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尺海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十丈裂縫如今變成了百丈,裂縫瘋狂抖動蹭蹭撕裂,它膨脹到了極致,突然裂縫陡然一縮,就縮到了五十丈,又一縮,縮到了五丈,再一縮縮到了井口大小,如果它完全封閉,儲良就會永遠地困在裏麵,永遠迴不到仙魔界。裂縫抖動著猛然一縮,就要閉合,突然一道火焰嗖地一聲衝出,正是儲良和赤狐。


    他們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衝了出來,背後裂縫封閉,從此須彌山就真的消失了。


    儲良匯集法力仰天怒吼:“九尾極夜!為什麽!”


    隻見海水翻騰海浪席卷直達百丈。


    焰尾赤狐靈動的眼睛望著天空,隻見天空凝聚來一團烏雲,烏雲盤旋形成一個巨大的漏鬥,天地靈氣瘋狂匯聚而來,讓人唿吸困難。


    玉傾城死在儲良的懷裏,竟然讓儲良的境界鬆動,有突破的征兆。


    儲良平息怒火,隱藏悲傷,盤膝而坐,整個人浮在了海麵上。頓時無邊無盡的天地靈氣匯聚而來,海麵受不了巨大的壓力,以儲良為中心向四周分去,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坑,圓坑的邊緣海水倒流,非常奇特,遠遠看去儲良坐在圓坑中,如同一個小黑點。


    烏雲盤旋形成巨大的漏鬥,表麵雷電爬行非常駭人,一股海量的靈氣沿著漏鬥灌注而來,落入圓坑,靈氣濃縮成水,水結成冰,儲良方圓百丈如同冰封,而赤狐早就遠遠跑開。


    就在這時頭頂的烏雲突然破開一個口子,一縷金色霞光降落到儲良的身上,這縷霞光慢慢凝聚越來越濃,方圓千裏的靈氣匯聚而來,這縷金色霞光猛然變大,一瞬間就將海水形成的圓坑填滿,而那圓坑中反射出九九八十一縷更加凝實的霞光,紛紛射向儲良。


    儲良麵露痛苦,額頭滲出大滴汗珠。


    而他的體內,正劇烈地翻騰。一方湖泊即將蛻變成一方世界!


    宗主級施法時可以調動天地靈氣,這是一個質的蛻變,而能否調動天地靈氣,就看丹田內是否形成了一方世界。


    有了這一方世界,內外世界相連,靈氣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儲良丹田內的湖泊極大,早就超過了一般的殿主級修士,而他幾次接近突破,法力已經達到了大圓滿的境界,又去了異界,瓶頸早已鬆動,而這一次玉傾城在他懷裏香消玉損,直接撥動了最後一根弦。


    突破在即!


    強大的靈力在丹田凝聚,萬物生命從水中演化而來,這湖泊就是生命的起源,從浮遊到魚,由魚到人,由人到一方世界,這個中玄妙,玄之又玄。儲良突破的過程不僅將湖泊變成了世界,還感悟到了萬物生靈的進化,而這種感悟就是一個宗主級修士強大的根本,所以公子月茹得到曾無華突破時的感悟,會那麽興奮。


    儲良的湖泊之中已經隱隱出現輪廓,一切猶如水到渠成,儲良隻需要安靜打坐,就能順理成章地進階宗主級。


    “哥哥!”一聲唿喚不知從哪裏傳來,儲良心中一驚。


    “哥哥!”又是一聲唿喚,那是碧兒的唿喚,儲良咬緊牙關,背後滲出汗珠,瞬間濕透。


    那初成的世界輪廓裏,出現了碧兒的身影!她蹦蹦跳跳地唿喚著儲良的名字,每一聲唿喚,都敲打著儲良的心頭。


    公子千把碧兒的死怪在儲良頭上,要用儲良的肉身做引,來複活碧兒,儲良雖然當時心念堅定,不為所動,但其內心已經微微觸動,碧兒為了救自己犧牲了肉身和魂魄,自己又何嚐不能犧牲肉身拯救碧兒?


