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的丈夫雖然一直沒說話,可大冬天的連棉衣都沒穿,就隻穿了一件毛背心的他竟然能滿頭大汗,可想而知他的心裏有多著急。


    “嗚嗚嗚……舅舅……疼……”


    李唐看了眼杜娟懷中孩子耷拉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右胳膊,伸手隨意的摸了兩下,然後就拍了拍手,扭身從自己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一顆水果糖。


    “妮妮,胳膊還疼不?”


    “疼”


    “那你想吃糖不?”


    “想吃”


    糖的誘惑力對於孩子來說太強,幾乎可以抵禦疼痛了。


    “那給吧,你拿著,不對不對,這個手拿。”見她想用左手接糖,李唐搖搖頭指了指她的右手。


    “舅舅,胳膊疼。”


    “你用這個手拿到糖以後就不疼了。”


    “三子,孩子剛才就是把右手崴到了。”一旁的姐夫忍不住開口說道。


    抱著孩子的杜娟也連忙點點頭。


    “沒事兒大姐姐夫,你們看著就行了。來乖妮妮,聽舅舅的話,你用這個手試一下,舅舅不騙你,隻要你用這個手拿到糖以後就不會疼啦。”


    在杜娟和她丈夫驚詫的注視下,小妮妮抬起手就拿到了李唐舉著的那顆水果糖。


    “妮妮,胳膊還疼不?”


    “不疼啦舅舅”


    “舅舅沒騙你吧?”


    “沒有,嘿嘿……”


    臉上還掛著淚珠的小妮妮已經破涕為笑,並且開始努力的撕開糖紙,準備享受那顆水果糖了。


    “這……這……”


    看著女兒那靈活自如的右手,杜娟深刻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還是說剛才在家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她有些不自信的轉頭看向自己男人。


    “衛東,剛才妮妮是不是摔到胳膊了?”


    “是……是的吧。”


    “哎呦,大姐,姐夫,伱倆別亂想了,孩子確實摔到胳膊了,崴的脫臼了都,我剛才已經給複位了,現在沒事兒啦,以後小心點。”


    “不是……你什麽時候給複位的?”


    “就剛才我摸的時候啊,順手的事兒你還準備我怎麽做,沐浴更衣焚香禱告?”


    “去,你這死小子咋說話這麽沒溜的。”


    同樣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的杜娟聽到李唐的話,抬腿就踹了他一腳。


    “三子,你的意思是孩子這就沒事兒啦?”姐夫還是感到有點不可置信。


    “真沒事兒了姐夫。”


    “舅舅抱”


    這時,杜娟懷中的孩子已經張開雙手叫著讓李唐抱了,這個情景也充分說明了孩子已經沒事兒。


    因為小孩都是最敏感的,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的話,都會蔫了吧唧的,要麽哭的不停,要麽一動不動。


    “好,來妮妮,舅舅抱。”


    女兒沒事兒了,杜娟也樂得輕鬆,順勢就將孩子遞給李唐,她則甩了甩胳膊,剛才著急忙慌的跑過來,給她也累夠嗆。


    “坐吧大姐,姐夫,站著幹嘛,我剛來還沒打開水呢,不給你倆倒水了啊。”


    “用不著,我們也準備走啊,還要上班呢。對了三子,還沒恭喜你呢。”


    ???


    杜娟莫名其妙的一句恭喜讓李唐有種摸不到頭腦的感覺。


    “恭喜什麽啊姐?”


    他還以為人家是不是知道自己跟宋小慧處上對象了,恭喜這個呢,可杜娟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也吃驚不已。


    “你們醫院要給你調職,準備升你做中醫科主任,報告已經交上去了,就等廠裏走個流程了,雖然中醫科就你一個人,可級別上去了又能每個月多拿十五塊的工資,多好。”


    升職加薪?


    杜娟在廠人事處工作,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肯定不會是小道消息,可為什麽老頭子沒有告訴他呢?


    “嘿嘿,能多拿工資好啊。”李唐也不矯情,他這次給廠裏做了大貢獻,提成科長實屬正常,相信外邊不會有什麽閑言碎語。


    杜娟的丈夫陳衛東就是妥妥的羨慕了。


    他都三十大幾了,才是秦山鎮的副鎮長,副科級,可眼前這個小年輕呢?二十出頭都是正科級了,雖然企業的和地方上的級別不能一概而論,但迴頭人家如果能到地方上任職,那級別可就變成實打實的了。


    他現在如果知道李唐跟行署副專員的女兒談上對象了,可能還會更羨慕吧。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因為還要上班,杜娟就接過還舍不得離開的女兒準備離開了。


    “姐,這兩天別讓妮妮的右胳膊提什麽東西,你給托兒所的阿姨也說一下,讓她們都多注意點。”


    “行,我等下就跟她們講清楚。”


    “妮妮再見。”


    “舅舅再見,我去跟毛毛哥哥和咪咪姐姐玩去了。”


    “好”


    “姐夫,鎮子上哪個村如果殺羊了跟我說一聲,我多買點到時候到家裏我給咱弄烤肉吃。”


    “沒問題”


    年底了,各個村養的豬啊羊啊之類的該上交也都上交了,多養的也都該殺了,一般都是宰殺完就弄到鎮子上或者城裏賣了,賣錢或者換糧票,然後村裏再按照工分給各家各戶一分。


    這些都不要肉票,想買可得趁早,一般情況下都是一到市場上就被搶空了。


    上次他能買到一條羊腿,也是陳衛東提前打過招唿的,這次他想買的更多,主要就是想吃烤肉了。


    ……


    送走了杜娟他們,李唐先是從別的診室將蜂窩煤爐子引著,又打了一壺開水,然後從大衣口袋裏掏出兩個饅頭放到了爐子上。


    冬天就是有這個好處,爐子上放個饅頭烤著,外邊烤的焦黃,就這樣一層一層剝著吃,簡直不要太舒服。


    就這樣坐在診室裏吃著烤饅頭,看著報紙,來人了給看個病,一直到十點多,老頭子的專職司機小董給他將車送過來。


    “三子,你什麽時候迴來?”


    “中午應該就迴來了,我就到城裏去接個人。”


    “那行,等下午快上班了我過來取車。”


    “好,麻煩你了啊董哥。”


    “客氣什麽,你快去吧,我走啦。”


    宋小慧要過來跟他學英語,年前會一直住在這邊,這都是昨天說好的。


    想著這個已經跟他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的女孩,李唐總覺得有些不真實,他之前真沒想過會有一天跟這個妹妹般的女孩子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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