒的軍隊精擅於水戰,其戰船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料船隻。


    其裝備齊全,軍卒悍勇,堪稱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水上部隊。


    要想啃下這個硬骨頭,若是盲目進擊,乃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


    敵我力量懸殊,除了那上千門先進火炮,護道軍並不占什麽優勢。


    故而,必須將這火炮發揮出最大用處,方能製敵取勝。


    否則被對方占了先機,那護道軍水師便陷入了困局。


    沙通明上前稟告:“元帥,敵軍戰船乃是吃水極深的大料戰船,周身以硬木打造,可同時容納上千精兵,於我軍極為不利。”


    宋青書點了一下,指著那前鋒大船,說道:


    “你說的沒錯,但你忽略了一點,這麽大的船在江麵上行使必定笨重,我方戰船輕便,速度快,靈動性強,這便是克製之法。”


    沙通明恍然道:“確是如此,我等不需正麵對戰,隻要與其周旋纏打,再以炮火遠程打擊,必定能夠小吃大。”


    前麵這幾艘敵軍戰船乃是先鋒,陳友諒有意派出來試探護道軍的水師實力。


    若是護道軍連他的水師先鋒都奈何不了,那他還怕什麽護道軍水師。


    宋青書豈能猜測不出陳友諒的意圖,隨即喚來水師將領商討作戰方案,誓要吃下對方的先頭部隊。


    唐坤首先站了出來,義憤填膺道:“陳友諒那個家夥真可惡,憑區區幾艘船就想攔住我們去路不成,小爺的火炮也不是吃素的。樓主,你讓我去炸了那幾艘船,讓他們嚐嚐我火炮的威力!”


    此話倒不是沒有道理。


    可一上來就打出自己的底牌,勢必會讓敵軍有所防備。


    若是能夠出其不意,在關鍵時刻給予致命一擊,方能夠發揮火炮的真正威力。


    宋青書看向眾位將領,揮手道:“眾位將軍有什麽想法盡可以說出來,在戰場上你們最有發言權,護道軍沒有因言獲罪的事情。”


    眾位將領麵麵相覷。


    接著有幾個將領都提出了有針對性的想法,宋青書都一一采納。


    眾人這才相信,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元帥,的確是胸襟廣闊的大英雄。


    於是俱都各自發表自己的看法,甚至有意見相左產生爭論的。


    宋青書在一旁掃視眾人,樂得如此。


    開放性的議事氛圍才能讓激發將領的靈感,不斷完善他的進攻方略。


    此刻,沙通明也站出來說道:


    “唐坤兄弟的想法我認為過於冒險不可取,更何況敵人隻是先鋒部隊,出動火炮豈不是殺雞用牛刀。


    依我看,倒不如派出幾條戰船進行襲擾,靠近敵方戰艦後再發射火炮,這樣敵軍也隻是以為我們的火炮射程短,必須靠近後戰艦才有準頭,如此就讓敵軍放鬆了戒備了。”


    此話一出,得到諸多將領的讚同。


    宋青書充分吸取眾人的意見,拍板采納了沙通明的計劃,同時將這個任務交到了唐坤身上。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阿坤能夠給自己帶來好運!


    “唐坤,我命你率領二十艘輕型戰船襲擾地方先頭部隊,借機打沉它們。這是我們護道軍水師第一次出征,也是第一次交戰,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唐坤從宋青書的眼神感受到了濃濃的信任和器重,當下大為感動,拍著自己的胸膛,說道:


    “元帥放心,我若是攻不下敵人的戰船,我唐坤便與敵艦同歸於盡!”


    宋青書拍了拍唐坤的肩膀,以示激勵。


    有阿坤在,何愁大業不興!


    軍令一旦發布下去,各戰船便進入緊急備戰狀態。


    唐坤登上一艘裝載有新式火炮的戰船,率領數十艘戰船向敵艦衝去。


    宋青書與諸位將領在高處觀察情況,以便於隨時做出調整。


    眾人手拿著單筒望遠鏡,遠遠看見那幾艘大家夥在江麵上橫衝直撞,簡直是堪稱巨無霸的存在。


    眾人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


    以小船攻擊大船,這乃是無奈之舉,也不知能不能奏效?


