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秀才,做人不能忘本啊!”


    “當初你們遠征軍來蜀中的時候,我還是幫你們說過好話的。”


    “後來你和陸長生來成都,我還請你喝過酒的,你不記得了嗎?”


    李嚴年紀大了,這一次收迴成都主要功勞是陸長生,是臨安朝廷,可是主動權也在陸長生手中。


    要是陸長生野心勃勃,不歸還成都,準備吞並蜀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是大家將此次變故的導火線指向他李嚴弄壞了孔瑾的仙鶴羽毛扇,導致成都拿不迴來,導致蜀國滅頂之災,那他實在是太冤屈了。


    孔瑾看著惶恐的李嚴,也怕他太過於激動,要是嗝屁了就不大好了。


    “李大人,事已至此,無力迴天。隻是這扇子是老天師贈送我的,今日壞在我的手中,對不住老天師啊。仙人已逝,遺物損壞,實在是愧疚難當。”


    “要不這樣,世人皆知老天師天外之人,無欲無求,唯獨這美酒卻是其心頭所好。當初在大邑之時,在即將羽化飛仙之際,老天師還惦記著美酒。李大人拿出一兩百壇美酒,也算緬懷老天師了。你看這樣如何?”


    李嚴的嘴角抽了抽,露出為難之色,“一兩百壇?我家中酒窖隻有二十壇好酒,還有在老屋的地裏埋了十八壇,加起來不過三十八壇,哪裏能湊得齊這麽多呢?”


    孔瑾摸著殘破的羽扇,“少就少點吧,也算慰藉老天師在天之靈了。”


    “今晚我會派馬車到李大人府上去,還請李大人再準備一些豬羊祭祀之物,我好替李大人代為祭奠。”


    李嚴連連點頭,“好好好……”


    原本在上位一言不發的鄧驍微微側頭,壓低聲音問道,“紫鳳,老天師可和你說過什麽龍虎山仙鶴沒有?”


    紫鳳搖搖頭,“沒有,老師從來沒有提及過這樣的事情。而且大師兄也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再說了,如果真的有,像虛靖這樣的人還不早就拿出來炫耀了?”


    鄧驍又問道,“那老天師有沒有送羽扇之類的東西給孔瑾?”


    紫鳳又搖搖頭,“沒有。不知道什麽原因,孔秀才好像有些怕我老師的樣子的,每次見到老師,就像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有些……有些擔心的模樣。”


    “另外,老師當初從臨安出發,一路西行,本來是帶著宗老、天正他們四處遊曆,準備去幽州尋找長生的,半路得知北莽攻打我們的消息後,立馬折返迴來。你也是知道的,老師世外之人,又沒有迴龍虎山,怎麽可能帶著什麽仙鶴羽毛四處遊曆呢?”


    鄧驍摸著下巴,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紫鳳,你看,李嚴這樣的摳門的人,我說沒有酒喝了,心裏急的很,他都說他也沒有存酒了,這些天,硬是沒有看到他當著我們的麵喝一滴酒。”


    “嘖嘖嘖,這一次,給孔瑾套了個底朝天,真的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紫鳳也早就看明白了,“爹,你就不準備戳穿他嗎?”


    “孔秀才可是光明正大的來我們蜀國招搖撞騙啊,還騙了你的好兄弟李嚴這麽多酒,怎麽能這麽便宜他?”


    鄧驍冷哼一聲,“這孔秀才幫我把酒給套出來了,我戳穿他做什麽?”


    “隻不過啊,他能套出來,我怎麽可能讓他帶走呢?”


    紫鳳美眸忽閃,“爹,你這是準備黑吃黑啊!”


    “等孔秀才拿到了酒,你半道給劫了,讓他白忽悠一趟。”


    “爹,看來笑到最後的還是你。”


    鄧驍見紫鳳的心情略微好了些,便說道,“這不叫黑吃黑,而是取之於蜀國,還之於老王爺。”


    “紫鳳,這些酒水之類的,隻不過是小菜而已,真正的大事,這孔秀才可是一點也沒有鬆口啊。”


    “你覺得,孔瑾這一趟過來,是為了穩住我們,還是鐵了心的要吞掉我們啊?”


    紫鳳將手輕輕搭在鄧驍的肩膀上,目光看向大殿之中的孔瑾,說道,“爹,以我對長生的了解,他不會……”


    鄧驍打斷了紫鳳的話,“可是長生已經不是那個當初在離陽城守城六年的孩子了,他走出了離陽城,走出了幽州,跨過了無邊荒漠,從一個遠征軍士兵,成長為遠征軍將領,成長為大漢親王,現在碰到了劉秀珠這檔子突然的事情,他又變成了皇帝。”


    “這人心啊,也是一步步變的。胃口,也是一點一點撐大的。”


    “不說別的,就像你爹我一樣,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將領,可是當我在蜀中經營多年之後,當天下大變之後,我也會有想法,我也要考慮長遠的事情,而不僅僅是情感。兒女情長,終究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最是無情帝王家,紫鳳,你可要想清楚啊。”


    紫鳳沒有做聲,抿嘴看著場中央。


    真的會變嗎?


    長生真的會變成那個為了利益,為了權勢,為了皇位,變成那個熟悉的陌生人嗎?


    那個曾經單純的少年,變成了屠龍者,戴上了皇冠,就變成了貪得無厭的人。


    可他曾經說過,他不喜歡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不喜歡那個冷冰冰的皇位。


    他最喜歡的還是坐在城頭之上,守護一方百姓。


    他最喜歡的,還是紫鳳……


    在紫鳳出神的時候,王蟒大聲說道,“孔丞相,你今日給句實話,你們是撤兵迴臨安,還是和我們徹底撕裂,大戰一場?”


    “蜀國雖然現在殘破不堪,可是蜀國男兒的熱血卻永遠不會冷卻。”


    “無論是誰,膽敢侵犯、膽敢占據成都,我們就和他們血戰到底!”


    柳亦被王蟒說得熱血沸騰,手放在劍鞘上,“對,是戰,是撤,你現在就說。”


    孔瑾沒有說,他徑直走向了鄧驍和紫鳳方向,“老王爺,郡主,讓我們撤迴臨安,那是不可能的。”


    鄧驍眼眸中有無盡的冷意射出,這種情況他已經預料到了,任何人,看著到手的天下,都不可能放手的。


    這是男人的本性,這是欲望的衝動。


    至高無上的皇位,掌握天下的權力,沒有人能夠放棄。


    美人,和江山相比,隻是江山的附屬物。


    有了江山,就會有無窮無盡的美人。


    而沒有了江山,美人就屬於其他人了。


    這個道理,是個男人都懂。


    紫鳳上前一步,盯著孔瑾的眼睛,“孔瑾,你現在所說的話,代表臨安朝廷嗎,代表陸長生嗎?”


    言語中無盡的冰冷,仿佛她心中逐漸生成的冰窖一般。


    孔瑾點頭,“自然代表,是長生告訴我的。”


    紫鳳心中一冷,終究還是自己的父親看得透徹一些,而自己,卻一直心存幻想。


    “那陸長生呢?”


    “我想見他一麵,和他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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