    “不!碧兒已經神魂俱滅,根本無法複活,怎麽拯救?”儲良心底唿喊。


    “誰說的,哥哥把靈魂送給碧兒,碧兒就能永遠活在哥哥心裏啦!”


    “你!你不是碧兒!”


    “哥哥說什麽呢?碧兒難道還是別人?不信你看看碧兒的身體!”碧兒突然將衣服撩起來,露出了雪白的身體。


    但是那衣服的下麵空空如也!


    “是吧!碧兒的肉身被仙醫取走了,隻剩下這一副空殼!碧兒好痛,哥哥救救碧兒!”


    “碧兒!”儲良心如刀割,哪怕知道她不是碧兒,也忍不住心痛,頓時氣息大亂,一縷金色霞光從他身上偏離打在海水裏,海洋深處悶聲一震,隻見火光閃爍,海水爆裂衝天而起。


    儲良哇地吐出一口血,遠處的赤狐看到儲良這般,擔憂地來迴走動。


    碧兒是儲良的心魔。而這個心魔,從碧兒死時就已經埋下種子,在儲良的心底根深蒂固慢慢發芽,而公子千的那番話,如同一場雨,讓心魔茁壯成長。這心魔儲良無法祛除。


    而他自己也深知這一點。


    碧兒在湖邊蹦蹦跳跳,所過之處湖水幹涸萎縮,那一方世界的雛形緩緩消散,還原成了湖泊的模樣。


    “你走吧!”儲良說。


    碧兒歪著頭:“哥哥,為什麽?讓碧兒一直留在你心中不好嗎?”


    “你走!”儲良呐喊。


    “碧兒不嘛!”


    “那就別怪我了!”儲良深吸一口氣,渾身的法力調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將空中所有的金色霞光卷入,突破的過程宜緩不宜急,儲良如此吞噬,肯定會被法力反噬,但他顧不得那麽多。


    兇猛的金色霞光灌入丹田,一瞬間將丹田映成了金色,儲良要強行突破,丹田的湖泊快速凝結成形,但碧兒的身軀也一步步壯大,她的身體變成了金色,變得巨大無比,碧兒一跺腳,儲良的丹田就劇烈震動,法力不穩,氣息混亂,反噬之力如同一頭野獸在儲良的五髒六腑衝撞。


    心魔紮根丹田,隨著外界靈力的進入,一步步壯大,隻過了不到一炷香,碧兒的身軀已經變成了一尊金色大佛,大佛的雙腳變成根須,深深地紮在湖泊裏吸取養分。儲良丹田的湖泊雖然也壯大了,但仍然比不過碧兒,她立在湖泊裏,好似站在盆中的人。


    “哥哥,碧兒的肚子好暖!”


    “都說喜歡一個人,肚子裏會暖暖的。”


    “哥哥,碧兒好喜歡你。”


    心魔一直在說話幹擾,儲良沉默不語,他在蓄積力量,


    “哥哥,碧兒想把你放進肚子裏。”碧兒忽然張大嘴巴,下巴膨脹往下一沉,形成一個深淵巨口。一股詭異的吸力從巨口中出現,這股吸力,剛開始綿綿長長如同微風,不到一會兒就變得勁急,一眨眼的功夫,它就變成了兇猛狂躁的颶風,這颶風席卷萬物,卷的是儲良丹田的精純法力。


    如果被它得逞,儲良不僅修為盡毀,恐怕神智也要喪失。


    心魔千奇百怪,產生的方式也多種多樣,書籍上雖有記載,能參考的地方卻不多,因為每個人的心魔都不同。有的是最害怕的東西、有的是最想要的東西、有的是一種茫然的空虛感、也有的是刻骨銘心的愛情。這些好、壞、苦、痛、情、悲,紛紛是在世或者前世的業障。


    而儲良的業障,就是愧疚。


    對玉傾城的愧疚,成了他突破的機緣。而對碧兒的愧疚,成了他突破的心魔。


    碧兒瘋狂地吞噬著儲良精純的法力,每吞噬一分,儲良就衰弱一分,而心魔就壯大一分,儲良的勝率就減少兩分。而此時儲良不僅境界不穩,氣息不調,他的精神狀態還出現了問題,這心魔根深蒂固,影響了他的神智。


