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暮喉結滑動了一下,“郡主,你先鬆手。”


    “我不!”君黎昨晚哭得稀裏嘩啦,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太丟臉,企圖在罪魁禍首這裏找迴場子。


    見沉暮一副痛苦的樣子,她更來氣,“你什麽意思?本郡主不好看嗎?還是你就是喜歡阿蓮那樣的?”


    沉暮眼底閃過迷茫,“阿蓮是誰?”


    “好啊你!昨晚才要娶人家,今天就不知人家姓甚名誰了!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君黎瞪著眼睛兇沉暮。


    沉暮無奈輕歎,順著她的話解釋,“昨晚的事,記不太清了。”


    這下君黎更生氣,“那你連我為了救你差點獻身的事也不記得了?!你敢說你不記得!”


    沉暮:“……記得。”


    他試圖把手收迴來,君黎忙著兇他,沒空管那麽多,倒也沒繼續強迫。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好。既然你記得,那正好,省得我再幫你迴憶。我問你,為什麽不願意與我……讓我給你解毒?”


    “您是金枝玉葉,沉暮十條命也比不上您一根手指頭,不值得如此。”


    沉暮靠在床頭,被子隨著方才兩人動作被踢到腿彎處。


    他臉色仍舊蒼白,瞳仁漆黑,語氣平靜,無人窺得其內心所想。


    君黎盤腿坐在他身側,兩手抱胸,麵無表情道:“少給我說這些,你明明知道我絕不可能看你去死,你不是那種固執的人,你說過,你以前為了活命你什麽都做得出來,為什麽現在這麽容易放棄自己?沉暮,我要聽實話!”


    沉暮抬眸,幽深的眸子深深看進君黎眼底,君黎愣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見沉暮這個眼神,充滿了侵略和占有,好似她是他的所有物。


    但那眼神隻是一閃而逝,沉暮便移開了視線:“因為我活著是為了保護郡主,若因此讓郡主遭難,那便是本末倒置,不該。”


    君黎皺著眉,“是嗎?那是我的命重要還是清白重要?如果我一定要你選一個。”


    沉暮沒有猶豫,迴答道:“命。”


    君黎挑眉,“本郡主也是這般認為。說起來還是溫倦提醒了我,對她那樣的軍中之人,以及你這般混跡江湖的人來說,在女子清白方麵,你們並不像普通人那般看重。戰場上,江湖中,為了活命,清白根本不算什麽。”


    沉暮知道君黎想說什麽,說道:“可你是郡主。”


    “好!我是郡主,那阿蓮呢?你為何寧願死也不要她給你做解藥?她不是郡主,對你沉暮來講,她哪怕就是一國公主,在你這裏也沒有任何特別,若殺她可以活命,你絕對不會猶豫,可你寧死也不碰她,為何?”


    君黎突然有些緊張,她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她就是要問清楚,她不能接受沉暮不明不白的放棄自己的性命。


    沉暮良久都沒有說話,君黎湊近他,“為何?”


    沉暮手指微微顫抖,軟媚藥效雖然被壓製,但是還有後勁,加上他體內各種毒藥未被完全清除,他此刻最多保有三分清醒,無法完全理智。


    他怕說出不可挽迴的話,做出不可挽迴的事。


    “郡主。”沉暮聲音帶著一絲痛苦,“別問了。”


    君黎沉默了一會,突然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沉暮額角跳了一下,道:“沒有。”


    “沒有?沒有你昨晚為什麽那麽倔?”君黎這迴火氣是真上來了,“我不行,我姑且算你是因為我的身份。阿蓮為什麽不行?你寧願死也不要,除了你有喜歡的人,想為其守身,我想不到別的理由。沉暮,你說吧,不管是誰,我給你娶迴來,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我可不想再一次看你因為這種藥送命。”


    “不會再有下一次。”沉暮眸光泛冷。


    君黎了解他,知道這是打定主意不說,氣笑了,“行,現在居然有事瞞我了,你可真行啊沉暮。不說是吧?好,我一個一個問,你敢騙我你死定了!”


    君黎開始迴想沉暮可能喜歡的人,想了半天突然張大嘴巴,“不是,你不會喜歡小月子吧?我天!喜歡又不敢說,還要守節,隻有小月子了啊!而且昨晚她也在!所以你不好意思?”


    沉暮哭笑不得,“郡主,這話讓皇上聽到,月公公昨晚就白救我了。”


    “不是小月子?”


