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啥也沒有了。


    我還有很多愛我的人,對我好。


    所以,有時候死的人不是最慘的,留下的人才最難過。


    田大威哭著指責我,我沒反駁他,渾身無力的坐在平陰峰坑口不遠的黑色地麵上。


    這平陰峰的氣很不正常。


    從地表散發的陰氣很盛,這裏陰盛濁氣戾氣就會很強。


    人在這種地方待久了,就會頭腦神經恍惚,暴躁抑鬱,暴戾嗜殺。


    好在這時是上午太陽時,陽光強烈,衝散了很多地表散發出的陰氣。


    田大威哭了很久,滿嘴都是對我的指責,我沒一點反駁,腦海裏全是那場噩夢的畫麵。


    我的親人都死了……


    再也見不到了,再也觸碰不到。


    所以老圓通方丈,和佛門的‘智慧’悟性又從我腦海裏冒出來。


    什麽是真正的擁有,什麽是真正的失去。


    不大一會,薛晨來了,和我與田大威一起坐在地上,他什麽都沒說,就靜靜的坐著,陪著我們倆。


    田大威哭累了,後來薛晨歎了一口氣,和他說:“哥們兒,我能理解你心情,嚴格意義上講,我也是個孤兒。”


    薛晨這話說的憂傷。


    “天地之大,什麽樣的人都有,各式各樣,老天爺製造了孤兒這種身份,很不幸,就讓咱倆攤上了。”


    薛晨笑了一下,躺在地上翹著二郎腿,望著春日湛藍的天:“這也很不錯啊,我為天地生,天為父,地為母,少羈絆,無憂慮。”


    媽呀!薛三彪還能說出這話?有點灑脫之意。


    “可是……”田大威抽泣著,難過的情緒濃鬱:“我爺死了。”


    “死啦就死啦,”薛三彪哼哼笑道:“誰能不死?早晚而已,逝去的親人,我們終究還會再相見。”


    “你做道士吧?”薛晨躺在地上,扭頭和田大威說:“做道士呢,是讓活著的人解憂釋懷,安然於世,讓死去的人魂歸地府,有所去處,多有意義啊?”


    “我才不!”田大威一哼:“正一妖人最壞,我爺說的,我怎麽可能當道士?那都對不起我爺!”


    “那你就當術士唄。”薛晨悠然道:“當術士也能做到上麵我說的。”


    “身份是給別人衡量三六九等的,名字是給別人分辨個體稱唿的,做自己想做的事,開心就好。”


    我斜眼看薛晨,他比我剛認識他時,變了好多,怎麽有點像大人了?


    特別是這種灑脫的思想,有點像老黃耶~


    說起來,最像老黃的不是我,是薛晨。


    我隻是倔強時像他鑽了牛角尖。


    “三彪子,你好帥耶~”我興奮的盯著薛晨。


    “帥個屁?”薛晨等我一眼,嘴角抽了抽,繼續和田大威說:“說起來,真的帥的人,是田羅老先生。”


    這咋還拍上馬屁了?誇上了?


    我都詫異了,薛晨以前不這樣,以前見誰都要鄙視一番,各種瞧不起。


    今天不一樣哦。


    “人家田羅老爺子,雖然身份不是道士,但人家~”薛三彪叨叨叨:“斬妖除魔,匡扶正義,除暴安良,劫富濟貧……”


    “人家老爺子,那是行正義大道,做正事!不懼戴月眠那種陰險小人的脅迫!殺伐果斷,護正除邪!乃後輩學習的典範!”


    薛晨這一說,田大威綠豆眼睛亮了亮,好像感受到了,身為田螺老爺子後人的自豪感。


    “所以我說,”薛三彪拍拍田大威胳膊:“哥們兒,你當啥都行,當道士,當術士,還是巫術士,都ok!有你爺那份正義感,你當什麽都是行正道。”


    “嗯,”田大威舔舔嘴唇,嗯的是還歎了一口氣。


    那表情,好像肩負重任,任重而道遠了……


    還得是咱們薛晨,毒舌的人好好說話時候,都賊好聽。


    “所以,你爺用命護著的人,你是不是也要繼續守護啊?”薛晨笑嗬嗬瞧著田大威。


    “薑二虎,你護著,不白護,我和你講。”


    “她是女孩子嘛,人家都說女孩子是銀行,誰家生了女兒,就等於生了個大銀行,長大了掙錢都偷摸摸的給娘家人,對父母和哥哥都好!~”


    “她要是嫁人了?不給個千八百萬的,最少500萬!都不讓她老公接走~”


    他這說的,我都害羞了。


    我撓撓頭,就想,到時候那500萬咋分呢?給老黃多少?我我爸媽多少?給長江多少?


    得好好分分。


    薛晨嘿嘿一笑,拍拍我手臂,“是不是?大銀行,可好了,和我下山辦事,掙錢都給我~”


    呸!


    我是拿不住錢,總丟錢,不然我放他那?


    “好吧!”田大威真的被勸動了,看著我,這傻缺歎了一口氣:“以後我把小流氓當女兒吧!我爺用命護著的人,我也護著。”


    我眼珠子一抽抽,“行,你把我當女兒,我把你當兒子,各論各的。”


    薛晨在一旁頓時笑噴了。


    等我們仨迴到道觀,老黃和長江估計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都沒說話,沒指責田大威,也沒問我情況。


    我偷摸的朝薛晨豎起大拇指。


    誇他幾句:“薛晨,你真好,我都不知道你心裏這兒有思想。”


    “呸!”瞧著田大威迴他住的客房了,薛晨翻了個白眼,扶著我迴屋,小聲說:“我和你講,薑二虎,田大威那個煞筆,必須忽悠好了。”


    “此話怎講?”我一愣,他剛才是忽悠嗎?


    我咋覺得他當時可懇切了?


    “那二比,是湘西趕屍人,他家的術能控製屍體,也能控製活人!”


    “他家的術不外傳,咱們道門也不知其中奧妙,多少邪術師都惦記他家的術,”


    “你要是不忽悠住了,他那二比明裏暗裏想殺你,再和邪術師聯手,咱還多個麻煩。”


    這貨也忒聰明了。


    我愣愣盯著他。


    “這二比,為咱所用,才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薛晨說完,我怎麽覺得他不隻是聰明,還壞,還充滿了陰謀?


    他好像有點高瞻遠矚?


    “你個大聰明!”


    “誒?”薛晨突然眯著眼睛看我,“你剛才去了平陰峰,怎麽好像,身體好點了?”


    “沒有啊,”我搖搖頭,我咋沒感覺,我身體好了?粘膜潰瘍還是疼,看他幾眼,眼皮都掉眼淚。


    “你五髒運行好多了,之前都氣滯嘛,現在行氣好多了。”薛晨抓著我的手腕,舉起來。


    我才發現,他剛才手指頭一直扣著我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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