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的前半段,是褚楚的自我想望,曲的後半段,則是對相知的極致之愛。在她的眼裏心裏,相知已經不僅僅是一張琴,那是她所有瘋狂熱血的寄托與載體,是她最深入骨髓的眷戀與依賴。


    在她死後十餘年,在陳憶安坐在知遇杯決賽舞台中央彈起《心阿》的這一刻,她無形的琴道與有形的相知渾然一體,光芒萬丈,終是綻放出了最絢爛的模樣。


    曲至情極,相知上隱隱浮現出一道白色透明的影子。影子依琴身而附,仿佛自琴上散發出的光芒,棱角處卻又延伸出另一團微光,就像一塊墜著四個絨球的白紗。


    台下的高陵池驀然睜大了眼睛,被這一幕驚得久久迴不過神來。元寶自然也看到了相知的異常,他偷偷問道:“阿池,那是什麽?”高陵池的目光一直沒收迴來過,聞言沉默了片刻,突然苦澀一笑,“原來是這樣,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元寶滿臉疑惑,但見高陵池一直愣神,他也沒再多問。


    琴曲接近尾聲時,影子也開始慢慢變淡。高陵池垂下眼眸,指尖一道細微的紅光直襲而去,在幻影消失之前隨它一起沒入了琴身。


    下一秒,曲聲漸收,陳憶安站起身來鞠躬致謝。有那麽片刻,賽場內一片寂靜,而後突然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此曲一出,比賽結果再無懸念。


    這天趙希禹和陳槐之都沒來,陳槐之是因為頭一天晚上的事,趙希禹是純粹的對這些東西無感,既然陳槐之不來,他自然也不可能來。因此,隻有高陵池和元寶見證了陳憶安的榮耀。


    《心阿》毫無意外收獲了所有評委的一致好評,拿下當屆比賽第一名。


    陳憶安在獲獎感言裏笑得傷感而釋懷,“這張琴是我一位故去的知己留下來的,她叫褚楚,是我見過最熱愛古琴,最有古琴天賦的人,也是她用這張琴創作的《心阿》,如果她能親自上場,我想一定會做得比我更好……


    不過,我可以感覺得到,她很高興能獲得各位老師的認可,我也很高興,能來到這裏完成她的心願。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會帶著她留下的這張琴,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的這番話剛一說完,兩道虛緲的白煙就逐漸自相知和他身上脫離開來,在半空中融為一體。高陵池將白煙收入早已準備好的瓶子,這才舒出一口氣。


    看來,陳憶安的猜測並不全對,將《心阿》呈現在舞台上或許是褚楚的心願,但她真正的心願,應該還有替相知找到一位自己認可的,能好好珍惜它的主人。


    她對古琴和相知,執念真的很深。


    先前高陵池不知道為什麽褚楚的念力會出現異變,但從看到那道影子開始,一切她都明白了。


    比賽結束後,她向陳憶安借相知,承諾第二天就還他。陳憶安敬她為師,因此不過稍一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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