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母您這嘴巴起碼得醃製十年,不然怎麽會這麽大味兒?我一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家帶累,被歹人擄到醃臢地,幸得英雄相救,才得完璧歸來,結果你又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此間我便是豁出臉麵不要,鬧到縣衙我也要跟你家撕擄幹淨。”


    林雁語緊緊握住母親的手,像是在汲取力量。


    何母嗤笑出聲,鄙夷道:“嚇唬誰呢?還鬧到縣衙?鬧到縣衙也不過是讓你自己更難看,誰又能證明你說的是真是假?嘁,真是笑掉大牙。”


    “我與春風苑看守丫鬟杜若都可證明。”李宴齊再聽不下去,憤怒的步入房內,陰沉著臉道:“林姑娘清清白白。”


    “你是……”何父見到來人覺得麵熟,靈光一閃,想到昨晚與衙役吃酒得到的消息,倏地站起身作揖道:“李縣尉!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李宴齊並未搭理何父,隻對著林父林母拱手作揖,“林秀才,林娘子好。我是雲龍縣新晉升的縣尉李宴齊。”


    “昨夜亥時接到林秀才報案,不負林秀才所托今晨便尋得林姑娘,我與春風苑看守丫鬟杜若可證明林姑娘清白,現今歹人也已下獄,即時審理,後續結果我會親自來告知你們。”


    林母還一愣一愣的,怎麽也沒想明白這小混子、活閻王,怎麽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官身?


    還是林父反應過來,“多謝李縣尉搭救小女,多謝!林某感激不盡。”隨即作了個長揖。


    李宴齊火燒屁股一樣扶起林秀才,著急忙慌得說:“秀才公,快起來,這是我應該的、應該的。”


    “李縣尉來的正巧,雁語幸得被李縣尉所救。”


    林雁語快遞給李宴齊行了個萬福禮,轉而麵向何母鄭重其事道:“但伯母口口聲聲汙我清白,既如此我們便同去縣衙,找婆子來驗明正身,若我非清清白白,我即時便撞柱。若我清清白白,那伯母您的造言之罪,我希望您也可以坦然接受。”


    景朝造言之罪,要杖責一百,徒三年。


    何母可能不甚了解景朝律法,但是何之元是知曉得。


    他見母親仍舊不服氣,躍躍欲試想與林雁語辯駁一番,一把拉住母親,目光寒冷銳利,沉聲道:“造言之罪,杖刑一百,下獄三年,母親當真要作死嗎?”


    何母登時被嚇得噤了聲。


    何之元見林雁語麵色寒如冰霜,不禁深覺受傷,哀戚道:“雁語妹妹,十幾年情分,何至於此?”


    “到現在這個地步非我所願,但伯母汙言穢語汙蔑與我,世風日下,豈非欲置我於死地?剛剛伯母為何不跟我講這麽些年情分?”


    何之元印象中的林雁語是輕言細語、溫柔端莊的淑女典範,他才知道原來她的口齒這般伶俐。


    “是家母出言無狀,我代母親給你和林伯父林伯母道歉,萬望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寬宥一二。”


    說罷,雙膝跪地,一跪到底,複又叩了三個頭,這個動作重複了三次。


    何父何母急了,想去拉兒子起來,“之元你幹什麽?你起來!既然親事作罷,我們走!我們迴家!”


    何之元不顧父母阻攔,以額碰地出聲。


    “林伯父林伯母,親事原是合二姓之好,上示宗廟,下繼後人的大事,且我與雁語妹妹的親事,兩年前兩家父母便口頭應承過,待我考上秀才便提親,今日因我之故,平添波瀾,家母舐犢情深言語過激,種種皆緣由在我。”


    頓了頓話頭,何之元言辭懇切道:“雖萬死難抵消對雁語造成的傷害,但今日學生厚顏懇求老師……老師可應諾將雁語許給我。”


    “老師。”說著,何之元目光懇切的望向林秀才,複叩首出聲,頭碰著冷硬地麵,“學生……求您成全。”


    林秀才麵露動容之色,下首跪著的孩子,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君子端方,如鬆如竹,天資聰穎,難得的是足夠刻苦,將雁語許給他,他原是一萬個放心。


    但現在鬧到這個地步,再想如之前那般毫無芥蒂定是萬萬不能了,尤其是何父何母,之前何之元未中案首時,兩家來往十分熱絡,何之元中案首之後,何父何母就再沒登過林家的門。如此勢利粗鄙……


    林秀才長歎一口氣,張口欲言之際,突然被林母扯了扯衣角,這才想起李宴齊還在,不由向他拱手道:“讓李縣尉見笑了,勞煩您跑這趟,後續審理結果還請告知,都道家醜不可外揚,今日便不留您了,改日定備薄酒幾杯,萬望賞臉一敘。”


    李宴齊早不耐煩了,他聽讀書人文縐縐的就渾身長毛一樣難受,何之元嘰嘰呱呱的時候他恨不得一腳踩人家臉上,但換成林秀才他可不敢有這種念頭,他還想娶人家閨女做婆娘呢。


    原他並不想走,但麵對這個他心裏的未來老丈人,隻得道:“秀才公客氣了,待審理結果出來,我定第一時間告知。如此便不打擾了。”


    待李宴齊離開,林秀才望向下首長跪不起的何之元,目光感慨。


    “之元,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原將雁語許給你我是放心的。”


    何之元額頭貼地,異常執拗,“老師抬愛,感激不盡,求老師成全。”


    林秀才瞥向一邊何母,繼續道:“但你母親如今與雁語交惡,認定雁語名節有損,就算兩家如原定承諾結親,你母親又真的能善待雁語嗎?結親本就是結兩姓之好,按現在的情形,別好沒結成反結成仇。”


    “老師!”何之元禁不住抬頭,目光哀切的道:“我對雁語之心你們都是知曉的,我定然不會讓她受委屈。”


    此時林母插嘴,道:“你一意孤行要娶雁語,這邊先不說你爹娘的態度,日子是雁語過的,還是問問雁語的意思吧。”


    何之元不由得抬起頭望向林雁語,目光殷殷,滿麵哀求之色。


    林雁語心情複雜,她知今日何之元並未做錯什麽,甚至前世婚後他對她也是溫柔體貼。


    但後麵何之元被他府學的座師帶著投了成王,第一個姬妾便是他直屬上司送的,她內心並不願意,但婆母告訴她女子要大度要賢德。


    得成王看重,他變得越來越忙,後院的姬妾越來越多,她亦從一個懷春的新婦變成了合格的主母……


    何之元對她仍舊溫柔體貼,處處愛重,但她知道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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