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謝清辭好像瘦了一些。


    他滿懷期待地說,“願寶,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成年了,他變成大人了。


    薑願心裏想,那麽重要的日子,她當然記得啊。


    她還親手給謝清辭做了一條手鏈。


    是仿照謝清辭送給自己的那一條做的,極其相像,乍一看兩條就是一對。


    薑願倒沒有什麽別的想法,就是和謝清辭送自己手鏈的初衷一樣。


    她也想要護他平安。


    她熬了好幾個通宵,做了好多次才做成了那一條像樣的。


    細嫩的手上都磨出了小小的血泡。


    幾天前手鏈就被寄出去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謝清辭手裏了。


    收到禮物的謝清辭肯定會很開心吧?


    但是薑願心裏的小惡魔偏偏不給他好臉,冷淡地哦了聲。


    “我知道了。你還有事嗎?”


    謝清辭的喜悅瞬間退了個幹淨。


    他不知所措道,“沒,沒事了。”


    “我嗓子不太舒服,既然沒事的話,先掛了。”


    直到電話真的被掛斷,謝清辭也沒聽到那一句生日快樂。


    她這個借口找的一點都不走心,謝清辭再想裝傻欺騙自己她不是故意的也不可能了。


    “……好。”


    謝清辭自顧自地迴答。


    他的心像是被扯開了一個大洞,裏麵唿唿灌著風。


    他眨了眨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所以,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們之間怎麽會變成這樣?


    謝清辭點進了薑願的社交主頁,在最近更新的相冊裏,她的旁邊出現了一個男生。


    幾乎每一張照片都有他的身影。


    金發,碧眼,笑容璀璨,微微側頭看著薑願,眼睛裏滿是喜歡和在意。


    任是誰都能看出他對薑願的心思不單純。


    薑願雖然沒有看他,但是表情裏並沒有對他的排斥。


    謝清辭如墜冰窖。


    這一刻,以往好幾次出現的情感瞬間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顆小小的種子,埋在土壤下,長成了參天大樹。


    謝清辭從來沒有那麽清楚地認識到那種情感是什麽。


    是嫉妒。


    他在嫉妒那個能靠近薑願的男生。


    他嫉妒薑願並沒有排斥他。


    他嫉妒那個人搶走了自己的位置。


    他討厭薑願身邊除了自己,出現了另一個能讓她特殊相待的男人。


    那兩個黑白小人又在他腦子裏吵起來了。


    小白人捂著自己的臉喃喃自語,“這不是我……我怎麽會有這種醜惡的心思呢?!我到底怎麽了?我是不是變態了?!”


    “我就算再如何不放心她,也不能幹涉她交哪些朋友吧?”


    小黑人一臉恨鐵不成鋼,“朋友?那人的眼神那麽髒!你跟我說他隻是願寶的朋友?!”


    小白人的臉色更白了些。


    他低下頭,聲音極其小,“可是……願寶隻是我的妹妹啊,她以後肯定會找男朋友的,我又有什麽資格管她呢?”


    小黑人冷笑,“直到現在,你還是把她當成妹妹嗎?”


    小白人疑惑不解,“你什麽意思?”


    小黑人罵他蠢。


    “沒有哪個哥哥在聽到妹妹會結婚生子有那麽大的反應,也沒有哪個哥哥會嫉妒出現在妹妹身邊的男生。”


    “你從小陪伴她到長大,這麽多年的時光,你是不是徹底弄混了對她是什麽感情?”


    “分離是人生常有之態,你能接受任何人的離開,為什麽獨獨不能接受願寶的?”


    小白人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小黑人嘴裏會馬上說出什麽了不得的話來。


    他緊張地辯駁,“我不是……”


    小黑人卻不再給他爭辯的機會了。


    “別再扯什麽哥哥妹妹的鬼話了。”


    “謝清辭,你喜歡她,是並不清白的喜歡,是想相守一生的喜歡……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嗎?”


    謝清辭的腦子轟隆了下。


    “什麽歪理,她隻是我妹妹……”


    謝清辭急切地想要否認,那些從來沒有被注意過的細節卻越來越清楚。


    他和願寶從小就認識。


    願寶將他從沼澤中救出,將他破破爛爛的家縫縫又補補,他才終於從髒汙不堪的小老鼠變得像個人了。


    所以,他願意對願寶好。


    在他心裏,願寶甚至比謝南洲還要重要些。


    他從小就是願寶的小騎士,幫她拎書包,給她帶好吃的,在別人欺負她時毫不猶豫地兇迴去。


    他一直對自己說,願寶比自己小,又是自己的好朋友,他就應該這麽照顧她。


    可是,秦喻也是他的朋友,為什麽他從來沒有給秦喻做過這些事呢?


    第一次發現有小男生給薑願塞情書的時候,謝清辭簡直要氣炸了。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願寶就是那隻天鵝,在他心裏,沒人能配得上她。


    那時候姑且還能說願寶年紀小,他怕她早戀。


    那願寶和秦喻說說笑笑的時候呢?他為什麽心裏也不舒坦?


    除去自己,他們兩個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關係好再正常不過,為什麽自己也會吃醋呢?


    還有昨天謝南洲說願寶會結婚生子,自己險些失控。


    還有剛才看到那個男生和願寶的照片時,自己那些醜陋陰暗的心思。


    還有見不到願寶,他每時每刻都在記掛著她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有沒有受欺負……


    還有願寶不理自己,自己患得患失,心痛難耐,竟是覺得生活都沒有了意義。


    最後,他想起了那次在薰衣草莊園,薑願的耳邊被別上了一株淡紫色的小花,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的模樣。


    那一瞬間,他的心跳聲鼓噪不已,聲音大得讓人難以忽略。


    有一種被他刻意忽略的想法此時如野草般瘋狂生長。


    再次想到那雙紅潤潤的唇,謝清辭想的竟是想要吻上去。


    想要攬住願寶的纖腰,堵住她的嘴唇,讓她的眼尾泛紅到掛上小淚珠,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句冷淡的話來。


    謝清辭的心思從來沒有這麽明朗過。


    誰家哥哥對妹妹是這樣的?


    謝清辭此時終於願意承認,什麽哥哥妹妹,他想永遠做願寶最最親近的人。


    以前是親人,現在是愛人。


    他想和她長相守,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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