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日光燈瓦數太低,將這片四麵牆圍得密不透風的小空間照得慘白暗淡。洗手台上方牆壁鑲著一麵木質邊框的方形小鏡子,何斯嘉在裏麵看到一張黑眼圈厚重的臉,正要拂些涼水讓自己清醒一下,靠近右耳的地方露出一片紅疹,脖子上也有星星點點的紅色斑痕,她“啊”地大叫一聲,劃破了清晨六點還有些陰涼的空氣。


    杜茹茹在叫喊聲之後模模糊糊地醒來。她打開床簾,看到何斯嘉坐在床上,就著台燈翻手機,神情不太對勁,問道:“你就醒了?這是怎麽啦?”


    何斯嘉哭喪著臉,把頭偏了偏給她看:“我過敏了。床單沒洗。”


    杜茹茹起身開了大燈,湊過去查看,當機立斷從床底下箱子翻出一管紅黴素軟膏要給她搽上。另一頭的次臥室一直沒亮燈。阮阿姨起得早,五點多就上兒子家做早飯去了。杜茹茹讓何斯嘉趕緊把床單扔洗衣機裏,說下午差不多就能晾幹了。


    兩個人在食堂吃完早飯,杜茹茹找教室自習去了,何斯嘉自己走迴了201。阮阿姨也不在,屋子裏靜悄悄的。何斯嘉跑到陽台上,撥通了給媽媽的電話。


    正準備出門上班的黃惠卿沒好氣地將女兒數落了一通。她可是按照精細原則把孩子養大的,加上她這個特殊的體質,所以她一直教導何斯嘉,女孩子要愛幹淨,要細致,才能照顧好自己,才能盡量不出紕漏。


    女兒也從小就知道,得做一個讓媽媽放心的人,要保護好自己。現在她長大了,離她越來越遠,出了事她除了幹著急還能做什麽呢?說著說著,當媽的眼淚掉下來。


    何斯嘉哄了半天,軟話說了一堆,跟黃女士再三保證之後,黃女士叮囑她去藥房買一盒鹽酸左西替利嗪吃上幾天,春秋被、枕頭和睡衣反正要換新的了,應該趕緊買上。兩人達成一致意見,黃女士用支付寶給女兒轉了三個月的生活費,掛電話前又叮囑她被罩、枕套和睡衣買迴來都得先洗了再用。


    何斯嘉掛了電話,一上午跑了三條街,終於將黃女士叮囑的東西買齊全。去超市時她還順帶買了飯盒和筷子,心想這樣吃飯就更幹淨了吧。對黃女士的生活經驗,她還是服氣的,畢竟她是這天底下最了解她的人,比她自己更甚。她在生活的有些方麵比較大條,大概就是被黃女士慣出來的。


    兩天後,何斯嘉在q大的家當寄過來了,事情是鄒羽幫她辦的。離開q市前,她把宿舍東西全部打包,寄放在了鄒羽的公寓裏。說是家當,其實就是一些考試用的書籍資料,四季衣物等,裝了兩個行李箱和一個紙箱子,筆記本電腦和一對音箱是單寄的,都是寄的順豐。


    鄒羽在q大念的是生物醫學工程,比何斯嘉早一年畢業,去了當地的一家醫療設備企業做研發,待遇很好,包吃住,公司給員工一律安排一室一廳的小公寓。何斯嘉去過幾次,鄒羽把那個三十幾平的單身公寓收拾得幹幹淨淨,被她嘲笑說是有當“家庭煮夫”的潛質。兩個人從大三下學期開始談了將近兩年,一直相處得很甜蜜。


    畢業這年,何斯嘉清楚地給自己設定了一條心理治療師的進階之路:考取心理諮詢師初級證書,考取心理學碩士研究生,學好英語爭取留學機會,找一份心理治療相關的工作。


    過去大半年,她沒日沒夜地自學心理諮詢師課程,已經將初級證書拿下。接下來就是複習考研,她還報了新東方雅思,準備跟自己死磕到底。鄒羽對此是表示支持的,反正他對這個想法天馬行空的女朋友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多他多跑幾趟北京就好了。


