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天色已微亮,照例練習幾遍武功,便坐在窗前,開始讀書。


    這幾日,入院手續還未辦好,他隻得在家苦讀,修行,過的也算充實。


    隻是叔父有事訪友,去了荊州境內,在那離山采風,黃遠隻得耐住性子。平日也多和程處鑫往來,不多做生事端。


    心中想著,程處鑫卻是找上門來,言道:“黃賢弟,你該不會是想賴賬吧?望江樓我肯能了好久了!”


    聞言,黃遠卻是隻覺心中好笑,自然應允。


    好座古樓,飛簷雕畫,分外壯觀,雕簷外高懸一麵匾額,乃是大文豪蘇子所寫“望江陽樓“三字。樓高三十餘丈米,外三層、內四層、青甍黛瓦,飛簷翹角,四麵迴廊,古樸莊重,門邊朱紅華表,柱上兩麵白粉牌,各有五個大字,


    寫道:世間無比酒,天下有名樓。上樓憑闌舉目看時,端的好座酒樓。但見:“雕簷映日,畫棟飛雲。碧欄幹低接軒窗,翠簾幕高懸戶牖。


    消磨醉眼,倚青天萬迭雲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煙水。白蘋渡口,時聞漁父鳴榔;紅蓼灘頭,每見釣翁擊楫。樓畔綠槐啼野鳥,門前翠柳係花驄......“


    上樓來,去靠江的一座閣子裏坐了;欄舉目視,對這江景喝采不已。


    這點時間,店夥計已將一桌飯菜全都上齊了,散發著陣陣香氣。


    “賢弟,大恩不言謝,一切都在酒裏。”


    程處鑫說著,舉杯一飲而下。


    黃遠微微笑了笑,也不客氣,舉杯迴應。兩人相視一笑,黃遠夾了一塊刀魚肉,一股魚肉的香氣便在撲麵而來,然後張開嘴巴,魚肉鮮嫩爽滑,油而不膩,味道好極了。


    吃到酣處,兩人抬起頭來,這有點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了。放緩筷子頻率,專心欣賞大江景色。自樓上看去:此樓襟江之湖,踞三江之口,四達之衢,七省通連。


    向著西麵極目遠眺:隻見楚天雲浮,吳地煙飛,萬裏大江從西漫來,唱著粗獷的歌擦身而過,向著東方天際奔去。


    勁風吹來,江水刹那間驚濤拍浪,擊起浪花朵朵。江水輝映著太陽,發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樓上更有那前宋反賊宋江,題反詩曰:”他時若遂淩雲,敢來黃巢不丈夫!”


    不覺感歎,登斯樓也,歎大江之浩渺,匡廬之奇秀。


    “我老子當年被人諷刺,不過區區一屆商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啊!”


    “我老子不服氣啊,於是,整天逼我看書,你說也給我捐個監生多好,說啥也不同意......哦,對了,日後黃賢弟稱我程胖子便是。”


    程胖子伸著豬蹄一般的手,口沫橫飛道。


    這是一性情中人啊。


    黃遠從美景間轉過頭,附合了句“程兄無需如此。”


    對視一眼,兩人隻覺一切盡在不言中。


    朝看東流水,暮看日沉西,荏苒的時光就這樣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秋去冬來,幾度破繭成蝶芳草綠,幾度冰雪遜梅一段香......


    穿過大雪覆蓋的木橋,繞過山腳,越過坐著兩個大石獅子掛著紅燈籠的大門。黃遠出現一個小徑出現在竹林中,蜿蜒至學堂。


    漫步其中,竹香襲麵,清氣流身,如沐春風,讓人不覺間精神一振。清風徐來,連綿成片的竹林搖擺著風的節奏,輕搖慢舞,沙沙作響,似呢喃,似私語。


    房屋正東掛著一張孔夫子畫像,下麵是一張大桌子,桌子後是一張椅子,桌子上除了筆墨紙硯還有詩書教材,另外還有一壺濃茶。


    黃燁立於書桌之前,俯身揮筆。一身青衫在晨光的照耀下,仿佛環繞著一層純白色光焰。周身浩然靈機,仿佛與冥冥之中的天地相唿應。


    很難想象,這既是一位法力精深,隻差一步便步入陽神的道家真人。亦是一位心懷乾坤,浩然正氣直衝雲霄的大儒。


    這時黃燁餘光見到黃遠前來,笑容和煦,陽光一樣照亮了這間小屋:“你卻趕快進屋子暖暖,我這家裏雖清冷,但比外麵好多了。”


    待筆鋒落下,黃燁又接著道:“我卻是許久沒檢查過你的功課了,今日便趁機試試吧!”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卻是黃遠聞言,當下取來書台筆墨,又將長卷鋪開,揮筆而就。


    見此黃燁大喜,“卻不想你學問已至如此地步了,看來可以以舉人難度考考你了!”


    黃遠拱手作禮:“還請叔父出題,若有偏差,自是我經義不熟,還有晦澀,要是不然……”說著,見黃燁閉眼沉思片刻,蘸滿濃墨,於白卷上筆走龍蛇。


    一刻鍾後,題目就已有了四道,黃燁將手中毛筆塞在黃遠手上,緩緩出言:“就此一試,要連我這關都難不住你了,大可去鄉試一試!”


    黃遠聽了,目光一閃,將毛筆重新蘸滿濃墨,看著上麵題目靜靜思慮片刻,就此提筆疾書。


    挑燈夜讀許久,又有諸多機緣加持。黃遠自付自身到了舉人水平,腦海內前世的名篇更不計其數,此時寫這些隻是牛刀小試。


    黃燁看著奮筆疾書的黃遠,筆鋒之間,似乎有龍虎之影,落筆生花之意,空中仿佛也落下瓣瓣金花,不由得眼眸一凝,心中一驚,經義先不說,單是這下筆流淌,就可見其功力了,連忙暗運道訣,將其中異象壓下。


    “叔父請過目。”


    黃遠疾書完,額頭也微微出汗,確是許久未如此耗費心神了。這時黃燁注目於卷上文字時,隻見文字婉轉又有風骨,宛然龍蛇,大有紙生雲煙之意,頓時暗然頷首。


    再看了下去,策論洋洋灑灑,卻又字字珠玉,其中觀點,老持承重,言之有物,標新立異之言,淺嚐輒止。說白了,告訴閱卷官,自身有能力,但又謹言慎行。


    看著不信,又將卷子平鋪開來,俯身細看,看了許久,最後眼神緩緩閉上,於椅子上坐了下來。


    說著:“你之文章,已登堂入室,所欠缺心憂的不過氣運。神朝科舉,公開召告天下,並非單純取人之慧庫,修法之筏船,並非以文取士。”


    “此科舉不但講究文才,更講究氣運,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若失去氣運,考童生都難,吾當初便因此止步。”


    說罷,便興致闌珊,揮手讓黃遠自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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