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星期四上午,何斯嘉到達moc時,顧寧睿正在跟研發技術兩大部門的副總、各組長和項目負責人開會。


    陳卓將她帶到研發部總經理的辦公室,給她接了杯咖啡。他看了看時間,11點還差20分,便叮囑道:“姐,你坐這兒稍等,會議還有10分鍾就結束了。”說完,他帶上門,迴了自己工位。


    何斯嘉百無聊賴地翻了會兒手機,又給正在開研討會的劉忻槐發了條微信報備自己到moc來了的行蹤。一會兒她端起咖啡嚐了嚐,好甜哪,她又立刻放下。莫名的困意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幾個大哈欠,沒過幾分鍾,眼皮子毫無意識地粘到一起了。


    顧寧睿端著電腦,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這一秒,他才看到陳卓發來的微信:“老大,斯嘉姐來了,在辦公室等你。”


    他往裏走著,放眼望去。靠窗的會客沙發上,何斯嘉歪歪扭扭地倚著靠背,已經睡著了。


    他想了想,退迴去,將辦公室的門帶上了。放下電腦後,他走到窗邊,輕輕拉上了遮光的那層紗簾。


    屋子裏暗了暗。他重新抱上電腦,在對麵沙發坐下。從這個角度,他怔怔地打量著她。


    她穿著一身設計考究的西服套裙,雖然今天不是來工作的,依舊打扮得像個officedy那般正式。她的美是那種明目張膽、動人心扉的風格,隨著裝扮的改變而千變萬化,總是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多看一眼就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然而最打動他的,是她顧盼生姿中的那種明豔,鮮活,生動。


    此刻睡著了的她,帶給他意外的寧靜和舒適感。不像醒著的時候,她在他麵前一向是得體地保持距離,從不逾矩。雖然她恰如其分地表現出親近和疏離的尺度,但那不是她的自由天性。


    茶幾上的咖啡還是滿的,看那顏色就知道加了不少奶和糖。顧寧睿皺了皺眉,起身端起杯子,朝咖啡機走去。


    濃鬱的咖啡香氣浮起,迅速抵達渴睡人的神經。何斯嘉悠悠地睜開眼睛,適應了一下屋裏的光線,發覺自己是在辦公室裏。


    “醒啦?”顧寧睿走過來,將手中的咖啡放她麵前,做了個“請”的手勢,“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還吃得消嗎?”


    “謝謝。”何斯嘉看著熱騰騰的黑咖啡,不好意思了,“我睡了多久?耽誤你事了。”


    “沒事,我剛散會。‘魔心’的事連累到你了,你的工作量調節好了嗎?”顧寧睿在她對麵坐下。


    “盡可能地在調了,現在進行的都是調節不了的。人的確很多,不過沒辦法,硬著頭皮也要完成任務。”何斯嘉如實但也是笑著說的。


    “你好像又瘦了。要注意身體。”顧寧睿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掃過她嬌俏的尖下巴和纖細窈窕的身形,毫不掩飾地說道。


    何斯嘉嘴裏一口咖啡“咕嘟”咽下,噎得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走,帶你去吃好吃的。”顧寧睿見她不說話,幹脆張羅起來。


    “不是我請你吃飯?”何斯嘉終於找迴主動權。她端起咖啡,示意道:“稍等。你給我倒的咖啡,不能浪費了。”然後她稍一仰頭,大口大口喝完了杯中的咖啡。


    兩個人還是去了原本要去的那家廣東菜,在北五環邊上,離得頗近。時間還早,11點半不到,店裏還剩最後一個小包間沒有預定出去,其他都是大堂散座。


    何斯嘉開始約法三章:“先說好了,今天我買單。你想吃啥就點啥,我胃口不好,不用遷就我。”說完,她麻煩服務員帶他們進了小包間。


    兩個人坐定,顧寧睿看了看環境,質疑道:“包間有最低消費,我們兩個吃,會不會有些浪費?”


