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起來就趕去了梅爾伍德訓練基地,準備當麵把禮物送給教練和工作人員們。現在休賽期已經快結束了,隊友們基本都陸續迴到了利物浦,雖然還沒正式恢複訓練,但得知今天是我在利物浦的最後一天,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提前返迴訓練基地,準備和我做最後的告別。


    步入熟悉的梅爾伍德,最先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同樣早早來到訓練基地的主教練克洛普。從前叫他渣叔主要是因為他經常胡子拉碴不修邊幅,滿臉的胡渣才為他贏得這個親切的稱唿,不過以前的渣叔眼神中總是閃著光,他那咧著嘴微笑的樣子也成為了他留給我最深刻的印象。


    可今天再次看到渣叔,他卻如同行屍走肉般出現在我眼前,高大的身軀微微弓著,胡茬和鬢角都泛起斑白,眼神裏更是黯淡無光,看起來也是一副沒睡好的模樣。我和他就這麽對視著,兩個人都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步履卻向著對方走去。


    我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張開了雙臂,緊緊抱住了彼此。他比我高出一頭多,我靠在他的肩上像孩子一樣,渣叔溫暖的擁抱讓我再也止不住內心壓抑的情感,眼淚奪眶而出,兩滴清淚很快打濕了渣叔的肩頭。


    “毫,我知道你不想離開。”渣叔沙啞的嗓音響在我耳邊,“可是生活不會總是一帆風順的,我們總得去麵對。”


    “老大,我知道,我隻是舍不得離開你們。”我哽咽著說道,英語裏的你和你們都是同一個單詞“you”,我既舍不得離開渣叔,也舍不得離開我在這裏所有的朋友。


    “老大,這幾年能在你麾下效力,是我這輩子最榮幸的事情,沒有你,我不可能有現在的成就。”我擦幹眼淚,從手中的禮品袋裏拿出了送給渣叔的禮物,“我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禮物,裏麵有我寫給你們最真誠的祝福,我會永遠記得和你共事的這六年,以後我還會迴來看你的。”


    “毫,你錯了。”渣叔也開始動容,“能執教你才是我最大的榮幸,我會永遠愛你的。”


    頓了一頓,渣叔悠悠續道:“不過以後你想看我,也不必迴這來了,打完這個賽季,我也不會再留在這裏了。”


    “什麽?”我吃了一驚,渣叔的合同還有兩年到期,而且深受利物浦球迷愛戴的他此前還一直有與球隊續約的打算。作為主教練,渣叔現在還不過五十幾歲,依然屬於年富力強的階段,並不可能這麽快隱退。


    “是的,我和高層前幾天開會時對罵了一整場,我們的關係也徹底破裂了,氛圍集團已經決定重新洗牌了。亨利告訴我,下賽季英超就算我38場全勝,他也不會再和我續約,我在利物浦的時間最多就隻剩下兩年了。”渣叔歎道。


    “老大,你又是因為我的事和他們吵起來了?”我一臉擔憂,利物浦如果失去我,還有加克波和若塔可以頂上來,據說努涅斯也已經作為我的替代者和利物浦簽訂了個人協議。但如果失去主心骨渣叔,那球隊恐怕又要進入一段黑暗的時代。


    “不關你的事,去年他們就看我不順眼了。其實我當場就宣布自己要辭職了,可是他們又不準,說我現在走的話就自掏腰包把違約金付了,這幫忘恩負義的小人。”渣叔咬牙切齒地說道,“最後我們達成協議,他們新賽季物色目標,執教完這賽季我們就和平解約,以後就各走各的路了。”


    我還是驚訝地說不出一句話來,要知道,利物浦有一麵著名的六賢旗,上麵是帶領利物浦拿到過歐冠冠軍的五位主帥以及絕對功勳香克利。隨著渣叔在利物浦成就越發顯赫,他早已超越了上世紀球隊頂盛時期的兩位主帥喬-費根和佩斯利,儼然成為比肩香克利的隊史第一主帥,可如今卻要麵臨被管理層掃地出門的窘境。


    我氣得不打一處來,如果真要讓球迷們在老板氛圍集團和主教練渣叔之間選擇的話,我估計99.99%的球迷都會要求留下渣叔,趕走美國資本氛圍集團。我詢問渣叔需不需要我到時找媒體透露出高層的醜惡嘴臉,渣叔卻隻是擺了擺手,是啊,對於他這樣德高望重的曆史級名帥,和那些高層對峙下去隻會成為他的汙點。


    我和渣叔一同來到教練組的辦公室,幾位助理教練都已經到了,助教林德斯和體能教練科恩邁爾也都是對我有過很大幫助的人,我們也都一一擁抱告別,我把給每個人準備的不同禮物交到他們手上,然後和他們一起走進了更衣室。


    更衣室裏,所有隊友都已經到位,他們見我進來都一齊站起身,卻沒人先說話,空氣中彌漫著離別的憂傷氛圍。利物浦在這個夏窗目前還沒引進任何一名新援,唯一斥巨資敲定的凱塞多在昨天又宣稱不想為利物浦效力,而是一心要去切爾西,至今也沒來利物浦參加體檢,因此更衣室裏全都是我之前並肩作戰過的隊友。


    我從最近的阿利鬆開始,一個一個和他們擁抱,祝福他們未來一切順利,隊友們也都失去了往日歡快的笑容,隻是略帶傷感地微笑著告訴我迴了西班牙要照顧好自己,要開開心心的,要繼續拿金球和金靴獎……


    到了最後擁抱阿諾德時,我喉嚨一酸,差點再次哭出來。這麽多年我在場上一直豎立著一副硬漢人設,不論遭遇失利還是喜奪冠軍,我都不曾在賽場之上留下過一滴眼淚。但隻有我自己知道,很多時候我都是強忍著不讓眼淚留下,到了沒有外人的私密場合,情感豐富的我還是會不時落淚。


    “兄弟,以後再也接不到你的右路傳中了。”我忍住淚水,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


    阿諾德別看平時也裝的挺硬朗,此時比我還完蛋,已經哭的不成樣子。我抽了下鼻子,故作堅強地大聲說:“行了,兄弟們,我們又不是再也不會見麵了,都他媽開心點,中午我請客,咱最後再搓一頓。不過今日一別,下賽季我沒法再和大家並肩作戰了,希望兄弟們都加把勁,再拿下六冠王,別讓外人把咱看扁了,說利物浦沒了我就不行了。”


    大家哈哈一笑,不再感傷,最後一天裏我們所有人都赴了這最後的宴席,他日場上再相逢,估計就是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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