    “不是。”


    君黎發出得逞的笑聲,“哈!哈!哈!果然有心悅之人了!我就知道!讓本郡主試出來了吧?!快說!”


    沉暮:“……”


    “真的沒有,郡主。”沉暮默默的把身體往床邊移動,君黎越說越起勁,都快貼他身上了。


    君黎盤著腿,左手肘撐著左膝,手指撐著臉,偏頭看著沉暮,“難道你喜歡男的?”


    沉暮:“……不。”


    這次迴答純屬本能。


    君黎脾氣暴躁,忍不了了,腿一伸坐到沉暮腰上,摁住他的雙肩,強搶民女的惡霸模樣,“你快說!我不猜了!你不說我再也不理你了!”


    沉暮被君黎大力推得往後一仰,下巴微微抬起,喉結的滑動愈發明顯。


    黑沉沉的眸子望著身上的人。


    君黎坐的位置不好,他沒忍住動了動腰腹,調整了一下,這一蹭險些給他蹭出火來。


    三分理智再減二。


    他總覺得自己又迴到了初中軟媚之時。


    “郡主,別鬧,快下去,男女有別。”沉暮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君黎壓著他,“我就要知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狐媚子把你迷成這幅樣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為她守節,她很漂亮嗎?”


    沉暮望著君黎那張氣鼓鼓的臉,鬼使神差的嗯了一聲。


    這一聲可謂是火上澆油,君黎大怒,“到底是誰?!有本郡主漂亮?你今天不說,哪也別想去!我讓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那狐……算了,我不說你心上人,總之你要告訴我,我才能給你操辦親事,你既然喜歡就把人娶迴來,男子漢大丈夫的你憋著不說幹什麽?”


    君黎說著癟起嘴,很不爽。


    沉暮居然要成婚了。


    也是,遲早的事,是她一直沒想過這事。


    也是皇兄與小月子成婚,她才意識到每個人或許都會有成婚的那一日。


    沉暮也會。


    更何況沉暮有心上人了,那成婚更是板上釘釘的事。


    她突然心裏有點難受,低下頭,問道:“你娶了她還住王府嗎?王府雖然大,但是你喜歡的人應該不會喜歡住在別人府上,我得給你置辦個宅子吧?”


    頓了頓,她賭氣一般道:“我沒錢。”


    沉暮一邊壓著體內的藥性,一邊聽君黎說話,沒忍住笑出聲,“沒錢就不置辦了。”


    他一眼便看出君黎的失落,輕聲安慰:“郡主,我不會離開王府,不會離開你。”


    君黎抬頭看他,“那你的心上人怎麽辦。”


    “沒有心上人。”


    “你剛才都說有。”


    沉暮:“……我沒說。”


    君黎又生氣了,“你就是有!你為了她守身如玉!你為了她可以去死!你就是有!你現在還不告訴我,你從來不會瞞我的,你現在都不告訴我了!”


    沉暮輕輕吐氣,他現在的理智就如同一根磨損嚴重的弦,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他壓下心頭的欲念,努力讓自己冷靜,“郡主,此事我們晚一點再說可好?”


    “不好!”君黎也不知自己哪來那麽大火,但是她現在就是很生氣。


    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沉暮就有了一個可以為她去死的心上人了!


    人一旦鑽了牛角尖就怎麽也出不來了。


    君黎憤憤的瞪著沉暮,既委屈又生氣,聲音抬高,“你要為她守身如玉是吧?哼!你今天不說她是誰,本郡主就把你扒了!讓你守身如玉,我讓你再也不能跟你心上人好!”


    說著,她伸手去扒沉暮的衣服。


    沉暮衣服本就鬆鬆垮垮,稍稍用力,他結實的胸膛就露了出來,壯碩的肌肉,交錯的傷疤。


    君黎伸出手指碰了碰他腹肌上一道疤,順著疤痕描摹往下。


    沉暮痛苦的咬牙,聲音暗啞,語氣不自覺變嚴厲,“郡主,下去。”


    他不敢用力掀開她,怕沒控製住力氣傷到她。


    君黎這輩子就沒聽過他的話,當沒聽到,喃喃道:“你身上怎麽這麽多疤?”


