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城主府的大堂中,十幾個人各自在太師椅中坐著。借著燈火可以看見,這些人竟都是城中一些地位極高之人,甚至連臨水城的縣太爺和城主也在其中,而臨水觀的觀主和臨江渡的李大幫主此時則是坐在了比較靠下手的位置。大堂內一個仆人都沒有, 在場的十幾人則無一不是麵容肅穆,神色凝重。


    許久,一名身著朝服的人咬著牙說道:“果真如那人所說,這孽畜真的從這裏上岸了!”


    “哼,上岸,鍾大人說這話,隻怕還小瞧了這孽畜,”另一個帶朝冠的人冷笑了一聲,“按我收到的消息,這孽畜已經在這附近都逗留近半個月了,隻不過前幾日那名惡徒不知怎麽的,觸犯到了這孽畜,這才擾動了它。”


    朝服官員聞言,不禁一愣道:“我們不是按七王府的意思打造了混元柱、布置了這鎖蛟陣嗎?這畜生難道就不受一點影響?”


    “若是入陣了,自然會受到打壓。可現在這孽障明顯盤踞在這滄水河四周,並未入陣,”一道聲音從陰影中傳來,“我已從朝中打探到,在京城的時候國師拚死一擊,以神火勾動破日鐧,幾乎要把這孽障口中的毒牙擊斷,若不是它見機潛入了護城河,逃進了這滄源水脈,恐怕極難從禦林軍手下逃走。如今它傷勢未愈,又能嗅到混元柱中的辟瘴丹,自然不敢遊入陣中。”


    聞言,在場眾人皆是麵麵相覷。


    “啟稟各位大人,若要這孽畜入陣,倒也不難。”


    此時,一道聲音從堂中傳出。


    眾人一聽,自然是大喜,皆向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居然是斷金會會主。朝服官員當即大笑一聲道:“好好好,久聞斷金會中有一位出身南疆的能人異士,頗識巫毒咒蠱之術。如果這次能引這妖蟒入陣,日後七王府論功行賞,當有貴會一份功勞。”


    其他人聽到了,不由得露出豔羨之色,而斷金會會主聞言,眼中一絲貪婪之色流過,隨即猶豫道:“隻是此法乃是以血肉伺藥,以身誘蛇的法子,須得獻祭十數個氣血充沛的青年壯漢……”


    “無妨!”朝服官員直接拍板道,“數十個人,這臨水城倒也出的起,隻要你的方法可行,就是上百人也不妨試。今天白天我已經派了七八人將那畜生容身的洞口堵上了。你明日準備好誘藥,後天我再加派二三十人,湊齊天罡之數,也算是為我們此次大計討個好彩頭,隻是你可能準備好這麽多東西?”


    其他幾大勢力的首領剛聽到“血肉伺藥”、“以身誘蛇”,還略吃了一驚,等到聽到“十數個人”的字樣,便紛紛神色緩和了下來。幾十條人命罷了,這次可是給七王府做事,還怕到時候壓不下來?


    斷金會會主聞言大喜:“我等已然準備好了,說起來若是放任這妖蟒為非作歹,還不是要死傷多少生靈。這次這幾十個人以身誘蛇,為城中百姓而獻身,可謂是功德無量了。”


    朝服官員聽了倒是不以為意,思慮了一番,又吩咐道:“我已差人趕往臨城求援。那妖蛇引入被引入陣中後,受辟瘴丹的藥力刺激,必然發狂。諸位此次不可留手,隻要拖到三日後援兵趕到,這妖蛇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難飛了。”


    接下來,堂內眾人便開始詳細討論起引蛇入陣的細節來,隻是如此重要之事,自然不是三兩個時辰就能商量得完的。幾人隻是稍一討論,就一直持續到了天明。而下麵的小幫派的首領們本就一日夜沒睡,又插不上話,隻得戰戰兢兢地聽著。時間一長,堂內便哈欠連天起來。


    朝服官員見狀,有些不悅,正要說些什麽,卻突然被一陣急促的聲音打斷了。


    “報——!城外,城外有情況!”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連那幾個本來都已經昏昏欲睡的,都瞬間提起了精神。


    ……


    何雲無奈的望著城外,隻見到處紫霧彌漫,有的霧氣比較濃厚的地方,幾乎連數丈遠的景物都沒法看見。隻是嗅了一絲,何雲就能判定這霧氣有毒。雖然毒性不高,但霧氣範圍卻極大,不僅籠罩了整個石林,甚至隱隱有著向周圍擴散的跡象。而臨水城地處滄水河附近,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些影響。


    城中百姓見到這等異象,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麽神仙下凡,都跑出來看熱鬧,等到有城中的醫師提醒霧氣有毒,這才驚慌失措起來。在混亂中,有人發現之前在河邊散癀林做工的人身上都會有一些藥丸,這些藥丸似乎可以避免毒霧的侵害。不知是哪個好事的,得知了此事後不僅沒偷偷找人求些辟毒的藥丸來,反而是直接將此事宣揚了出去,結果城中自然是一片大亂。


    何雲也是急忙收拾起東西。這毒霧看起來八成是那妖所為,連這股腥臭氣都和自己昨夜在洞穴中聞到的差不多。如果這妖物真的進了城,到時候必定滿城大亂,臨江渡和臨水觀也必定無暇關注自己,自己倒是可以趁機混出去。到時直接二一推作五,就說自己在毒霧中受了重傷、落下了病根,正好以此為借口退出李府。


    “咦?這是什麽?”