    “沒關係,吃不完的全部打包,我這兩天的口糧就都有了。”何斯嘉笑嘻嘻地看著他,“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美女天然就有不做飯的權利。不是說你男朋友會做飯給你吃?”顧寧睿可是早就聽她把劉忻槐誇到天上去了。


    “哦,他出差了。我斷糧了。與其點外賣,不如吃這裏的打包。”畢竟這家店她已經吃過了,可以確信是幹淨好吃的。


    h大的大報告廳裏,劉忻槐低頭默默看了好幾次手機。何斯嘉沒有匯報新的消息。估計她已經在跟顧寧睿吃飯了,不知道他們會聊些什麽。


    他的盛世美顏在整個會場裏十分顯眼,比起台上枯燥的講座,周圍的女老師和女博士生們更願意不停地關注他那邊的風景。隻見他神色越發冷峻,還添了一絲不耐煩,好像被什麽事情困擾到了。饒是這樣,他也還是俊麵生輝,令人賞心悅目。


    最後,他優雅地站起身,悄悄走出了報告廳。兩個年輕女孩緊隨其後,一路溜出來。


    劉忻槐從洗手間出來,停在走廊另一端的窗戶邊,向何斯嘉發起了視頻通話。


    何斯嘉這邊已經上好了菜,按照最低消費,點了六菜一湯,占了滿滿一桌。雖然菜多,顧寧睿都是照著方便打包的標準點的,何斯嘉心裏有數。


    見到視頻請求,她滿心歡喜地接通了電話:“劉老師,你上午的會開完了嗎?我們在上次那家廣東菜吃飯哦。”她拿鏡頭快速掃過桌上的菜,順便將顧寧睿掃了進去。


    “還沒,估計還得個把小時。我想你了,出來透透氣。”劉忻槐聲音很輕,樓道裏很安靜,“我跟顧總打個招唿。”


    “好呀。”何斯嘉調轉手機,對準顧寧睿。


    “顧總,招待不周了。本來我和小斯想一起請你吃飯,臨時出差,沒趕上。”劉忻槐好看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說得客氣又周到。


    “無妨。有機會我們聊一聊。”顧寧睿話不多,也是淡淡的。


    劉忻槐一愣,聽出了別的意思,應承道:“一定。”


    他正準備叮囑何斯嘉幾句,身後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說話聲:“嗨,靚仔!你是h大的老師嗎?還是在讀博?”


    劉忻槐緩緩偏轉頭,一臉波瀾不驚:“有事嗎?”


    終於搭上話了!說話的女孩按捺住心頭狂喜,麵露憂色:“是這樣,天太熱了,我同學她好像有點中暑,我想帶她去買點藥。我們身上都沒有零錢,微信也沒錢了,能不能麻煩你跟我們一起去趟醫務室?迴頭多少錢我們再還你。”


    劉忻槐眉頭微聳,轉過身來,看了看這個女孩扶住的另一個女孩。她貌似痛苦地倚靠在她的同伴肩頭,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價格不菲的名牌。


    女孩見麵前的男人似乎動了心,又似乎在猶豫,以為隻差一步就可以使獵物淪陷,便準備繼續開口說服他。


    “嗬哈——”一個天籟般的笑聲不知從哪裏傳來。劉忻槐扶額往旁邊一讓,窗台上的手機裏,何斯嘉笑得沒邊沒際,打起了招唿:“嗨,美女們,你們是老師還是學生?”


    “……啊!嗨,我們是英語係在讀的博士生。”開口求助的女孩看見手機視頻裏美出天際的女人,驚得慌忙露了句實話。


    “哈哈,是這樣,你們找錯人了,他沒錢,都在我這裏了。我們加個微信吧,需要多少我轉給你們。”何斯嘉瞟了眼旁邊的劉忻槐,示意他張羅一下加微信的事。


    “沒事沒事,那算了。我再去找找別人。不好意思啊打擾了!”女孩紅了臉,著急忙慌地拖著肩膀上的朋友逃走了。


    “咯咯咯咯……劉老師,你又幹了什麽好事?招得一手好桃花。”何斯嘉兀自樂著,停不下來。


    “寶貝,真的不關我的事。”劉忻槐無辜地辯解,但心裏更多的是得意。他愛死何斯嘉這副促狹的小模樣了。掂量著有外人在,他收了收語氣:“看在你這麽熟練幫我趕桃花的份上,等迴家有個驚喜給你。”


