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元若的神情越發的陰鷙了。


    “你的意思是孤冤枉你了?”


    元彤兒無所謂道:“臣妹不敢。”


    “啪”的一聲,元若將自己身前的酒盞一掃而空,額前青筋暴突,如一隻將要撕咬獵物的猛獸死死的盯住了眼前的元彤兒。


    “來人!”


    “陛下!”


    “陛下息怒!”


    曲白魚與陸行舟幾乎同時站起了身。


    陸行舟下意識的擋在了元彤兒的身前,曲白魚頓了頓,趕到了元若的麵前。


    “陛下,此事尚有疑慮。那琴師就算曾是公主府上的幕賓,也並不能說明就是公主有意魅主……”


    “曲白魚!”


    元若早已沒有了理智,將自己的表哥生生喝住。


    “不要因為一個女人,就忘了她是你的親姑母!”


    四周安靜了,眾人皆知,事已至此,非是要有個定論了斷了。


    “……臣沒忘……”


    曲白魚淡淡說道。


    “隻是那個琴師、慣會蠱惑人心,陛下又怎知這一切不是那個琴師所做所為的?若真是如此,一國公主隻因看錯了一個琴師就被問罪,傳出去,天下人會怎麽看?


    又會如何看您?”


    曲白魚的話並不尖銳,聽到元若的耳中卻像是一計鋒利的石礫生生砸在了心頭。


    元若不禁細細打量起了眼前這個和自己有四分之一血脈的表哥。看著他於帝王之威如泰山壓頂而不懼,心便像一塊巨沉了下去。


    曲家勢大,景元帝生前總為之忌憚著。元若年幼卻不甚懂。


    曲家再勢大,也是他母後的娘家,掌管著眾多兵馬的驪州王,也是他的親舅舅。


    所以彼時,曲家越是勢大,他越是安心。可如今,他看著眼前的曲白魚,看著他麵對自己時的神情,他腦中似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清明。


    他第一次理解了自己的父親。


    “陛下,臣以為,瑜郡王所言甚是!”


    “臣附議!”


    接二連三的有人起身附議。


    元若將視線轉向了等候處置的元彤兒。


    “瑞安,瑜郡王所說屬實?”


    他似乎有些妥協了,但依舊想要從元彤兒口中得到答案一般。


    “那琴師所作所為,與你沒有任何幹係?”


    元彤兒愣住了。


    她知道現在隻要自己否認與花不棄的關係便可脫身,可話到嘴邊卻是有些難以啟齒。


    那些否認的話就如一盆盆髒水,現在交於她的手中,要讓她親自潑向那個為了她自己的私仇而死掉的友人。


    她咬了咬嘴唇,幾乎將唇瓣咬出了血。


    “哈哈哈……有趣……”


    元蕪突然笑道。


    他若不笑,元若還差點忘記了這根攪屎棍。本就煩透了,現在剛好撒在他的身上。


    “廉王笑什麽?莫非此事與你也有關係?”


    元蕪道:“臣弟笑,這麽簡單的事卻被你們搞的這麽的複雜。想要知道那琴師到底是受誰指使,讓他自己說豈不是更好?”


    眾人皆驚,一時不知道是他沒搞清楚現在的情況,還是自己沒聽清楚,便有人小聲提醒。


    “殿下莫是沒聽清?那琴師早已被燒死在了重華宮的伶人館了!”


    元蕪不置可否,笑著看向了跪在一旁的伶人,道:“花不棄,還不出來嗎?”


    他話音落,跪在最前麵的伶人便緩緩的站起了身,將頭上的純白麵具摘了下來。


    一時之間,眾人皆驚,那本該死在重華宮的花不棄竟然再次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絕美的容顏一經現世,在場之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連連暗歎世間竟有如此麵相之人。男生女相、媚而不妖。哪怕是一個男人見之都要震驚的程度,何況女子?


    花不棄默默瞥了一眼同樣震驚的元彤兒,見她眼中似含了點點淚珠兒,心中不禁騰出了一股暖意,卻轉身衝著首位恍惚的曲太後跪了下去。


    “娘娘,不棄沒死,不棄還在這兒!”


    曲太後聞言立馬騰站了起來,看著不遠處那張熟悉的臉,眼淚一股腦的流了滿麵。


    “不棄……”


    空氣中立時彌漫起了緊張的氣息,猶如一把無形的劍在人與人之間揮舞,在場的每個人的唿吸都變的小心翼翼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龍顏。


    元若死死的拉住了曲太後的手腕,眼神如一支利箭一般射向了元蕪。


    他此時才明白,元蕪要曲太後來圍獵場才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棋輸一招,已經不能再輸下去了!


    “來人,將這狂徒綁了,迴宮!”


    狂風唿嘯、雷聲隆隆,天空仿佛在醞釀著一場大風雨,緊張的氣氛讓人無法平靜。


    元彤兒迴到府中立馬叫來了時無期和阮紅燭,想要拚死救下花不棄。


    隨後趕來的陸行舟攔下了她,說道:“花不棄是被關在了宮中,你要時無期和阮紅燭再去救他,是想逼宮不成?


    一個沒有救出來,再丟進去兩個?”


    元彤兒瞬間泄了氣,悔恨的淚水頓時流了滿麵。


    “都怪我……可我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這樣……是我害死了他……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她說著拉住了陸行舟的衣袖道:“陸行舟,我知道你最有辦法了,可不可以幫幫我,幫我救救他……”


    陸行舟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迴望著她,眼底俱是無可奈何。


    “事已至此,元若必是要找一個替死鬼出來的。他不可能讓自己的母後承擔不潔的罵名,在圍獵場上,他對你做的那些事,已經說明了他正在迫不及待的找替罪羊。


    如今曲白魚替你出頭,將這事壓了下去,廉王丟出花不棄也是為了讓你摘個幹淨……他們都沒有了更好的辦法……


    你……就當全然不知吧。”


    “全然不知……”


    元彤兒卸下了一口氣,淺色的瞳子開始變得空洞起來。


    “我本意不是這樣的……我本意不是這樣的……”


    她想要花不棄禍亂宮闈不假,卻早就做好了會在宮中亂起來之時將他提前帶出去。


    屆時元若母子離心,再將太後醜事捅出去,那曲太後就算不死也將生不如死。若是有些廉恥之心自盡而亡,元若便也會背上逼死親母的罵名。


    她要的就是他們不得好死、好活。


    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事竟然不受她的控製起來。


    她越是焦急,腦中就越是一片空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她眼淚止不住的就往外流了下來。


    “……我害死了他……”


    見她這樣,陸行舟心底也不好過。


    他知道這不是元彤兒的本意,若是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花不棄必死無疑,她是絕對不會讓他去送死的。


    陸行舟緊緊抱住了元彤兒,想給她僵冷的身體一些溫暖。


    “不是你的錯……是……”


    他停住了,口中那句“你信錯了人”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是這世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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