    碧兒雙手往地上一撐,隻見無數根莖入地,汲取湖泊養分的速度翻了一倍,而她的深淵巨口裏出現了另一種吸力,儲良昏昏沉沉的突然感覺心底一顫,如噩夢驚醒般冷汗直流:心魔在吞噬他的神魂。


    心魔無法祛除,隻能被它一步步吞噬,這是一個必死的局麵。


    身為宗主如何?身為光明之城坐擁金山銀山如何?手持最強兵器如何?身軀刀槍不入又如何?


    在這心魔的麵前,他一敗塗地。


    神魂化作點點白光被心魔吞噬,一種即將輪迴的虛弱感遍布全身,虛弱感又帶來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仿佛彼岸親昵的唿喚,儲良頭低了下去。


    就在此時,他頸脖上的印記猛然一閃,發出一股黑色光芒,這光芒刺進了儲良的神魂識海,讓他瞬間清醒過來,儲良清醒的瞬間心中浮現了一個蓮花的虛影。


    “啊!”儲良咆哮。


    “我儲良的女人,就算成了心魔也依舊是我的女人!”


    外界金色霞光瘋狂湧入,儲良渾身金光乍泄,遠處的赤狐被金光晃得睜不開眼。


    而儲良的丹田氣息一變,那巨大的湖泊猛然結成萬仞寒冰,水被凍成冰,冰又被凍得炸開,變成一朵朵晶瑩的蓮,碧兒巨大的身軀被凍住,手腳的根須被凍得斷裂成粉末,粉末還未散開又被凍入冰層。


    不過眨眼的功夫,巨大的金色碧兒被凍成了一朵巨大的蓮。


    儲良微微喘息,這心魔算是封住了,但丹田也被封住了。


    “既然這個丹田不能用,那就再生一方世界!”


    儲良用體內殘存的法力變換法訣,將天地靈氣所化的金色霞光緩緩引入體內,隻見冰湖的上方,如同倒影般,出現了另一方湖泊。


    說得簡單做起來難,開辟另一個丹田如同從頭入道,每一次進階撕裂丹田的痛苦集中到這一次上,劇痛如洪水撲麵而來,筋脈撕裂、血肉崩潰,這樣的劇痛能讓人精神失常,幸好儲良經曆過肉身的淬煉,不管是尋找五行之極還是在魔王的烈火中煆燒,這些都是他扛痛的資本。


    湖泊漸漸擴大,變成了原來的大小,隨著霞光引入,慢慢地出現了一方世界的樣子。而儲良身上的汗水如同下雨。


    這樣的異變自然引來了不少修士,曾經的瘟疫導致絕尺海的修士短暫銳減,除了尋鵬島,尋鵬島有幾個大家族,他們擅長一種隔離淨化的法陣,這種法陣可以封閉島嶼隔離瘟疫,瘟疫過去後,尋鵬島上的家族四下占領資源,發展迅猛。如今他們被異象吸引,還以為是異寶騰空出世,沒想到是儲良。他們遠遠看著儲良頭上的天地異象,並沒有貿然接近,這些散修大多經曆過一些風雨,有一定的眼界。


    一個白胡子老道說:“這異象,老夫從未見過。”


    一名年輕的黑臉劍眉修士說:“難不成是傳說中的宗主級進階?”此話一說周圍修士紛紛一驚,幾個弱小的不自覺退後幾步。


    那老道看著儲良掐指一算,緩緩說道:“此人氣息渾厚,而且身上戾氣重,就算是殿主級,那也是個強者,不要輕易招惹。”


    一名豐腴的女修看到了守在儲良附近的赤狐說:“那狐狸倒是挺漂亮的,看起來有點像上古靈獸白澤,不知道有沒有幾分血統。”她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坐騎,但一時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團紅光從天而降,落到眾人跟前,他是一個精瘦的年輕男子,身材矮小鷹鉤長鼻,麵容刻薄嘴唇下撇,他一出現就邪邪地瞟了一眼豐腴的女修,壞笑著說:“聽說我走後你一個月都下不了床,看來今天已經完全恢複了。”女修一看到他就不自覺後退一步,聽到他的聲音更是嬌軀一抖,她有些惱怒卻不敢正眼相對。


