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演唱會像破爛的寺廟搖搖欲墜,千瘡百孔血流成河。


    之吟麵不改色結束了一個撲上來的人的生命,握著小刀的手還在不受控製的顫抖。


    喻清河深邃的眉眼,立體的五官已經全部長了出來。白皙的側臉上濺上了殷紅的血,順著下頜滴落在衣領。


    天邊泛白,一夜無眠。


    之吟被血腥味熏的頭腦發暈,勉強控製著自己保持清醒。


    她呆呆地看著喻清河的樣子,整個人一動不動。


    身後傳來破風聲,喻清河餘光銳利反手一紮,幫她解決了危險。


    他眉頭緊鎖嗬斥:“發什麽愣!”


    惱怒的聲音撞醒之吟神遊的靈魂。


    她看著反光的單向玻璃,拉著喻清河就站到了死角。


    之吟小聲說道:“時間差不多了。”


    這場血腥鬧劇,這個絕望和死亡肆意滋生的夜晚,終於要告一段落。


    身上的淤青血痕已經幹涸的幹涸,麻痹的麻痹。


    高度緊繃的神經讓她反複在頭暈和清醒間掙紮。


    喻清河眉眼冷淡,點開任務查看。


    上麵長出五官的任務已經完成。


    係統麵板有了新的變化。


    【已完成基本任務,解鎖隱藏任務,玩家可自行選擇是否要完成。


    若任務成功,玩家直接成為修補者一員。


    若任務失敗,玩家通過副本正常晉級。】


    之吟現在狀態不是特別好,喻清河一邊拿出綁帶酒精給她處理傷口,一邊講述任務。


    之吟思維有些遲緩:“你還好嗎?”


    喻清河眼中一片平靜,在一片屍山血海中滿是冷漠。


    喻清河手上動作很輕:“我沒事。”


    之吟緩慢的點點頭。


    猛地停下來,血腥的味道似乎在不斷勾引她誘惑她,讓她站起來,走近那些還在廝殺的人之中……


    胳膊上一道十厘米的劃痕被占滿酒精的麵前狠狠一壓。


    之吟頓時呲牙咧嘴。


    之吟後知後覺:“我剛剛失控了?”


    喻清河:“隻是眼神有些不對,調整唿吸,控製思緒。覺得混亂就幹脆放空。”


    隨著喻清河鎮定的聲音迴想在耳邊,之吟輕輕的閉上眼。


    索性把一切交給了他。


    真是可靠啊。


    她心裏想。


    ?


    全場的燈光都打開到最亮,把整個演唱會現場一片狼藉照亮。


    瀕近崩潰的剩餘者眼底的瘋狂漸漸褪去。


    站在一片片斷肢殘骸之中,身上被他人的自己的鮮血染濕,看著周圍的景象,眼中滿是迷茫。


    之吟不著痕跡地看著保安打掃場麵。


    特製的巨型麻袋,被當成垃圾隨意扔進去的肉塊,和推土機一樣的鏟子……


    之吟拽了拽喻清河:“我的五官都長出來了嗎?”


    喻清河點頭。


    之吟下意識迴頭看向不遠處被保安從儲物間裏拖出來的男人。


    那人哀聲哭嚎,不斷掙紮著。


    他的五官還沒有長齊,耳朵還沒有長出來,偏偏留著很短的頭發,連遮擋都難以做到。


    保安麵不改色的捏住他的脖頸一扭。


    之吟的瞳孔一縮,下意識拉上喻清河的袖子。


    幸好她沒有拘泥於一開始的計劃。


    畢竟分秒都在變換的副本,真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一步錯可能直接墜入深淵。


    唐不問拖著受傷的腿神態悠閑的挪到之吟身邊。


    “我們這算是度過一個難關了吧。”


    之吟看他一眼沒說話。


    唐不問好奇地看著她:“你啞巴了?”


    他本意就是想關心一下對方的嗓子,這話說出來之後才意識到容易引起誤會。


    之吟還沒來得及迴應,喻清河就一個眼刀看過來。


    對上那深邃黑沉的眼睛,唐不問到嘴邊的調侃下意識咽了迴去。


    等到保安將場地清理幹淨時,已經到了日上三竿。


    之吟麵無表情的吃了個麵包,填了填空蕩蕩的肚子。


    唐不問臉色發白:“你還吃得下去。”


    之吟:“民以食為天。”


    唐不問嗬嗬一笑:“那你怎麽不吃點熱乎的,就啃了個麵包。”


    之吟大驚失色,神色誇張:“不是吧,剛經曆了這種事你還有心思點餐!”


    簡直滿臉寫著——太變態了吧!


    得,怎麽說都是姑奶奶對。


    唐不問服氣地點了點頭,“您說的是。”


    喻清河看著熟稔的二人,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主動開口:“身手不錯。”


    唐不問看向這個一直沉默著當背景板的男人,有點好奇:“你身手更好。”


    之吟夾在中間覺得有些怪怪的。低頭看著唐不問淌血的衣角,默默往喻清河的位置挪了挪屁屁。


    唐不問給看笑了:“我說,你不至於這麽嫌棄我吧。”


    之吟喝了兩口水:“我隻是為了給你挪地方休息罷了。”


    唐不問:……


    他現在就很想轉身就走。


    不過顧念到轉身離開後兩人估計也不會有什麽挽留的動作,為了他的臉麵,就當什麽都聽不見了。


    保安清理完場地早已離開。


    之吟和喻清河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唐不問覥著臉跟在一旁,嘴裏叨叨不停。


    之吟:“將來有機會給你介紹一個人認識。”


    唐不問:“嗯?什麽人啊?”


    有錢還是有權。


    之吟給了他一個沒有感情的微笑:“你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和你一樣愛說話。


    ?


    整個體育館隻有一扇大門打開,之吟看了一眼最高層的位置,湊近喻清河:“你說,那些看戲的人已經走了嗎?”


    喻清河:“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還沒走。”


    之吟讚同:“我也這麽想的。”


    唐不問不這麽認為:“這都一晚上了還沒看夠?肯定早就走了。”


    之吟沒解釋。


    隻是直覺,那些看戲的人表麵上沒有摻和進來,實際上就連老板都是戲中人。


    大家都在一個舞台上,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之吟清澈的眼底劃過一絲嘲諷。


    三人並肩走出了體育館。


    不出意外,所有的剩餘者都被攔了下來。


    等了一會,在衣著光鮮亮麗的npc一對一說服中,上了不同的車。


    之吟坐在車裏,看著喬娜這張虛偽熟悉的臉,扔掉了傻白甜的人設。


    畢竟心慈手軟的人早就在昨晚變成刀下亡靈。


    被迫和喻清河分開,讓之吟心情有些煩躁。


    長期的廝殺沒做好心理疏導很容易產生精神問題。


    她眉眼間都是不耐煩,對喬娜的態度也十分冷淡。


    喬娜卻像看不見,笑意盈盈地噓寒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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