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白魚沒有說話。


    這件案子太過詭異,鏢局全門一百二十四口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被殘害,且所有人的身上都沒有明顯傷痕。


    就像元彤兒說的,一百多口人被同時嚇死,太過稀奇。


    現場什麽蛛絲馬跡都沒有,唯一不尋常的就是京兆尹帶人前去勘察時發現的唯一幸存者。


    而據查證,這唯一的幸存者並不是黎家鏢局的人。


    將所有的可能性一一排除後,剩下排除不掉的,無論多麽令人不解,都可能就是真相!


    元彤兒的模樣確實不像能殺人的,而黎家鏢局也恰恰並不是被普通手段殺害而死的。


    曲白魚很好奇,兇手到底用了什麽法子犯下這個滔天大罪,若兇手真的是眼前這個柔弱的姑娘,那她做下大案之後又為何沒有逃走?


    朔風漸起,陰了幾天的天空中突然飄起雪來。


    潔白無瑕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宛如美麗的銀色蝴蝶在翩翩起舞。


    不過一瞬,雪越下越大,雪花漫天飛舞,似煙非煙,似霧非霧,仿佛整個世界都籠罩在茫茫大雪之中,也將躺在青石板上的元彤兒覆蓋住。


    雪色與她的膚色幾乎融為一體,連圍觀的樂姬也不禁歎道:“她可真白……像個沒有血氣的瓷娃娃一樣。”


    “什麽瓷娃娃,我看、像隻妖精……”


    另一個懷抱琵琶的樂姬小聲道。


    “你剛剛沒看到她的模樣嗎?膚白如脂不說,偏偏還生了一雙淺瞳子……”


    “你說什麽?”


    曲白魚忽然問道。


    嚇得小樂姬忙跪在了地上。


    舞姬韋妙真道:“不用怕,把你剛說的再說一遍。”


    小樂姬打著顫兒,道:“那姑娘……生的奇怪……剛來時,她看了我一眼,燭光搖曳、她的淺瞳子……活像一隻吸血的惡鬼,差點沒把我嚇死!”


    “淺瞳子……”


    曲白魚心頭一震,再看樓下青石街上早已被雪覆蓋的單薄身影時,一向淡漠的眸子不再平靜。


    衣袍翻動,他飛身而下落於那抹雪白旁。眸光瞬間晃動,落下的身子竟有些不可置信的狼狽。


    “是、是你……怎麽會……”


    曲白魚迅速將元彤兒從雪窩裏撈了出來,將落在她臉上的雪盡數掃淨。


    “……嬌嬌、柳嬌嬌?”


    他聲音帶了一絲顫兒,抱著元彤兒的雙臂十分的沉重,一向高傲的肩膀也耷拉了下來。


    元彤兒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裏,像一尊精雕玉琢的冰雕,連飄落在她臉上的雪晶也暖不化了。


    曲白魚慌亂了,抱著她的雙臂收的更緊,不住揉搓著她的身體和臉頰,想要試圖喚醒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對不起……來人,來人!!”


    崔小乙帶著人已經趕了過來,手中還拿著曲白魚的紫金毛氅,想要給他披上。


    毛氅還沒抖開就被曲白魚接了過去,裹在了元彤兒的身上。


    “快,去請大夫!去請妙手素問!快去!!”


    他說著,將元彤兒打橫抱起,便向自己的車架疾步而去。一邊走著,一邊喃喃哄著,像是懷裏的人尚能聽見一般。


    “我們迴府,嬌嬌,我們迴府,阿寶哥哥帶你迴府。”


    雪厚半尺,精致華麗的馬車早就漸行漸遠。


    白樓臨街的窗台邊,紅裙似火的美人兒依窗而立,漆黑如墨的長發飄然散落在嫋娜的纖細身軀上。


    她頭輕輕抵著窗邊兒,殷紅的唇角微微闔動。


    “她就是柳嬌嬌啊……”


    她就是被曲白魚記掛著多年的柳嬌嬌……


    渾身的氣力像是被瞬間抽走了,她就像隻擱淺的魚,在悄然中逝去也無人知曉。


    “柳嬌嬌?妙真姐,那是誰啊?”


    小樂姬不禁問道。


    剛剛還不過是個怪異的嫌犯,差點以為她活不到看明日的日出。但不過一雙淺色的瞳子,事情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在場的人都大為不解。


    韋妙真忽然低笑了一聲,麵上依舊雲淡風輕,周遭的氣壓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吧……”


    小樂姬似懂非懂,瑜郡王曲白魚還有在乎的人?


    他自小被驪洲王舍棄、被景元帝軟禁在京。哪怕最疼愛自己的親姑姑曲皇後,也不過是利用他,隻為能將自己守皇陵的太子兒子借機迎迴。


    所以他向來冷漠寡淡,除了白樓裏醉夢閣的妙真娘子,還能親近一二,別無他人。


    “我不信,難不成,她比妙真姐的分量還重?”


    小樂姬笑道,順勢拍了一把馬屁。


    韋妙真聞言迴過了頭,失焦的黑眸在燭光的映照下仿佛閃著森森寒光,讓人心頭一震。


    “你看不到嗎?”


    她漠然說道。


    小樂姬忙就跪在了地上。


    “妙真姐恕罪!”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隻是知道,韋妙真現在冷的嚇人。


    韋妙真對曲白魚的心思誰都知道,如今又來了一個柳嬌嬌,小樂姬斷定她一定恨極了她。


    眼珠子一轉,瞬間想到了一個法子,討好說道:“姐姐,她怎麽姓柳啊?”


    韋妙真:“怎麽?”


    小樂姬見她似是來了興趣,心底一喜,繼續道:“我聽說,大宣境內,姓柳的隻有那獨獨一支……”


    韋妙真忽的笑了,“還真是個聰明的孩子!隻是聰明卻不見得都是好事!”


    小樂姬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迴,就覺脖頸一緊,仿佛聽到“哢嚓”一聲,人便沒了動靜。


    其他的樂姬見狀慌忙跪倒在地,卻一聲都不敢吭,隻細細低泣著。


    韋妙真將那小樂姬的屍體丟在了地上,領頭的樂姬便抬了頭。


    “妙真姐,求您饒了我們,我們什麽都不會說的……您相信我,我們絕對會守口如瓶……”


    恐懼在她嬌俏的臉上肆意橫行,將美妙的容顏折騰的略顯猙獰。


    韋妙真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將她眼角因恐懼滑落的清淚拭掉,柔聲細語道:“別怕,我信你不會說出去。”


    樂姬聽罷,忙都磕頭謝恩。


    韋妙真淺笑安然,繼續道:“可我也信,隻有死人才會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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