    “那好啊。你是不是該進去了?我晚一點打給你。”何斯嘉看著對麵笑吟吟剝著蝦的顧寧睿,有些抱歉了。


    “嗯,你們好好吃飯。替我跟顧總說聲再見。”劉忻槐掛了電話,隻覺得空落落的。礙於情敵在場,他想跟何斯嘉說的話都沒說明白。他也不能太過失禮,讓女朋友難做。


    他慢慢走迴了報告廳的座位,一直坐立不安。他的女朋友在跟他的情敵吃飯,他心裏隱隱焦灼,百無一用,徒自辛苦。


    “不好意思啊。見笑了。”何斯嘉眨眨眼,低頭開始吃飯。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一麵。”顧寧睿繼續剝蝦,打趣道。


    “所以你是在笑話我咯?”何斯嘉假裝不滿地瞟了他一眼。


    “不敢。我是覺得你很可愛。”顧寧睿饒有興味。


    “可愛嗎?不應該是機智敏銳或者體貼周到?顧總看人的角度真是別具一格。”何斯嘉不以為然。


    “都有。所以你不喜歡別人從外表誇你?”顧寧睿本想反省自己的淺薄,一出口竟成了對何斯嘉的質疑。


    “當然不是。從外表判斷,是認識一個人最簡單最便捷的方式。人的大腦和經驗會直接引導他的認知以外表為起點。但認知是要發展進化的,如果一直停留在外表,人跟人之間就沒辦法建立起更深的關係,比如友情,愛情,等等。”何斯嘉自認為很隱諱了。


    顧寧睿不想再辯駁,便轉移話題:“明白。你和你男朋友平時相處總是這樣出人意料、驚險刺激嗎?”


    “哦,都是些小事。如果身邊有一群鬼馬有趣的朋友,就總是會有一些搞笑的事情發生。”何斯嘉不想再兜圈子,“惹上向之影這樣的人,才叫真正的驚險刺激。所以你這次跟向之影交換了什麽條件?”


    “她現在找不到工作,我把她放在moc的二級公司了。”顧寧睿頓了頓,“視頻我已經刪了。她保證不會再搞小動作,本本分分上班。”這樣一來,他可以看著她,她等於再次被他拿捏住了。


    “顧總高招。不過你覺得她忍得住嗎?”何斯嘉很懷疑。


    “估計很難。我在想辦法了。”顧寧睿擦了擦手,將一碗剝好的蝦推到她麵前,“何斯嘉,你以後都不用對我豎起屏障。對你我別無所求。我很抱歉,但我會徹底解決這件事,不讓她威脅到你。”


    “謝謝。”何斯嘉將碗推迴中間位置,夾了一隻蝦,再沒有夾第二下。她毫不羞愧地接受了顧寧睿的道歉。向之影的威脅對她來說就是無妄之災,她本可以平平安安度過出國前的這幾個月。


    她還有很多疑問,但她不準備繼續問了。比如她不知道他準備怎麽徹底解除向之影的威脅,但她不想就這件事跟他牽扯得更多更深了。


    他們兩個,完全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他有他的權錢勢,可以隨意拿捏一個人的人生。她隻懂攻心,哪怕微小地撼動一個人觀念體係的一角,抑或讓壓抑阻塞的觀念渠道得到修複、暢通、表達,也值得她付出所有努力。


    “終究是我連累你了。算我欠你的。”顧寧睿用公筷給她夾了些菜。


    “如果隻是那次喝醉了上樓的視頻,就讓她抖出去,按正常程序辟謠、報警,這樣才能一勞永逸不是嗎?”何斯嘉心軟了,不由自主地再次卷入到對這件事的思考中。


    “這樣的確能解決這個視頻的事,但於向之影沒什麽大的影響,我、你和moc卻要承受不可估量的名譽受損甚至股價波動。後續她會做什麽,誰也不知道。”顧寧睿耐心地解釋。


    何斯嘉沉默了,對這件事的複雜程度完全無計可施。好在臨走前,她沒忘了羅書蕾留給她的任務:“顧寧睿,你還像之前那樣排斥媒體會麵嗎?”


    “有一就有二。自從上次直播後,約行程的媒體的確很多。”顧寧睿並未直接迴答,隻覺得好奇她怎麽會關心這個。


    “那顧總的首個個人專訪約出去了嗎?”何斯嘉拿出名片遞過去,“這是我在《jn時報》的一個朋友,我答應了替她轉達一下。”


    “你們是哪種類型的朋友?”言下之意,他需要衡量一下。


    “考研時候的室友。四年前,我們租了同一個地下室……”何斯嘉娓娓說來,從租房說到北漂,再說到考試,讀研。她從手機裏翻出臨湖別院拍的那段宣傳片,找出羅書蕾指給他看。


    顧寧睿怔怔聽著,將視頻劃拉到某一段,指著顧寧萱身旁出現的男人問:“這是?”


