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仙有難,上方仙有難,上方仙有難……”隨後,孩童的聲音突然變得著急,不停的重複,聲音好像在奔走相告。


    我在白色霧氣裏,什麽都看不清楚。


    “狐仙娘娘有難……”


    這是啥地方?我眼睛看不見,鼻子可勁兒嗅,好像聞到了花香青翠的味道。


    “duang~”引罄聲音又一次傳來,我睜開眼睛。


    浴缸裏的藥湯已經涼了,窗外天色已經黑藍色。傍晚了,長江和薛晨都不在浴室裏。


    這一覺睡的有夠久。


    我捧起藥浴,在臉上胡嚕幾把,起身時發現,浴缸裏那個賊漂亮的雪蓮花不見了,剩下個光杆在水麵上飄著。


    大嬸兒今天給我買的衣服,整整齊齊放在浴缸旁邊凳子上,我穿上,紅毛衣紅褲子。


    穿好衣服我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臭味好像不那麽濃了。


    來不及高興,突然肚子裏咕嘰一叫,有點餓了。


    出門觀察一圈兒,廚房裏啥也沒有!


    “你想偷啥?”薛晨像個鬼一樣從我背後冒出來,突然就一嗓子。


    我偷他個腦袋!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這會兒趁著大人不在,這家夥撇著嘴,天花亂墜的分析我:“別人都不丟陽魂,就偏偏你丟陽魂,你是不是找理由來到我們豐腴觀,真正目的是想偷我們道觀寶貝?”


    “你瞎呀?這裏是廚房。”我就受不了這種無端揣測,“我餓了,我想找點東西吃。”


    再說,他們豐腴觀最大寶貝就是黃岩,我想偷,我能偷著麽?


    “你以為我能相信你?”薛晨撇著嘴,那樣跟個判官似得,抱著肩膀上下瞧我。


    好,你不信。


    說真的,我很難以把他當成男孩,他就像誰家挑毛揀刺的老刁女似得。


    我眉頭一挑,揭穿他,“薛晨你也太小氣了吧?你別當我不知道,你就想把我趕出道觀。”


    免得黃岩和長江關注我,沒人關注他了。


    另外,他還怕黃岩收我當徒弟啥的。


    這會兒長江更年期更嚴重,從外麵進屋,一個大耳雷子抽在薛晨腦袋上。


    “小王八羔子你一天,除了和小姑娘找茬幹架,你還會幹啥?啊?”


    “大師兄,她鬼鬼祟祟偷東西,”


    薛晨估計被長江打習慣了,扭頭和長江講,“大師兄,咱們去告訴師父,讓師父把她趕出去吧。”


    你瞧瞧,你看看,我分析的沒錯,他就是想把我趕出去。


    “你個虎揍!”長江一聽,一腳把他卷到門外去,“瞅你那點出息吧?還耍心機,耍心機你倒是耍點有腦子的,我都跟你感到磕磣,你咋不滾出山門?”


    “哼!我討厭你們!!我再也不迴來了!”薛晨眼淚汪汪,那悲傷的樣子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一扭頭,朝著道觀外麵跑出去。


    天都黑了,他出道觀會不會有危險?


    他討厭我,我也討厭他,但今天吵架畢竟和我有關,萬一他有危險怎麽辦?


    說一千道一萬,這裏是他家,他因為我有危險,黃岩肯定記恨我。


    “長江,咱們去找找他吧。”我知道薛晨咋想的,他就希望大家都出門去找他,他心裏就能平衡滿足了。


    那樣就顯示出長江和黃岩對他的重視。


    “找個屁?死在外麵得了。”長江朝道觀外麵狂噴不止,“對,你別迴來,讓黑瞎子把你舔了,我省著伺候你了!”


    好殘忍……


    我看著薛晨還沒走遠,一邊走一邊哭天抹淚的。


    有點可憐似得。


    我心裏突然有點不忍心,心裏一陣動搖,我是不是應該追上他,和他好好談一談?


    我真的沒想搶他什麽,我就想找迴自己的陽魂,然後迴家。


    我爸媽,我哥,他們還等著我呢。


    我猶豫著,邁開一步。


    長江低頭,唾沫星子把我齊劉海劈開個縫,“你也滾吧,現在快半夜了,這至陰時辰,就你這體格,連個陽魂都沒有,出去正好碰見陰魂野鬼死在外麵,也省的我伺候了。”


    我:“……”


    這時薛晨在道觀外麵,哭天抹淚迴頭瞅瞅,看看有沒有人追出去找他。


    “薑龍,你來。”黃岩的天外飛音傳來。


    老大喊我,我急忙去了老大房間。


    進屋,他剛撂下電話,我垂著頭,“對不起黃道長,薛晨和我找茬打仗,雖然不怪我,但他現在跑了。”


    “你也說了,不怪你,你又何必愧疚道歉。”黃岩語氣一如既往的清淡,似乎對於薛晨半夜跑出道觀並不擔憂。


    朝我招招手,“你猜剛才是誰的電話?”


    “誰?”和我有關係?


    “是你爸。”黃岩告訴我。


    我一聽,眼淚汪汪,“我爸為啥掛電話了,他咋不等我進屋,和我說幾句。”


    我特別想我爸媽,特別是剛才薛晨想把我趕出道觀的時候。


    本來我在別人家就有種無依無靠的不安,他還處處想趕走我。


    “你爸很關心你,但他沒什麽想和你說的。”黃岩見我眼淚汪汪,勾了勾唇角,“怎麽?你把薛晨氣跑了,你還委屈了?”


    我抿著嘴,“我不是覺得委屈,我就是覺得,我是外人,薛晨那樣敵視我,我不舒服。”


    黃岩笑道:“薛晨從小在我身邊長大,無父無母很可憐,他和你不一樣,你從小有父母疼愛,家境富裕,你比薛晨擁有的多,你要理解他,他隻有我和長江,他很怕失去。”


    “那他也不能擠兌我啊。”我嘟著嘴,我理解他,可他理解我嗎?


    他不隻是想趕走我,還言語挖苦我是小陰人,難道我就不會難受。


    我嘟著嘴不高興,黃岩笑起來,“你想沒想過,如果你成為薛晨不能失去的人,你們的關係會很好?薛晨本性不壞,也許將來你們的情誼會很深厚。”


    讓我成為薛晨怕失去的人?


    我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什麽。


    我爸以前談生意時候就說過:“咱們彼此暫時還不熟悉,你邁開一小步,我邁開一大步,咱們這生意就成了!”


    就是這麽迴事。


    我轉身就從黃岩的房間出去,朝著道觀外麵走。


    長江在背後大嗓門罵我:“你個大怨種,你找死?”


    說實話,我走的膽顫心驚的,盼著薛晨就在道觀外麵不遠,我找到他,揍他一頓就扛迴來。


    道觀外麵山林裏黑漆漆的,冷風唿唿吹。


    到處漆黑,我在道觀外麵踟躇,“薛晨,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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