    然而,宋青書心中比其他任何人都充滿信心。


    陳友諒的水師很闊氣,大部分戰船都是福船。


    乃是福建沿海建造專門用於海上航行和交戰的大型戰艦,在這個世界也是屬於無敵巨艦的存在。


    這種船高大如樓,低尖上闊,首昂尾高,吃水深度在一張二尺,能夠容下諸多物資和人口。


    福船船體高大,堅固耐用,在海戰中能夠以尖頭撞沉敵船,又可以使用火炮攻擊,優勢極為明顯。


    可福船的缺點也很大。


    在近海機動性不強,更不用說是在江麵上了。


    其航行的動力主要還是在於風力,若是氣候不佳,還要靠人力推帆行動。


    看來陳友諒沒有時間建造更為便捷的船隻。


    將沿海繳獲的福船直接收編為己用,方才湊出這支強大的近海水師。


    過去一刻鍾後。


    如宋青書所料那般,笨重的福船在戰船的襲擾下無法做出及時有效的反應。


    船上的水兵手持弓箭射箭,對唐坤等人的傷害有限。


    唐坤率領戰船找準時機,在地方福船準備轉向時,突然擺出弧形陣,以半角形態排開,發射出了強大的火炮。


    轟隆隆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


    巨大的福船在威力恐怖的詐彈下,成為紙糊的老虎,頃刻間被炸彈撕裂成了兩半。


    隨著桅杆應聲倒下,無數敵軍水軍困於船上,被烈火燒死。


    僥幸未死的跳入了江中,被守在外圍的護道軍用弓箭接連射死。


    “唐坤打的不錯,牢牢抓住了時機,敵軍還未推出佛郎機炮,就先被我方火炮打擊,水師大亂,四散逃跑,無法組織有效的防禦了。”


    有的將領揮舞著拳頭說道。


    接著,唐坤按照原有的套路,將其餘福船繞的暈頭轉向,又一個個擺出陣型來各個擊破。


    短短時間內。


    偌大的江麵上,幾艘巨大福船成了飄在海上的廢墟,濃烈的火焰升騰,燃起濃黑的煙霧。


    煙霧下,戰敗的地方水軍四散逃跑,都被護道軍抓了迴來,成了俘虜。


    這些俘虜口中的情報,對他們繼續南下進攻有大用處,若是能夠套出陳友諒的戰略意圖,那就是意外之喜。


    三個時辰後,兩軍結束戰鬥。


    護道軍揮舞著戰旗,站在甲板上歡唿雀躍。


    江麵無數慘死的浮屍見證了這場毫無懸念的首場戰役。


    宋青書當即宣布道:“收拾戰場,繼續南下,不要給陳友諒喘息之機,一鼓作氣打入腹地,響應地麵軍隊的進攻!”


    眾將接下命令,各自行動,不敢稍有怠慢。


    連忙各自約束自己的隊伍,以全力速度繼續南下,追擊陳友諒的水師主力。


    另一邊,齊威率領輕騎大軍快速沿官道南下,將一眾物資放在後麵由民夫運輸。


    星夜兼程,於三日後在一片灘地界與陳友諒的先鋒部隊撞上。


    兩軍在一片灘偌大的衝積平原上展開激戰,一交戰就是麵對麵的衝撞。


    戰鼓聲響,步兵舉著盾牌出陣迎擊護道軍的輕騎兵,其後旌旗林立,軍陣無數。


    接近十萬大軍擺開陣勢,蔚為壯觀。


    此刻中軍大營內,天完皇帝陳友諒披著大氅,身邊護衛森嚴。


    看著戰場上毫無章法,一上來就衝撞中軍處的護道軍,不由得嗤之以鼻。


    “護道軍草包耳,上來就想闖我十萬大軍,豈不是羊入虎口!”


    陳友諒有理由相信,護道軍此舉無異於送死。


    他可是有足足十萬精兵,其中步兵、騎兵以及弓箭手無數,乃是跟隨他南征北戰的強悍精銳。


    這一戰,優勢在我!


    原本陳友諒對宋青書還抱有一絲忌憚,而今見這護道軍如此不堪,將領更不知兵,他便放下了警惕心。


    以他數萬精兵押上去,吃掉這股騎兵隻是時間問題。


    再則,他也不懼敵方有武林高手來刺殺他,畢竟他的中軍護衛森嚴,高手如林。


    更不用說,他還有一支擅長刺殺的暗衛。


    陳友諒不由得轉頭看向身周那個蒙麵的魁梧男子,笑道:


    “有無悔兄在,諒那宋青書有十個膽子,也不敢來送死。”


    說話間,那個魁梧男子揭開頭上的黑紗。


    雙眼陰鶩,麵色沉靜,正是當初從細雨樓消失無蹤的齊無悔。


    卻不知,他為何又輾轉投靠了陳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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