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充實的日子裏,時間總是猝不及防地流逝,不知不覺中,寒冬已悄然消逝,春風正潛入園中。


    最關注春天的,莫非兩種人罷了。


    一個是農民,到了春天,又是播種農忙的季節。所有的工具、所有的牲畜、甚至家中所有能下田勞動的人,都要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日夜與田畝相伴。


    另一個則是書生,春天到了,意味著省試就到了。這場考試將決定他們是否將要遠行、人生被限定在什麽高度、什麽圈子。


    其他考生進考場前,個個如臨大敵,有的甚至滿頭大汗,麵色蒼白,直接暈死在考場前。


    陳果卻並不著急,他對自己很有信心。讀書之餘,他還常去茶樓老板的馬場去練馬術,長久下來,也算是小有所成。


    陳果整場考試下來,一臉淡定,行雲流水,提筆如神。


    卷上蠅頭小楷端正秀麗,已經有大家風範。文章中規中矩,見解獨到。


    行文時而如騎兵衝鋒般一瀉而下;時而如同江河入海般平靜圓滑,時而又如春風細雨般抽絲剝繭、娓娓道來;時而又如暮鼓晨鍾般含蓄而深刻,更值得稱道的是,最後見好就收,完美無瑕。


    陳果拿起試卷,滿意地點點頭。


    ……


    四月,安靜的陽光靜靜地灑在白馬縣城上。


    陳家老爺陳雲德已經退居自家小院之中,完全把生意丟給了大兒子陳平。


    而他自己,則躺在小院裏的藤椅上,悠閑地曬著太陽。夫人李扶柳則在一旁刺繡。


    陳雲德身上沒了生意的擔子,更加發福起來。


    陽光照在夫妻二人身上,照耀出二人鬢旁的白發。二人身上都已顯老態。


    小城的大街原本十分安靜。此刻卻突然喧鬧起來,細細聽去,仿佛遠處正有人聲喧嘩。


    陳雲德睜開眼睛,讓管家老三去看看什麽事。


    老三雖然年紀大了,滿頭的白發,還是紮著一撮小胡子,但是精神矍鑠,動作麻利。


    老三走出門去了,沒過多久又小跑折返迴來,上接不接下氣,嘴裏含糊不清,


    “老爺……,夫人……,大…大…大事……”


    陳雲德心裏一跳,以為老三要說的是“大事不好”。


    “老爺,大喜事啊!”


    遠處的喧嘩聲越來越近了,聽得見是一處快馬正從遠處奔來。


    陳雲德一家主仆打開門去看。


    隻見馬上一人高舉著一張紙,從大街那頭疾馳而來,街上的百姓、行人、商販紛紛出門來看熱鬧,在大街上圍成長長的兩排人流。


    那人一邊晃動著手中紙張,一邊大喊


    “白馬縣陳氏二郎陳果,高中平陽省二十九年解元!”


    “白馬縣陳氏二郎陳果,高中平陽省二十九年解元……”


    “嘩——”,人群中一下開始喧鬧起來,


    隨著那一人一馬當先而來,後麵跟上一隊伍,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其中有一師爺模樣的人,捧著一卷黃帖。


    陳雲德一家還處在震驚之中,長長的隊伍便已經將陳家圍得水泄不通。


    周圍的鄰居街坊紛紛前來向陳雲德道喜。


    連遠處的街坊也特地跑來“解元公”的家中,想要在陳家麵前混個眼緣、討個喜。


    陳雲德腦袋裏迷迷糊糊的,隻依稀看見那個師爺模樣的人滿麵笑容,一臉和善地微弓著身子,雙手捧著泥金書帖子,交到陳雲德手上,嘴上還不忘說兩句喜慶話,


    “恭喜呀陳老爺子,令郎天資縱橫,一紙奪魁,連主考官都稱讚解元公有治世之潛才,將來必定會有通天富貴啊。”


    李夫人脾氣暴躁,心中又是歡喜又是著急,看見丈夫拿著捷報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心中便氣不打一處來。


    她搶過捷報,隻見其以素綾為軸,貼以金花,上書端正隸書,印有欲飛騰龍,下畫雲山霧海,一水東流。


    李夫人看了,心中歡喜,身子骨本來就弱,大喜一激,便渾身顫抖,免不了又要得一場風寒。


    ……


    洪城府。


    捷報最先傳到了張府。


    張亮、陳若楠夫妻二人在永春樓給陳果辦了場盛大的宴席,連府尉張宗祥也來了。


    張宗祥一來,連帶著洪城府中的諸多達官顯貴都來了。


    陳果一時風頭無兩。


    真是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啊。


    陳果又在暢想著,若是中了“會元”,甚至中了那傳說中的“狀元”,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不知不覺中,陳果離他的夢想又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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