    後來的事實證明,當時他仗著年輕和自信,以為一切都可以按照他安排好的方向發展,是多麽無知和可笑。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可以未卜先知,又有什麽用呢?生活充滿變數,每個人都得遵循自己的路徑去成長,誰也沒法強求誰。最終兩個人雖然戀戀不舍,卻不得不分道揚鑣。


    接到快遞電話時是下午,何斯嘉正在s大教九的302教室陪杜茹茹自習。她掛了電話,匆匆忙忙往馬路對麵趕。


    快遞員是個年紀看著比她還小的小夥,見她來了,對了下電話號碼,幫她把四大件行李從三輪車上卸下來,從平地往下扛到了7-201門口。他遞過來一遝單子,讓她簽完字,抽走了其中幾張,便離開了。


    何斯嘉正要往屋裏倒騰箱子,阮阿姨從台階上走下來,身後跟著兩個漂亮女孩,應該是來看房的。


    “呀,小何,你的東西都到了?太好了,這下你住踏實了。”阮阿姨彎腰便要幫她搬箱子,何斯嘉趕忙伸手攔住:“別了阿姨,您小心閃著腰,我自己來。”


    “沒事兒,別小看我,在老家幹體力活幹慣的。”阮阿姨還要堅持,兩個看房的女孩一同伸手過來,幫著何斯嘉,三個人把最沉的紙箱子搬了起來。三下兩下,幾件行李就進了屋。何斯嘉從廚房冰箱裏拿了些自己買的礦泉水遞給她們表示感謝。


    四個人一同走進主臥。何斯嘉看到兩個上鋪都鋪上了床單,地上擺滿了各種行李,兩個女孩在擺放電視機的桌子旁各找了條椅子坐下來。屋裏再沒有別的可坐之地,何斯嘉招唿阮阿姨坐到自己床上。


    “這是小羅,這是小朱,咱們屋裏這就住齊了。我剛帶她們到旁邊走了一圈,熟悉熟悉。我去接小寶了,你們先收拾東西,迴頭有什麽事兒盡管找我。”阮阿姨床鋪都沒坐熱,風風火火地走了。


    “你倆帶著行李來的?比我明智。”何斯嘉猜想她們應該是中午左右過來的,床都收拾一半了。


    “我林大的,不太遠,上周就過來看了房,今天想著要簽合同,幹脆直接搬過來。我們宿舍我是最後一個了。”戴著金絲眼鏡的女孩長得秀氣周正,渾身洋溢著書香之氣,大大方方,毫不扭捏。


    另一個女孩非常瘦,將近1米7的個子看著隻有80來斤,生了一副勻稱的美人骨架,泛白的膚色裏透著一股清冷。她像是話少的人,麵上也冷冷的。她看了一眼何斯嘉:“你臉上長東西了?”


    “誒,我買了個床單沒洗就睡了,過敏了。吃了藥,這幾天消得差不多了。”何斯嘉毫不掩飾自己的窘迫。


    冷臉的女孩站起身,往杜茹茹的上鋪摸了個東西遞給她:“你試試這個,管用。”


    原來她住對麵上鋪。何斯嘉接過來一看,是個洗麵奶,上麵寫的全是英文字,看起來是藥用治過敏的。看來這個女孩不像表麵上那麽冷淡。何斯嘉歡歡喜喜:“好的,謝謝,我一會兒用完還你。”