    “唐曉棠,小學妹的男朋友。也是我朋友。路明的好哥們。”何斯嘉說得很全麵了,心想他應該明白了吧。見他不說話,她繼續補充:“我們學院唐歸楠教授的親侄子,現在是一名根正苗紅的社區心理醫生,準備繼續往上考公。”


    他點點頭,指著視頻裏的其他人:“這些都是你朋友?介紹一下。”


    “你看,這個也是考研的室友,湖南妹子杜茹茹,現在在mgt圖書集團。這是她男朋友alvin,倫敦小夥,愛丁堡大學的老師。”


    “紫雲英酒吧表白的那對?”


    “你竟然記得。他們馬上要結婚了。”


    “真不錯。所以那天跟你一起跳舞的是羅記者?”


    “是啊是啊。這是她男朋友常紓勤,g大的英語老師,劉老師的好友兼同事。”


    “酒吧那次,你說他們還沒在一起。現在已經是一對兒了。”


    “對頭。郎有情,妾有意,遲早在一起。”


    “這個女孩是誰?這兩個看起來是一對兒。”


    “苗一一,研究生同學兼室友,我們一個導師。陳煒檸,也是同學。他倆現在是臨床心理科的心理醫生。他們兩個加上我、唐曉棠,是一五級學碩的f4。我們幾個認識小學妹,都是因為曉棠。還有這個路人,叫楊柏珺,是nv電視台的……”


    顧寧睿聽得仔細,慢慢明白了。她擁有一個好大的世界,裏麵有很多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陽光,青草地,鮮花朵朵,美好又溫馨。


    而他的世界也很大,一眼望去,卻隻有他一個人,像是漂浮在汪洋中的一粒孤島。他隔著汪洋,眺望她的美好世界,無法靠近。因為曾經他試著登上她的世界,卻將海水引向她的岸邊,淹沒了腳下的土地……


    “……你看我們就這樣也能重逢,是不是緣分?”


    “你和劉老師嗎?不是緣分是什麽?”


    “不是,我是說楊柏珺。我和劉老師那不叫緣分,那是命中注定。”何斯嘉傲嬌了。


    “好好好,你們是天生一對,行了吧?”顧寧睿無語地應和。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關於小學妹的事,盡管找我。”何斯嘉故作仗義,就差拍著人家肩膀了。


    顧寧睿笑了。他知道她其實是在鼓勵他,希望他好好跟這個妹妹相處。他懇切地迴應:“好的。專訪我會叫小白聯係羅記者。”


    從飯店出來,何斯嘉直接坐車去了s大心理諮詢中心。下午的上班時間還沒到,她提前翻開了這天十個來訪者的資料,為下午的諮詢做準備,希望可以盡量提高效率。


    饒是這樣,這天她仍舊忙到了19:30才送走最後一個來訪者。20:00左右,她寫好了諮詢日誌,結束所有的工作量,走迴念德公寓已經20:27了。


    何斯嘉進門換鞋,挨著沙發倒頭就睡。這一覺迷迷糊糊地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手機鈴聲短暫地響了兩迴,微信通知了n迴,都沒將她叫醒。


    直到一個電話鍥而不舍地響了好幾分鍾,“咚咚”的敲門聲和門鈴一同來湊熱鬧,何斯嘉在吵鬧中摸過手機,放在耳邊。對方的聲音從門外和手機裏一同傳來:“喂,是劉太太嗎?你的外賣到了,麻煩來接一下。”


    “哦。”何斯嘉皺著眉爬起來,將門開了條小縫。門外已經不見人影,打包好的外賣就放在門口地板上。她警惕地望了望兩邊的走廊和防火門,飛快拎起外賣,關上了門。


    飯菜的香味抑製不住地散發出來,在客廳裏飄蕩。拆開一看,是她最喜歡喝的那家粥還有三個小菜,兩葷一素。她的確已經餓了,挨著餐桌坐下,大快朵頤起來。


    手機裏有劉忻槐的兩個未接來電,一個七點多,一個八點多。還有若幹條微信:


    “小斯,你下班了嗎?累不累?還走得動嗎?打個車迴家吧。”


    “晚上想吃點什麽?還是先睡一覺?”


