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景色起伏逐漸變大,層層疊疊的山脈披著金紗,血紅的層雲遙遠飄渺。


    “說吧,你想做什麽?”


    喬娜看著充滿戒備的之吟,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真的沒想到會是你。”


    之吟差點在心裏笑死。


    心說你這是變著花樣咒我呢。


    想不到是我就說覺得她活不下來唄。


    別以為她沒看出來這些人應該是自己選的進化人。


    就是不知道是選對手還是選隊友。


    之吟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臉上的淡漠一覽無餘。


    喬娜臉上的惋惜卡了一下,很快又溫婉下來。


    “之吟,接下來我們要一組行動。隻有……打敗其他組,我們才能活到最後見到老板。”


    之吟不置可否,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麽情況,心裏卻不認為隻有一組可以活下來。


    歸根到底還是要選拔修補者的,最後殺來殺去就剩下一個,它不是太虧本了。


    手機一類的通訊係統已經被上繳,身無分文也聯係不到喻清河。


    之吟手臂架在車門上,手掌托著腮,開口:“傑克是你殺的吧。”


    溫和安慰之吟的喬娜徹底收起了笑意。


    她麵無表情一雙眼睛裏洶湧著瘋狂和狠意,像個冷靜的瘋子。


    “你不能口吐妄言。”


    之吟嗤笑一聲:“我記得他拿你當姐姐呢。”


    喬娜眼底閃過一抹紅色。


    滴滴滴滴滴滴——


    連續不斷的警報聲在車內響起。


    之吟下意識坐直身體,蓄勢待發。


    看到喬娜臉色難看挑了下眉。


    “發生什麽了?”


    喬娜沒有理她,一扭身靠在了椅背,拒絕交流。


    警報聲漸漸變弱,之吟也沒發現什麽突發事件。司機依舊兢兢業業認真地開車,前方路途一片通順,窗外天氣也算晴朗。


    之吟碾了碾指尖,把注意力放在了閉眼養神的喬娜身上。


    她的視線沒有遮掩,直白熱烈地看著,存在感太強。


    喬娜怨恨地看過來,和之吟帶著玩味笑意的眼睛對上。


    這次她明明白白捕捉到了喬娜眼底一抹褪不去的紅色。


    警報聲再次響起。


    “我瘋了對你沒任何好處。”喬娜如是說。


    “我會咬下你的肉,牙齒堅硬穿過你的骨頭,吸食你的血。你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啃食,忍受撕心裂肺粉身碎骨的疼痛。”


    她越說越興奮,眼底紅意有蔓延之勢。


    就聽之吟慢吞吞總結:“所以,我的角色是你的飼料槽、零食包。”


    帶著自我貶低的聲音清澈染著笑意,就像和朋友開玩笑。


    喬娜沉默下來,手臂肌肉繃緊不再顫抖,恢複到可控狀態。


    之吟歪了一下頭:“我們現在是去哪?”


    喬娜眼中閃爍:“我不知道。”


    之吟一針見血:“你如果想贏,隊友拖後腿一定會影響。”


    “我勸你好好說話,我脾氣不好。”


    喬娜沉默下來,看神情似乎正在猶豫。


    之吟還有心思在心裏調侃,好久沒見到有五官的正常人了,還有一點不習慣。


    突然,她指尖不著痕跡一頓。


    之吟舔了舔唇瓣。


    糟了,說要和他們碰麵的袁明去哪了?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心思各異。


    之吟估摸著對方不會現在動手,就癱了癱。


    驢還沒上磨,何談卸磨呢。


    不急不急。


    直到窗外再次變暗,之吟忍不住了,問司機:“還有多久到?”


    司機麵無表情兩耳不聞窗外事,什麽反應也沒給。


    之吟看向喬娜被瞪了一眼。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喬娜身形一繃,渾身上下都寫著硬撐著要麵子的虛假。


    她毫不客氣地笑出來。


    喬娜咬牙切齒:“你別忘了,我們是隊友。”


    之吟反擊:“你也是我的零食包。”


    喬娜眼睛瞪大,閉嘴不再說話。


    之吟笑了笑,眼中卻一片深沉冷靜。


    喬娜屬於更早一批進化成功的人,而她是剛剛進化成功的。喬娜可以在二層看戲,看起來像是高高在上一樣和後者形成了階層差異,而實際上從她的反應可以詐出來——她們是一樣的,並沒有哪一方掌握先機。


    就相當於大家一起賽跑,隻要達到合格線的都要。


    在這種情況下跑第一和壓著線沒什麽區別。


    想明白後,之吟閉眼打算睡一覺:“快到叫醒我。”


    喬娜反刺迴去:“我還可以殺了你。”


    這種情況還能放心睡著。


    之吟當然不會,她隻是在想起袁明的時候不經意迴了下頭,看見了後備箱裏飄出來一個熟悉的衣角。


    手指不著痕跡敲了一下後背靠椅,袁明一顆腦袋冒了出來。二人對視一眼,他比了個ok。


    路程太遠了,直到第十一天才到了目的地。


    之吟猜測留下的那些時間應該是為了給“參賽者”一個相互了解的機會。


    果然,一個人拿著大喇叭詢問有沒有要退出的。


    這裏的人一半是被逼迫的,甚至有為了活命而反擊的,但實際上了解的不多。


    所以要不要放棄的問題是說給和之吟一波選出來的人聽得。


    如果他匹配的第一波完全進化者沒有利用那一天多時間好好交流,把他說服……


    “我要退出!”


    一個身形挺拔滿臉正直的男人提出了請求。


    他的隊友一臉難以置信:“你明明答應我了!”


    “那是不知道可以退出的情況下。”


    男人放下一句話,走到了一邊。和他的隊友隔了一條小路宛若天塹。


    有一就有二。


    零零散散還有幾個放棄的。


    之吟還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唐不問?


    他為什麽也要放棄。


    對方視線掃過人群落在之吟身上時停留的時間長了一點,他勾唇笑了笑。


    之吟淡淡地看著,沒有表現自己的疑惑。


    耳邊喬娜貼的很近:“他在看你。”


    “你們認識?”


    之吟在心裏暗罵一聲,這人果然又幾把刷子。


    “與你何幹?”


    喬娜下了車精神了很多,毫不在意地扯扯嘴角,“別太在意,我隻是問問。”


    大家站的不遠不近但人數太多,找一個人像是大海撈針。


    看著之吟像雷達一樣的腦袋瓜,喬娜幸災樂禍:“找不到哥哥要哭了嗎?”


    之吟難以置信:“為什麽你還把我當一朵小白花?”


    這麽沒腦子嗎?


    喬娜被噎了一下,嗤笑一聲恢複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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