    “沒事,放你那裏,等你臉好了再說。”她的語調還是淡淡的。


    “我叫羅書蕾,住你上鋪。她叫朱潔泠。我們都考s大。我是學新聞的,她學舞蹈。”羅書蕾人如其名,氣質也同專業相符。


    “你們考的是同一個學院啊,都是林大畢業的嗎?”s大的影視傳媒係和舞蹈係的確屬於同一個學院。何斯嘉看她們相熟,以為她們至少是校友。


    “我是d大的,我們學校舞蹈學沒有s大的好。”朱潔泠解釋。她是拖著行李直接過來的,剛簽完合同羅書蕾也過來了,兩個人收拾收拾就一起跟著阮阿姨出去遛了一圈。


    何斯嘉做了番自我介紹,順帶說了下杜茹茹和s大的一些情況。羅書蕾喜歡點讚:“你的名字真好,感覺聽起來就有很美好的涵義。”說得何斯嘉都不好意思了:“你的彩虹屁很優秀,等級很高啊。”冷冷的朱潔泠“噗嗤”一聲笑了。


    羅書蕾眼尖,看到何斯嘉放在桌上的順豐快遞單:“你這個單子上居然還保了價,男朋友幫你寄的吧?”不然這年頭誰還給保價呢?


    何斯嘉拿起來看了一眼,想到以鄒羽的細致程度,的確幹得出這種事兒,心裏有些感動。她想打個電話告訴他行李收到了,但這會兒他正在上班,就給他發了條微信。


    三個女孩起身收拾各自的行李。她們發現,衣服是實在沒地方放,隻能原樣皺巴巴地堆疊在行李箱裏。三人拾掇了一個多小時,左塞右塞,終於把東西安頓好。書籍資料一部分堆在床頭床尾,另一部分恐怕得買幾個塑料儲物箱放起來擱床底下了。床尾離陽台門還有一些距離,若幹個花花綠綠的衣物行李箱整齊地擺放在這裏。


    朱潔泠提議:“我媽剛走,給我帶了些吃的,晚上我們一起在這裏吃點吧。”大家一致讚同。何斯嘉給杜茹茹發微信,讓她從食堂帶些米飯和青菜迴來。


    這天傍晚,杜茹茹走進7-201,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電視機前擺了三個不鏽鋼大圓飯盒,都是剛從微波爐熱好的菜,有燉雞肉、排骨燉豆角,還有一個盒子裝滿黑乎乎的呈粒狀的東西。她把手裏的飯菜和一次性筷子放在小桌板上,再搬到地上,湊過去問何斯嘉:“這是什麽?”


    何斯嘉正準備把自己那塊小桌板也搬下來,聳了聳眉頭,沒搭腔。羅書蕾和朱潔泠一人端著一個飯盒從廚房走了過來,將它們放在小桌板上。三個還沒見過的女孩互相做了介紹。


    “你是東北哪嘎達的?”杜茹茹是t大的,從h市來北京,跟東北人一起待慣了,一口湖南普通話裏也混雜著東北味兒。她一下就聽出朱潔泠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裏也有一股淡淡的東北味兒。


    “這也被你聽出來了?我哈爾濱的。”朱潔泠立刻切換到東北話模式,“這你甭問,吃就好了。”她見杜茹茹還要開口,立馬製止。


    四個女孩兒一齊笑了,開始吃飯。五個大缸子裏,有兩個明顯超過大家的接受範圍,隻有朱潔泠麵不改色吃得起勁。


    何斯嘉問:“吃蟲子是不是你們美女的專利?你們也都嚐嚐吧,別顯得你倆排擠她。”


    羅書蕾一副害怕的樣子:“非也非也,恐怕是東北人的專利。我可沒這本事。”


    杜茹茹不說話,朱潔泠看了她一眼,夾起兩個圓粒兒送到她飯盒裏,一副“我看好你”的樣子。


    杜茹茹避之不及,故意誇張地歎了口氣,一咬牙吃了下去。兩秒鍾後,她皺了皺眉頭:“這味道似乎……好像……哇,酥脆爽口,好吃極了。”


    “哇,老大,你太厲害了,不愧是這個——”羅書蕾右手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那是油炸椒鹽的,你再嚐嚐這個五香清炒的。”朱潔泠又從另一個缸子裏夾了些給杜茹茹。


