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隔壁還有家雜貨鋪子,裏麵的老板,姓李,是個油頭大耳的五短漢子,長著一臉橫肉,麵色兇狠,但卻心善得很,此刻正端著一大碗麵大快朵頤。


    “醋用完了?小印,我去店裏給你拿一瓶來,你等著啊。”


    許印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李哥,我這還有幾瓶。”


    “行,別跟我客氣啊。”


    李福財“憨厚”地笑了笑,嚇得隔壁桌的小孩兒急忙縮起個腦袋...聽街坊鄰居說他年輕時做過黑社會給一些老板當打手,打殺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真的假的。


    “對了,小印,你是不是談女朋友了?”


    李福財忽然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


    許印一愣。


    “有股香味兒,嗯,像是什麽高級複古香水味,憑我的經驗....肯定不是男士香水吧?”


    李福財好像瞧出了點什麽,擠眉瞪眼的,嘿嘿地笑。


    “沒必要瞞著你李哥,什麽時候把女娃帶來,讓咱幫你把把關。”


    哪來什麽香味?皺起鼻子一嗅,仔細一聞,好像還真有。


    是布穀身上的香味。


    轉頭一看,正好迎上一對水靈靈的目光,躲在窗戶的縫後邊四處打量著麵攤裏的客戶,隻是她的身影本就是靈體,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透明,不注意看根本發現不了。


    那雙大眼睛被人發現,下意識猛地閉上,賊兮兮地閃躲到一邊,像是做了什麽壞事被人發現了。


    許印心裏一動,問道。


    “李哥,你知道這是什麽香味兒嗎?”


    一身腱子肉的李福財“和善”地笑了起來。


    “你可問對人了,別人我不知道,但我恰好認識這個味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還是道有名的香呢...是不是叫燕雲露?”


    看見許印有些驚訝地表情,李有福露出得意的表情。


    “對吧...別看你李哥我現在混的不咋滴,我祖奶奶可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的閨女,隻不過後來沒落了而已。”


    “這燕雲露啊,可講究了...”


    照夜珠懸直宿深,


    風簾不卷海棠陰。


    法香方子新搜得,


    試取鵝梨注水沉。


    沉香末一兩、檀香末一錢、梨十枚,右以鵝梨刻去穰核,如甕子狀,入香末,仍將梨頂簽益,蒸三溜,去梨皮,研和令勻,久窨可爇。


    沉出雲紋粉末,如同燕翼雲痕,是為燕雲露。


    “喲,沒看出來啊,你李老板還是文化人。”


    其他客人看李福財說得頭頭是道,頓時笑著打趣道。


    李福財兩眼一瞪,麵目真跟門上貼的煞神一樣。


    “屁話,我老李也是書香世家,讀詩書的。”


    “哈哈哈哈。”


    看見張飛一樣身材的李福財搖頭晃腦地朗讀詩歌,周圍的食客都笑了起來,李福財更生氣了。


    “那現在還買得到嗎?”


    許印問道。


    “唉,買不到啦!會做這個香的,江州隻有一兩家老鋪子,現在關門的關門,轉行的轉行,早就就失傳啦!”


    李福財歎了口氣,像是在惋惜,看起來倒真是有幾分情懷在的。


    “不過,你要是想買的話,我倒是可以問問我奶奶,她之前一直使著這香,跟這鋪子也挺熟的,有傳人也說不定。”


    “正好,過幾天我也要迴趟老家給我奶奶過壽,到時候我替你問一嘴。”


    “謝啦,李哥。”


    李福財爽朗一笑,用力拍了拍許印的肩膀,後者不注意頓時一個趔趄。


    “跟李哥謝什麽,你爺爺以前這麽照顧我,我做點什麽也是應該的...呐,這是麵錢,我先走了。”


    “李哥,慢走。”


    許印招唿道。


    小屋裏。


    布穀躺在許印用來睡午覺的那個長藤椅上,水藍鏤空的衣衫鋪開,手裏攥著一卷報紙捂在胸前,嘴邊流出一道細細的晶瑩。


    睡著了這是...


    “不怪我,太無聊了...看不懂寫的是什麽,越看越困...”


    布穀悠悠轉醒,一邊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曲線很可觀,臉色慵懶。


    “要不你還是帶我出去轉轉吧,反正凡人也看不見我,你不用擔心的。”


    說到出去玩,布穀的眼裏頓時亮起光芒。


    許印點點頭。


    “正好,我要出去找個人,你跟我一起吧。”


    ......


    水藍的裙擺被拂起,像是湖麵上蕩起的一層清波,頭發披散在空氣中,隨著顛簸有節奏的一甩一甩,隨意紛飛著...青絲下是一張美人玉麵,正眯著眼睛,咬著嘴唇,兩頰暈紅,兩隻蔥白的手緊緊的攥著許印的腰間。


    “再快些....公子...”


    男人滿頭大汗,聽罷,雙腿緊繃,又加快了速度。


    一旁是麵色慌張,騎著電動的外賣小哥,驚愕地看著瘋了似的蹬著自行車腳踏板的許印。


    不是...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爭強好勝嗎?


    “好啦好啦,小公子,可以慢些啦,姐姐告訴你配方就是了。”


    布穀拍了拍許印的背,後者立刻鬆了口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沒坐過自行車的布穀特別好奇,嫌許印騎得太慢,便誘惑他,要是騎快點讓她開心了,就告訴他一道秘製醬料的配方。


    許印原本不以為然,直到布穀流利地說出一串許家秘製醬料的一串配方......


    這東西,不是許家一脈單傳的手藝嗎?


    布穀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這個配方是薑祖從林祖那裏偷學過來的...林祖不僅是一個畫家,還是一個美食家,而薑祖是一個貪吃又吝嗇的胖老頭,真不知道兩人是怎麽成為忘年交的...


    “生蒜二兩”,“井水一大瓢”,“荷葉幹一撮”,“八角香料若幹”......


    聽著布穀如數家珍地報著名字,許印靜靜地聽著,一點都不敢錯過。


    “還需要熬製夜叉骨湯”,“龍頸肉一兩”,“山魈百葉”,“天雪玉髓”....


    許印打斷道。


    “等等!什麽玩意兒?這能是陽間的東西?”


    布穀嘻嘻笑道,“這本來才是這個配方原來的樣子呀。”


    許印:.......


    ...


    “哇,這裏的樓好高呀,這得砍多少木材才能建起來呀....”


    “呸呸,真羞人,穿那麽少,不知羞....”


    “啊”


    聽著一路的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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