    正在收拾東西的何雲目光被一樣事物吸引住了,那是自己昨天夜裏在深坑中拾到的不知名尖牙,它居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收著周圍的毒霧,以至於現在何雲所處的這個房間跟外界比起來簡直清朗無比。


    何雲還未反應過來,隻聽見“轟”的一聲,城外的霧氣一震而散,隨即就是一股更濃厚的霧氣,直接從滄水河河岸的某處源源不斷地噴發出來。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霧氣並沒有散開,而是凝聚在一起,籠罩在石林周圍。這次的霧氣持續的時間很長,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消散的跡象。


    這個夜晚,和雲老老實實地呆在客棧裏,並沒有出城,畢竟不管是什麽妖物作祟,很明顯它現在估計就在城外。如果現在自己出城,豈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將目光轉向了手中的尖牙,葉雲沉吟了片刻,將法力和精神力結合起來,隨即謹慎地向這枚牙齒中探去。


    “嗯……這是?空心的?”


    這顆尖牙出乎和雲的意料,居然是空心的,在其根部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空腔,空腔前後伸出兩條空心隧道,比較細的那個出現在這顆尖牙頂部,在牙尖的位置開了一個小孔;而較粗的那個則有近一指粗,而且一直延伸到牙根的位置。在白天吸收了大量的毒霧後,尖牙空腔的內壁則是掛著少量極為粘稠的紫色液體。


    “好東西,”何雲讚歎著,“這是管囊,這是溝道,這是一顆毒牙啊,簡直就是一顆經典的毒蛇毒牙!”


    說著何雲抬首望了望城外,疑惑地喃喃自語道:“我當是什麽怪物,原來是條毒蛇,沒想到這麽大的蛇居然還有毒,叫毒蛇都有些不妥了,就算是常見的蟒蛇,也沒這麽大的。真不愧是妖異之物,和我在臨水觀的《奇蟲百草誌》中看到的凡蛇果然不一樣。可是這顆牙裏沒有絲毫法力的波動,那我從那些鱗片上感知到的是什麽?”


    和雲迴想起自己在那些青鱗上感受到的法力痕跡,心下有些疑惑:“如果這真的是妖怪,不應該毒牙上沒有法力,反而覆蓋在體外的鱗片上有法力才對啊?如果不是妖怪,區區一條毒蛇,怎麽會如此巨大,而且那些法力痕跡……除非……”


    何雲眼睛驀地睜得極大,瞳孔微縮,雙手竟微微顫抖起來,連拿在手中的毒牙都掉落在了桌麵上。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除非是靈石!隻可能是靈石!這畜生身上定然有靈石!真是天助我也啊!不對,等等,我得捋捋……”


    一念及此,何雲也顧不得繼續研究毒牙鱗片了。他立即翻出了自己平日裏注解了不知多少筆記的靜息訣抄本,仔細地翻看了起來。隨著不斷的翻頁,何雲似乎看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嘴角不受控製地咧開,隨即低聲笑了起來。


    “靈性不入體,哈哈哈,還真是,沒想到真的給我遇上了!”


    何雲眼中一絲厲色閃過。


    “好好好,本來這靜息訣的第六層破境需要靈石衝關,我還不知道從哪搞呢!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看來這畜生,我還非宰不可了!”


    想到這裏,何雲猛地站了起來,在屋裏來迴踱起了步子。


    “靈石絕對不能落到其他人手裏,否則就算我再過一二年成功修煉到第六層功法,按這秘籍上所說,沒有靈石也絕對是無法破境的。不過這畜生如今怕是已經成了氣候了,卻不知道該算是什麽等級。按著靜息訣上所言,同等級的妖物大多比修煉之人厲害幾分。若是蛇蟲毒物或者是群居妖物,則更是比一般妖物可怕得多。不知道我能不能應付得了,如此看來,過幾天還得小心應對……”


    想到這裏,何雲思索了片刻,將目光轉移到了桌上的毒牙和青鱗上。


    “這是那毒蟒身上褪下的東西,看這樣子,這毒牙還是被別人強行擊斷的。”想到這裏,何雲心中一動,掂起一片青鱗,對其施展起流火術來。


    過了片刻,隻聽“哢嚓”一聲,鱗片經受不住何雲法力的侵蝕,碎成了幾塊。


    “不行,這種速度遠遠不夠,和人爭鬥都是瞬息萬變的事情,更何況是和成妖的毒蛇爭鬥。如果我這樣……”


    何雲心念直轉,又掂起另一片青鱗,對其施展其法術,隻不過這次施展的是流水術。


    這次何雲沒有全力施展法術,鱗片倒是承受住了法力的侵蝕。在法力的灌注和流水術的洗禮下,鱗片竟散發出幽幽藍光,與屋中的燈火光芒相映著。在藍光的映照之下,何雲發現鱗片表麵有著大量的紅色紋路。


    看到這裏,何雲沉吟了一番,撿起之前破碎的青鱗,同樣對其施展起流水術來。這次,青鱗碎片也發出的藍光,而且碎片上也出現了紅色紋路。隻不過之前那片青鱗上的紅色紋路出現在鱗片表麵,而青鱗碎片上的紅色紋路則是出現在碎片的邊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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