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茫茫,一線光染著紫,又轉化成青金赤,下一瞬間,顯出一小段圓弧,紅光噴薄而出。黃遠和程處鑫等人,沿著長滿苔蘚的台階而下,隻見各種喬木濃綠,各種各樣藤花爬著,非常清爽宜人,最後一絲寒意都不見了。


    至於穀中生長的瑞香花,《群芳譜》中稱為“風流樹”。隻見月光滿地,疏星在天,前麵樹無風搖動,花如雪如霧,紛紛飛舞。


    突就想起了地球上的一首名詩,遲疑了下,最後取筆,蘸墨,在祭文之側作詩,口中低語。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筆走龍蛇之間落筆成書,厚重骨勁,這本出自前世唐·陳子昂《登幽州台歌》,表達了作者的政治抱負不能實現的心情,但在這時,更符合此處幽穀的寂靜之景。


    翌日,深感寂寥之情的黃遠,不由得動起迴鄉的想法來。


    說做就做,黃遠一麵命有為收拾行李,一麵向六叔,程胖子告辭。


    書房,六叔聞言低頭沉思,卻沒有立即提出反對。


    “你有這心思卻是正常,想迴去便迴家看看父母吧,隻是有一點,鄉試快到了,不可延誤功課!”


    黃遠聞言,自是稱不敢。


    第二日清晨,天色未明,黃遠就從睡夢中醒來了。昨晚夢到母親給自己縫的衣裳,醒來之後,他便催促有為趕緊出發。


    天色陰灰一片,沒有日出,黃遠穿著單薄,手持一卷書冊,邊坐車邊看。因為有為在駕車,也不怕走錯路,所以一路信馬由韁,來到大別山的南鏖餘脈,群山起伏,走了許久也一直沒有看到人家。


    又走了大約一裏多的山路,就聽到了一聲似有似無的哼唧聲。


    “你們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好像有什麽活物在叫!”


    羅落答道,看樣子他也聽到了那個哼唧聲,停下馬車,側身望了望黃遠。


    黃遠將手中的書冊放入斜挎的書包裏,停住動作。將防身的匕首慢慢扣在袖子裏,手握著匕首,黃遠卻是絲毫不懼。


    站在那裏仔細的聽了聽,果然又聽到了剛剛的那個哼唧聲,這個聲音明顯不是人發出來的聲音,應該是小狗或者小貓的聲音。


    馬車前方是一處山坳,現在天色太黑,也看不清楚前麵的狀況,羅落上前來到傳來聲音的那個地方。往裏麵一看,灌木叢裏趴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狗,看到這隻小狗,羅落覺得很是奇怪,按說這是官道旁邊,是不應該有流浪狗出沒的啊。


    黃遠好奇這隻狗的來曆時,羅落已經把狗給抱起來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隻狗,小狗不大,瘦不拉幾的,全身除了四隻腳是白的,剩下的地方都是黑毛。


    身上並不算特別髒,看樣子還沒滿月,後腿隱隱瘸著,似乎受了傷。


    小狗被羅落抱著,也不叫,隻是睜著那雙漆黑的眼鏡看著黃遠。得益於強大的靈識,黃遠卻是在小狗身上察覺出一股妖氣,正在詫異。


    旁邊看著狗的有為,見黃遠不出聲,哀求道:“少爺,這小狗這麽可憐,不如我們收養它吧?”


    正待猶豫,羅落也隨聲附和。


    聞言,黃遠卻是雅然一笑。如此硬漢,卻也有柔情的時候。


    暗自思量:“這小狗孤身一獸,被遺棄在這裏,想必是母獸出了什麽事情,卻是不用擔心報複”再看一眼,楚楚可憐,這麽冷的天氣,在這裏遲早會被凍死的。


    “既如此,那便帶迴去吧”


    黃遠說道,這麽小一隻東西,也不必心憂傷人,且養著當逗悶子吧。


    聞言兩人大喜,有為忙找出幾件破舊衣服,給小狗做了一個窩,這狗也真是聽話,老實的爬進小窩,眼巴巴的望著眾人,見此,黃遠亦是心中一軟,將其抱入馬車內。


    “呀,這個小狗伸出舌頭舔我的手!”


    黃遠驚訝道。見此,心中一動,從空間中取出幾顆草莓。命有為取出一個不用的碗,將其碾壓成果汁。


    在窩裏趴著的小狗,聞到了草莓的香味,立馬來了精神,立刻把頭伸進碗裏狂炫了起來。


    小狗也是真餓了,那吃相真是讓人不忍直視,臉上滿是果汁,很快一碗果汁就全部進來它的肚子,把那小肚子撐得圓滾滾的。


    隻見,在草莓的滋養下,淩亂的毛發仿佛有了光彩,後腿的傷勢也好了幾分。看的黃遠暗自稱奇。吃飽的小狗,反而是不再張望,自顧自的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睡覺去了。


    見此,有為說道:“少爺,我們給它起一個名字吧!”


    黃遠點頭,左思右想,卻覺得都太普通。忽然看見身上滿身烏黑,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浩大世界中,愛收人寵的那條狗。


    “就叫你黑皇吧!”


    黃家是一個占地十餘畝的大宅,院子種了一棵大桑樹,樹冠參天,枝繁葉茂,遙遙望去,宛然車蓋一樣。黃遠微微一怔,露出了緬懷之色,卻是從未離家如此之久,心裏竟然有了一種近鄉而怯的感覺。


    熟悉的大門,上麵隨著歲月的流逝,顯得更加具有曆史厚重感。


    站在外麵的小廝,見到黃遠,先是愣了下,隨即就一臉驚喜的說著:“大少爺,您可迴來了!”


    不等黃遠有任何反應,就轉身跑進了大宅,顯然是給裏麵的人報信去了。


    正當他站在門口,門突然從裏麵猛地被打開了,黃父黃母從裏麵迎了出來。“是遠兒迴來了?”


    還未見到人影,一個溫和期待的聲音,便從耳邊響起。


    “遠兒啊!”黃李氏嘴唇哆嗦,淚眼模糊,低喊著。


    “娘!”這股強烈的情緒,黃遠心中一激動,猛的上前,跪在地上,直到了黃李氏的身前,哽咽說著。


    “娘!讓您擔心了,孩兒迴來了。”


    黃遠眼淚不由潸然而下。


    黃氏扶著黃遠的肩頭,開始抽泣起來,說著:“你可迴來了,遠兒,你這是瘦了……”


    又連幫忙扶起黃遠,仔細打量之後說道。


    “這一路路途險惡,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讓娘怎麽活下去啊?”


    黃遠聽了,不由得眼前一酸:“孩兒不孝,日後不會如此了”


    黃頤在一旁聽著,亦是雙目含流淚,強忍著名士風度,不讓眼淚流下來道:“快進去吧,別讓旁人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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