    看著她順利地吃下去,何斯嘉油然生敬:“茹茹你以後就是我老大了。”


    杜茹茹已經吃得不亦樂乎:“嗯,這個好有嚼勁,有一股清香。”


    看起來冷冷的朱潔泠,其實一點不悶也不冷:“你是我見過的最能吃蟲子的湖南人了。以後我也叫你老大。”


    就這樣,湖南人杜茹茹成了7-201的老大,山東人何斯嘉、黑龍江人朱潔泠、江蘇人羅書蕾按照住進來的順序,依次成了老二老三老四。


    北京是個幹燥的城市,姑娘們的行囊裏基本沒有傘,屋裏洗好的衣服往窄小的陽台一掛,不到半天就幹了。何斯嘉每次都準時把晾幹的衣服取迴,好讓更多的日光照進室內。半地下室采光不好,白天在臥室待著,即使開著大燈,也沒法看書,隻能鑽進各自的小床,拉開台燈才行。


    姑娘們合計了一下,水電燃氣費全由四個人均攤,就不算阮阿姨那份了,反正她每天隻在次臥室睡一覺,其他時間都在兒子家。她們合夥掏錢把201的燈泡都換成了大瓦數,在床尾添置了四個窄窄的簡易衣櫃,電視機前添置一方矮桌和兩個小板凳。客廳的一邊牆上添了一麵穿衣鏡,另一邊添了兩個小書架,幾乎是把所有能用的地方都利用上了。


    複習考研的生活節奏,就好像隻是從學校宿舍換了個地方睡覺,其餘沒什麽兩樣。大多數時候,四個女孩結伴到馬路對麵的校園自習,一起去食堂,逛超市和書店,爬香山,遊雍和宮,甚至還去過八大處。


    與真正的校園生活不同的是,7-201成天都是靜的,沒有吵鬧的時候,仿佛每個人心底都憋著一股勁,逼著自己沉到生活的最底部。7月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溜走了。


    8月的每個周末,是何斯嘉去五道口的新東方上雅思課的日子。


    教室在一個牆麵掛滿空調外機的灰白色五層大樓裏,老師是個名叫michael的中年外教,中等身材,滿臉胡須,發音標準。


    來上課的同學有形形色色的人,年輕的上班族,準備高考的學生,考研的,研究生在讀的,找工作的大學生,還有因工作調動要去英國常駐的工程師,等等,教室裏坐滿了一張張迫切認真的臉,學習氛圍無可挑剔。


    michael主要教口語和聽力,課堂是全英文的,他會講很多口語習慣和英國語言文化的知識,每每引人入勝,極其舒適而自然地將大家從磕磕巴巴的開口引導到流利奔放的輸出。何斯嘉感覺自己的能力提升了不少,自信心爆棚。


    8月下旬的一天,外教michael在課堂結束時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跟大家告別。他說自己負責的這部分告一段落,感興趣的同學可以循著同樣的思路去探索,下節課開始會有新的老師開啟新的部分。


    同學們在驚訝原來他也會講中文的同時,多多少少有些失落,那心情就像被拋棄的孩子似的,無法割舍和忘懷。對於新的老師,有多少懷疑就有多少期待,大家希望他不要太差,又盼著他能給人驚喜。


    9月開學以後,s大的學生都返校了,白天找自習教室變得麻煩起來。一節大課結束之後,自習室裏總會湧進來一批上課的學生,何斯嘉她們就要趕著去找下一個沒課的空教室。好在一個星期過去,她很快適應了這種時間被強行打斷的節奏。


    這個周末的雅思課,何斯嘉睡過了頭,等她急匆匆地下了公交車,一路狂奔趕到教室時,已經遲到了三分鍾。


    何斯嘉氣喘籲籲地在教室門口停了下來:“sorry, i\\u0027mte. may i e in, please?”(“抱歉,我遲到了。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同學們還沉浸在新老師的自我介紹裏,齊刷刷地看向門口這個小插曲。