    “徐昌,你怎麽來了?”女修身邊的一名年輕俊美的修士叫道。


    那名叫徐昌的精瘦男子惡狠狠地盯了一眼年輕俊美的修士說:“你們能來,我身為絕尺海的主人,為何不能來。”


    “什麽主人?可笑!大家都是散修,你怎麽到處自稱絕尺海的主人。”人群裏一名中年修士怒斥。


    那俊美的修士也怒斥:“若不是家族突然遭受瘟疫,豈能容你這個跳梁小醜放肆!程家、黃家、還有我們孫家,哪一家隨便派個人,都能碾死你!”


    徐昌眉頭一皺突然發難,大手一揮隻見一道血色光芒激射而出,惡狠狠撲向俊美修士,俊美修士也早有防範,他祭出一塊亮晶晶的盾牌,但讓人驚訝的是,那血色光芒撲到盾牌上,竟然將盾牌腐爛出一個大豁口,血色光芒透過盾牌擊中目標,那俊美修士哇地吐出一口血,受了重傷。


    那豐腴的女修趕緊拿出一顆丹藥,又施展法術,這才將俊美修士的傷勢穩定。沒想到的是那徐昌此時已經落到女修的身後,他雖然體型瘦小,卻一把掐住女修的後頸將她提了起來,如同提著一隻肥鴨。俊美的修士惡狠狠地說:“徐昌!快給我放了她!”


    徐昌笑著說:“孬種,你隻配用我糟蹋過的東西!”豐腴的女修身體顫抖,那天徐昌突破她的居所,將她百般淩辱,她的身心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往事曆曆在目。突然徐昌一把抓在女修胸口的衣裳,隻聽見刺啦一聲,隨著女修的尖叫,徐昌竟然在眾目睽睽下將她的衣服撕開。


    女修身材豐腴,那兩隻不可描述之物猛地彈出來,她羞紅了臉,因為右邊的不可描述之物上,刻著一個“昌”字!這就是一種奴隸的印記!屈辱的印記!


    “哦?你興奮了嗎?賤人!”徐昌對著女修的耳邊說。那俊美的修士氣得咬住牙關,牙齦滲出鮮血。


    而周圍的修士紛紛敢怒不敢言,這徐昌的法術邪惡無比,兇狠殘暴,絕尺海周邊的散修見了他都退避三舍。


    就在此時一個身材小巧的女修站出來說:“徐昌前輩,其實大家都認可你是絕尺海的主人,也願意奉你為王。”


    “哦?”徐昌聽到此話心裏高興。


    “但是。”那女修話鋒一轉,“你看那邊,那人一個月之前來到此地,自稱是絕尺海的新主人,我們和他交涉過,但他根本沒把我們敬仰的徐前輩放在眼裏,他還罵你……”


    徐昌目露兇光:“罵我什麽?”


    “我不敢說……”


    “說!”


    “他罵你天生一副賤樣,活脫脫後媽撿來的孬種,雜……”


    “閉嘴!他找死!”徐昌渾身炸起血色光芒,化作一道血光飛了過去。


    此時的儲良正飄在海麵上,身下的海水仍然被擠出一個巨大的圓坑,邊緣海水倒流。距離他從須彌山出來,已經過了一個月,他現在氣息穩定,已經在做收尾工作,天地間還富餘了大量的精純靈力,這些靈力化作漫天點點金色光芒,隻有在突破宗主級的時候才能見到,貴重無比,儲良想將這些靈力全部吸收,以此鞏固自身的修為。


    誰知徐昌化作一道血光撲麵而來,落到他身前十丈處,他刻薄的嘴唇抽搐著罵道:“天殺的狗崽子!你敢辱罵絕尺海的主人,今天就讓你葬身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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