    她扒著沉暮的身上亂看。


    “郡主。”沉暮幾乎是哀求著。


    君黎瞪他,“別叫我。本郡主會對你負責的,沉暮我跟你說,你這樣不行的,你如果有心上人,你又不付出行動還不娶人家,你就是在辜負人家姑娘。你如果真沒有,那你……你娶我吧。”


    “什麽?”沉暮努力壓製著全身的感官,不讓它們那麽靈敏,以為自己聽錯了。


    君黎抿著唇,看著沉暮一身的陳年傷疤,眉頭皺著,神情嚴肅,“我覺得,我可能…不想看到你跟別的女子成婚,我想過了,如果你在某個時刻一定需要一個女人,隻能是我。我見不得旁的女人出現在你身邊,不行,不行,反正本郡主也不差,你娶誰不是娶?我看你對你那心上人也並非有多上心,不然早就把我推開了,你……”


    沉暮胸口不停起伏,唿吸逐漸變粗,他根本聽不清君黎在說什麽,隻能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表情時而委屈,時而愧疚,時而又霸道任性。


    他幾乎是清醒的聽到腦海裏的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啊!”


    君黎驚叫一聲,眼前場景翻轉,她被沉暮壓在了身下,還未反應,嘴唇被重重堵住。


    滾燙的唇舌直奔她的,糾纏窒息,占據她全部的領地,一一吞噬吞咽。


    沉暮眼眸發黑,一手摁在君黎頭頂,一手捏著她的下巴,緊緊糾纏。


    不知過了多久,君黎唿吸不過來,他才鬆開。鬆開之時兩人唿吸交纏,心跳加速,分不清誰的更快,耳邊隻能聽到彼此的喘氣聲。


    君黎望著沉暮,眼神發呆。


    沉暮此刻全無恭敬,眼神裏的侵占欲望濃烈,帶著陰鷙狠戾。


    若非眼前人是沉暮,君黎甚至覺得那眼神可怕得讓她想逃。


    “鬧夠了?”


    沉暮稍稍撐起身子,盯著君黎的眼睛,聲音低沉。


    君黎還在呆著,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望著沉暮。


    沉暮眼神迷蒙一瞬又變得狠厲,舔了下君黎的唇,“你知不知道軟媚是什麽藥?知不知道我是個男人?怕嗎?”


    他腰身下沉,抵了抵君黎,“想跑就推開我,我做不到主動放開。”


    君黎咽了咽口水,弱弱的喊了一聲,“沉暮?”


    “嗯,是我。”沉暮喉結動了動,看著君黎的眼睛,又看向她的唇,而後又看迴她的眼,道:“想嫁我?”


    “我……我怕你死了而已。”君黎腦袋偏向一邊,臉陣陣發熱。


    然而下一秒,沉暮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正對著自己,“為什麽?怕我死可以給我找別的女人,為什麽非要自己嫁?”


    兩人不僅位置調轉,問話也調轉了過來。


    先前君黎如何逼問沉暮,此刻她就如何被逼問。


    但是沉暮的逼問更具壓迫力。


    她又喊又鬧,沉暮始終平靜包容。此刻沉暮就問句為什麽,君黎就忍不住屏息。


    沉暮拇指捏著她的下巴,“不是想知道我心上人是誰嗎?從始至終,隻有你一人,這個答案你可還滿意?”


    君黎眼眸睜大,“我?”


    沉暮深深看她。


    君黎看到沉暮黑眸中的自己,竟然嘴角緩緩上揚,她驚恐的抿緊嘴唇。


    沉暮看得一清二楚,勾了勾唇,“郡主,方才算你反應不及,我們再來一次,你若不反抗,我就當你心裏也有我。”


    他緩緩湊近君黎,這一次比剛才要溫柔得多。


    柔情似水,輕柔試探,尋找、確定、糾纏、深入。


    君黎低低嗯了一聲,縮著肩膀往沉暮懷裏靠,沉暮抱緊了她。


    外麵日頭正好,陽光照在屋內兩人身上,將溫度變得更高,輕顫的眼睫,緊貼的身軀。


    沉暮的手拖托著君黎的後頸,親吻逐漸變得兇狠,帶著有今日無明日的決絕。


    再鬆開時,君黎嘴唇紅亮泛光,整個人都被燒紅。


    她捂住臉,小聲說:“我好像…好像……”


    話沒說完,外麵傳來下人的稟告聲,“郡主,攝政親王讓沉暮公子醒來後立刻入宮,說是關於弑君盟餘黨的事。”


    君黎衝外麵吼:“還沒醒呢!睡死了!”


    沉暮低低的笑,笑容摻雜著苦澀和後怕。


    理智迴攏,他恨不能殺了自己,竟然做出如此行為。


    他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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