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月拂泠已經轉移戰場,鬧著要炸雪。


    她慫恿沉暮去堆雪,就要不要給他戴手套一事與君黎展開了各執一詞的爭論,誰也不讓誰。


    遊淮澤和景湛一人支持一個,抄著手在旁邊,時不時出聲拱火。


    君羽星被迫塞到了君鏡腿上。


    一大一小互相瞪了一會,又齊齊移開視線。


    君鏡一手握住君羽星的肩,一手拿筷子,木然的問:“吃飽了沒有?”


    君羽星板著臉,“你已問了朕三遍。”


    “朕?”君鏡默然,半晌道:“字不會幾個,皇家規矩倒是知道得不少。”


    君羽星:“朕是皇家人,自是知曉!”


    君鏡:“你已姓月了,迴去就將你從皇家除名。”


    君羽星急了,在他腿上掙紮了一下,差點一腳踹在君鏡兩腿間。


    君鏡:“……”


    君羽星自然不是故意,就是想麵朝著君鏡,顯示一下自己的帝王威嚴,小臉繃緊,“你並無資格!”


    君鏡冷笑,他剛要開口,突然想起什麽,說道:“你若想壓製朕,便好生抓住小月子,否則你便是皇帝也休想操控朕。”


    君羽星皺眉,“抓住?”


    “對,讓她安心待在皇宮,她若要走,你就哭。”君鏡的聲音落在君羽星耳邊,如同惡魔低語,“如此,朕也拿你無法,畢竟朕一向也拿她沒法子。”


    君羽星似懂非懂的思考,扭頭看了眼月拂泠的背影,臉一下沉下來,對君鏡說:“放朕下來!”


    君羽星穿太多了,身體沒那麽靈活,沒辦法從君鏡腿上滑到地上。


    君鏡不鬆手,“地滑,待會再說。再喝一碗骨頭湯,六歲才如此個頭,你當真姓君?君家可沒有矮子。”


    君羽星:“朕姓月!”


    君鏡:“月家也沒有。”


    兩兄弟一個恐嚇誘哄,一個冷漠難訓,不知道還當他們有多大的仇。


    桌上溫著熱酒,廚房有送來熱騰騰的骨頭湯、清淡些的蘿卜湯,還有銀耳羹也溫著,就等這群大爺玩餓了再加餐。


    祁夜辭和祁夜白並肩站在遠離院子另一頭,遠離人群,時而能聽到月拂泠的聲音:“莫慌,待我再編個理由!”


    兄弟兩人麵前有一顆樹,種在懸崖邊,枝丫淩空散開,被雪壓得低垂,湊近了往下看,滿眼的雪。


    “若雪化了,下方能看到通往寺下的小路。”祁夜白道。


    祁夜辭點點頭,“雪化了不知還能不能再來此處。”


    祁夜白偏頭看他,“想來便能來,阿辭,如今祁夜家就剩你我,剩下旁支你也從未放在眼裏,哥一直站在你這邊,所以你做任何決定都無妨,我信你,元宸上下也信你。”


    祁夜辭苦笑,“我不知道,哥。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其實……”


    “其實在風翊內亂時,你有一百個機會可以趁機重創風翊,你在風翊待那麽久,對風翊定有所了解。隻要你做,至少有五成機會能攻下風翊,而且那時有父皇擔惡名,若是謀劃得好,沒人可以指責你,元宸上下隻會歌頌你的豐功偉績,你會成為元宸最厲害的帝王。”祁夜白一連串說了許多。


    祁夜辭忍不住笑了,“哪能想那麽遠,隻是……確實動過那樣的念頭。君鏡是厲害,可我也不弱,有時候…真的很想與他站在同等位置,以天下為棋局,與他對弈一番,便是輸我也暢快,況且我覺得我不會輸。”


    說著,祁夜辭的眸光變得明亮璀璨,他看著被雪映得如同白晝的天地,輕聲道:“我在元宸猶豫了許久……”


    說著,他勉強笑了一下,“或許就像顏灼說的,我的確是不夠果斷。”


    祁夜白側身麵朝著祁夜辭,道:“哥信你有這個本事,你也並非是不果斷,你隻是…怕失去他們,對嗎?就像怕失去父皇一樣。”


    祁夜辭順著祁夜白的目光,看到因為拱火而被月拂泠君黎追著打的遊淮澤和景湛,看著看著不自覺的露出笑容,“遊淮澤就是個被摁進雪地的命,鬧死了。”


    他安靜了一會,轉過頭,深吸一口氣,“是,我就是不想失去他們。公私不分,我不是個好帝王,可我一想到若是與風翊開戰,這些人都將站在我的對麵,哪怕我以父皇的名頭撇清自己,可以冠冕堂皇的說什麽世道如此,誰也掙脫不了。可……可……”


    “可萬一他們不願再接納你,萬一他們在混戰中受傷,萬一他們要殺你。”祁夜白的話,直刺祁夜辭心底最深處,刺得他臉都白了。


    “是啊,我不想。”祁夜辭低下頭,“可元宸也因此被風翊踩在腳下,再無一統之勢,百姓會怨我吧。”


    “你啊,當局者迷。”


    祁夜白摸了摸他的腦袋,“隻要風翊不曾恃強淩弱,百姓日子過得安穩,何曾在意誰強誰弱?風翊豈是那麽好打的?你若連年征戰,才會惹來民憤。”


    祁夜辭自嘲一笑,“總之現在也沒機會了。”


    祁夜白道:“我知你不甘心,可你看看他們,為他們收起你的野心,你覺得值得嗎?”


    祁夜辭扭頭看著那方,一排人背對著他蹲在火堆邊上,也不知在幹什麽,發出陣陣驚喜的聲音。


    他又忍不住笑,“這群人有病。”


    半晌,他輕聲說:“以後不知,現在……值得。”


    祁夜白揉了揉他的頭,“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或許在旁人眼裏,你是帝王,你要開疆拓土,可在我眼裏,你是我弟弟,我隻想你開心,你跟他們在一起開心,有事能有人跟你一起扛,這便夠了。”


    他攬著祁夜辭往火堆的方向走,“什麽帝王野心,男人誌向,都是父皇與世俗自小加諸於你,阿辭,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想要那些嗎?還是想要這群朋友。”


    祁夜辭吸了吸鼻子,“可是他們真的有病。”


    剛說完,遊淮澤蹦躂著朝他跑過來,“來來,爸爸給你的愛。我弟烤的紅薯,一絕!世間美味!不過我們有一個儀式,因為烤得少,你舔皮,我吃芯。”


    祁夜辭忍不住嚷嚷,“多烤幾個能死啊!”


    月拂泠的聲音傳來,“你懂個屁,物以稀為貴,多了你們就不珍惜了,都舔幹淨啊,浪費糧食的打死!”


    祁夜辭看向遊淮澤,“這就是你覺得是世間美味的原因吧?不給你吃飽,能不美味嗎?!”


    遊淮澤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一般,“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我說怎麽每次都吃不夠!”


    祁夜辭看向祁夜白,眼神很明顯:我說的吧?有病!


    祁夜白同情道:“你以後多提點提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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