    講台上一個身形頎長的年輕男人轉過頭來,那張線條分明流暢的臉看得何斯嘉晃了下神。他舉起一隻胳膊,做了個請進的手勢:“please!”(“請進。”)


    這聲音像山穀之中清澈的流水,讓何斯嘉想起了小時候庭院裏的那株桂樹開花的樣子。


    她找到左邊前排僅剩的一個空位坐下。新老師看了她一眼,繼續未完的自我介紹。黑板上有他剛剛寫下的名字和聯係方式。他叫劉忻槐。他說自己是g大英語係博三在讀的研究生,將要幫助大家克服閱讀和寫作中的難題,同時繼續提高口語和聽力。他的吐詞清晰,句子簡潔明了,發音婉轉溫和,很像聽力考試中朗讀文章的那個男聲。


    新老師的課堂完全超出大家的想象。長得好看的人是有優勢的。劉忻槐上身是一件純白休閑襯衣,搭配黑色短領帶,襯衣下擺紮進黑皮帶和深灰色的牛仔褲,腳上蹬一雙黑色高幫馬丁靴,一張俊秀溫潤的臉上,好似籠罩著揮之不去的迷茫的氣息。


    他把講台站成了一幅畫,賞心悅目到令女同學們目不轉睛,男同學們全神貫注,連何斯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美貌吸引住了。


    劉忻槐麵不改色地講著自己考雅思的經曆,輕鬆收獲了很多笑聲和掌聲。他一邊講,一邊偏轉身體在黑板上寫下出現在自己口頭的詞組和句子。


    課中休息時,五六個女生圍上講台問他各種問題,直到上課時間再次來臨,才依依不舍迴到座位。


    課堂上,劉忻槐似有所指地強調,隻要是在這間教室裏問他問題,除了緊急情況,請一律說英語。課間找他的幾個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


    最後下課前他問道:“do you have any more questions?”(“大家還有問題嗎?”)


    “do you have a girlfriend?”(“你有女朋友嗎?”)一個年輕的女孩舉起手。同學們“哄”地一齊笑了。


    “no ment. this is my personal affair.”(“無可奉告。這是我的私事。”)劉忻槐無奈地攤開雙手。


    何斯嘉抱著電話衝出教室時,已經下課五六分鍾了,講台邊依舊圍著一群人在講話。


    “剛下課,我馬上迴去。”她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邊停下。電話是羅書蕾打來的,問她什麽時候迴7-201,她們約好一起吃完午飯去逛街的。


    “新老師怎麽樣?”羅書蕾小小地八卦一下。


    “太帥了,簡直過分。”走廊上沒什麽人,何斯嘉隨口一謅。


    劉忻槐從背後走過來,冷冷地問道:“有多過分?”


    何斯嘉一愣,轉頭看見一張英俊淡漠的臉,嘴強反駁:“偷聽別人打電話很過分。”


    劉忻槐把手裏的資料袋遞給她:“我沒有偷聽,隻是特意來找你。這是早上簽到時領的資料。”


    何斯嘉臉紅地接了過來:“謝謝啊,劉老師。”女孩的語調綿軟悠長,身上籠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劉忻槐點了點頭,臉皮幾不可見地紅了,扭頭正準備走。


    “太冷了,簡直過分。”何斯嘉背轉身繼續講電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他聽見。


    劉忻槐無奈地皺了皺眉,大步不停地走開了。論年紀,他不過就大她三四歲罷了,還能拿她怎麽辦呢?


    “看來又是個能被你吃住的人啊。”羅書蕾在那頭感歎。


    “噓——話不可以亂說。”何斯嘉其實心有餘悸。前幾天鄒羽的媽媽打電話給她,問了她幾個問題。她預感有些事已經迫在眉睫了,一時煩惱,一時心痛,連著幾個晚上睡不好覺,早上這才睡過了頭。她攢了好多勇氣,等待著能用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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