    “今天的講座結束了,我在賓館吃了晚飯。有幾篇論文要看。我好想你啊。”


    “今天累壞了,你肯定已經睡著了吧。想抱著你睡覺。”


    “給你點了外賣,過會兒就送到了。論文看完了。我先去洗澡,收拾完給你打電話。”


    何斯嘉看了看最後一條微信發送的時間是九點二十二分,現在已經快十點,估摸著劉忻槐已經洗完澡了,便打了過去。


    電話立刻就接通了。何斯嘉聽到一陣窸窸窣窣和嘩嘩的水流聲,夾雜著劉忻槐的說話聲:“小斯,你睡醒了?外賣送到了嗎?”


    “嗯,我正吃呢。你這是在哪?有點吵。”何斯嘉嘴裏嚼著菜。


    “我在洗澡,開著免提。快洗完了,你等一下啊。”劉忻槐正衝著水,叮囑一句,“你別掛啊,陪著我。要不要視個頻?”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水汽,濕漉漉的。最後一句說出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奈何這個念頭一起,身上立刻起了變化。誰叫他想著他的女孩,想了整整一天呢。


    “……”何斯嘉吞下一口粥,艱難地問出這句,“你確定要視頻嗎?我在吃飯……”


    “秀色可餐。說不定你胃口會更好。”劉忻槐發起了視頻。


    “哇,這個視角不錯。你是怎麽做到的?”何斯嘉心頭突突地亂跳,故作鎮定。視頻裏是略略俯視的角度,男人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餘,既結實又流暢,透過墜落的水珠火辣辣地煉著她的眼睛。


    “喏,牆上有個手機支架。”劉忻槐抬手指了指淋浴杆的右上方。也不知道是哪位房客裝在那裏的,他不過順手而已,也將手機放了上去。


    “你說這屋裏有沒有針孔攝像頭?會不會除了我,還有別人在看?”何斯嘉當然看不到手機支架。眼前這一幕對她的衝擊太大,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顧左右而言他。


    “不會。放心吧。我都檢查過了。隻有你在看我,寶貝。好看嗎?我好想你。”他向右轉了六十度,麵對著手機站立,抬起的眼眸裏全是水霧,把何斯嘉的心淋了個濕透。


    “好……看。”她往下看到了全部,驚得兩個字噎了一半。紅著臉灌了兩口水,她好笑地安撫他:“你這要怎麽辦?這麽想我嗎?”


    “如你所見。我們都很想你。我和它。”他清亮的嗓音陡然變得模糊,嗓子裏發出哼哼的呻吟,“我要多洗一會兒了。你可以不說話,看著就好。不然我怕我這個澡洗到天亮都洗不完了。”


    “雖然我很喜歡你的肉體,也很樂意觀賞美景,但是為了讓你早點洗完,我還是先掛吧。”何斯嘉有點後悔了,總覺得不太對勁,剛好找到台階可以掛掉視頻。


    她擔心自己飯沒吃完,一會兒是不是該流鼻血了。臨了,她想起一件事:“等等——我也很想你,親愛的。”


    他終於聽到了這一句,很是滿意,趁機得寸進尺:“寶貝,那你之前說的禁欲,是不是可以解除了?”


    其實說起來,他也就禁欲了不到一星期。乖乖忍受了六天之後,他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焦慮。果然這種事隻要開了頭,就不可能再停下來了。他一想到兩個月後女朋友出了國他就要獨守空房,就覺得現在的任何一次忍受都是浪費。


    “看你表現。等你迴來再說。”何斯嘉支吾著,搪塞過去。心裏卻想,終究是自己草率了。視頻什麽的,早就應該知道他不會這麽單純。她預感,等他迴來,自己會被吃得幹幹淨淨。


    “好的,寶貝,到時我一定好好表現。”他斜眸一瞟,眼珠子快要滴出血來,仿佛立馬就要將她吞沒。


    “啊呸——我不是這個意思……”何斯嘉氣急敗壞地解釋,話沒說完,電話裏傳出劉忻槐得逞的一聲輕笑。


    下一秒,何斯嘉果斷伸手掛了電話,燙手似的將手機扔得遠遠的,任它笨重地降落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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