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辭聽到遊淮澤的聲音,卻遲遲沒見到他人,視線全部被祁夜縉的人擋住,看不見遊淮澤和景湛,也看不見顏灼,更看不見他哥到底往哪裏跑了。


    頓時心浮氣躁,沉聲開口:“來人。元宸陛下昏庸無道,重奸臣,輕賢官,德不配位,致使元宸由盛轉衰,為免元宸亡於其身,吾以太子之名,恭請其退位,由太子祁夜白順命承帝。”


    祁夜縉臉色難看,“胡言亂語,謀逆作亂,本皇今日就大義滅親,殺了你個不孝子,來人!放箭!”


    隨著他話音落下,他身周的護軍突然調轉刀口,對準身側的人,一半對一半。


    所有護軍,要麽用刀指著身邊的人,要麽被刀指著,無暇顧及祁夜縉。


    同時,屋頂上的弓箭手也調轉方向,箭頭對準了祁夜縉身後的護軍。


    祁夜縉臉色發白,大吼:“你們在幹什麽?!想造反嗎?你們瘋了不成?本皇才是皇帝!”


    這時,祁夜辭的身後,無數士兵穿著盔甲湧出,讓庭院內愈發擁擠。


    湧出的人越來越多,逐漸擠壓,銀甲士兵,逐漸壓過了宮中的黑甲護軍。


    祁夜縉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咬牙,“柳煦!”


    士兵將領柳煦上前一步,低頭躬身,“還請陛下退位讓賢,助元宸開疆擴土。”


    祁夜縉氣得發瘋,“你這個叛徒!本皇殺了你!”


    他剛一拔劍,弓箭手拉緊弓弦的聲音響起,隨著一聲輕哨,鐺鐺幾聲,一排排弓箭射到祁夜縉腳邊,攔住了他的去路。


    立場表明。


    祁夜縉氣得渾身發抖,鼻孔發出急促的唿吸聲。


    他身後,還有忠於他的護軍,但是麵對不斷從東宮湧出的士兵,都不住地後退。


    祁夜辭無暇理會,大步走向大殿門口。


    庭院內的人紛紛後退,給他讓出來一條路。


    路過祁夜縉的時候,祁夜縉握著劍刺向祁夜辭,被月拂泠一腳踢開,指著他,“我忍你很久了,別惹我!你最好祈禱皇上掉進魔窟的事跟你沒關係,不然我活剮了你!”


    祁夜辭看到了遊淮澤等人。


    外麵元宸的文武百官也匆匆趕來,臉色各異,看著祁夜辭。


    遊淮澤一臉的胡髯被火燎得隻剩貼臉的一層,滿臉黢黑,好不容易抓住了祁夜白的手,祁夜白還在掙紮。


    但是勁沒遊淮澤大,絕望的蹲在地上。


    祁夜白人生第一次跟一個男人牽手逃亡,還牽得這麽緊,埋頭思考,這人生是否還有必要繼續。


    也不知他們經曆了什麽,祁夜白身上的披風被燒出了一個大洞。偏偏脖子處被打了死結,緊緊勒在他脖子上,他不得不用手指拉著死結,才能保證自己正常唿吸。


    而景湛,被顏灼拎小雞崽兒一樣拎在手上。


    他們身後,全是看守祁夜白的侍衛,大約幾百人,將遊淮澤等人圍在中間。


    他們是祁夜縉的人,沒接到其他命令,仍舊在追著祁夜白。


    祁夜辭見幾人無事,心安了幾分,迴頭看向祁夜縉,道:


    “父皇安心退位吧,那叛徒告訴你的一切,不過是我手中勢力的十之一二,你不知道還有誰已歸順於我。從你對娘親非打即罵,甚至逼著她讓我和我哥下跪,隻要她不肯你就打她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一日。”


    這的確是祁夜縉心中正在恐懼的,他如今不知該信誰,所以驟然之下亂了方寸。


    月拂泠這一腳反而讓他冷靜下來,捂著心口思索轉機。


    祁夜辭垂眼看著祁夜縉,聲音微微顫抖,“我一直不想有這一日,若不提那些事,您從不曾虧待我們,我記您的生養之恩。以前我不懂,您身為一國之君,為何一定要打一個女人來發泄?後宮那麽多人,您為何一定要打娘親?”


    祁夜縉被月拂泠一腳踹得嘴角流血,他狠狠吐了口血在地上,重新站直,“本皇心裏看重她才打她,是她不知好歹!”


    月拂泠一腳:“我他……”


    祁夜辭拉住她,黑色的眼眸裏有迷惑有心痛,“您愛人的方式真特別,愛娘親,所以打她,總是在她睡得正好時給她一耳光。整個元宸都說您待我極好,可是你卻在暗中準備殺我。


    即便如此,我還是把你當做父親,視您為親。這皇位,我從來都不想跟您搶。”


    祁夜縉冷笑,“貓哭耗子!不想搶?不想搶這些人又是何時背叛本皇的?!”


    祁夜縉雙目充血地指了一圈,“你們!本皇必定誅殺你們九族!讓你們的後代世代為奴為娼,永不得自由!”


    無人迴應。


    祁夜辭慘然一笑,“我的確不想,可是我不能在眼睜睜看到你傷害娘親後,又傷害我哥。如果你不對我哥下手,至少十年內我不會讓你麵臨這般境地,我甚至躲去了風翊!我可以不迴元宸,不見我哥,我可以獨自在外很多年。我,我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你我之間最後的體麵,可是您不要啊。”


    祁夜辭眼睛紅了,笑了笑,“做兒子的盡力了,我真的沒法子,父皇。你一生都想吞掉風翊,可恕我直言,你那些手段,既上不得台麵,又達不到目的。你瞧不起君珞,覺得他隻有莽夫之勇,可你連莽夫之勇都沒有。父皇,退位吧,如今風翊呈強盛之勢,你若繼續在位,君鏡不出三年就會吞掉元宸。”


    “你又算個什麽東西?一群毛都沒長齊的玩意也敢與本皇談治國?君鏡是個什麽東西?若非那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太監武功高強,本皇早就成功了!”


    祁夜縉冷靜下來,漠然道:“哼!成王敗寇,你既有野心,又談什麽父子情份?!你暗中籌謀了不知多久,讓這些人背叛本皇跟了你。嗬,小看你了。但是祁夜辭,本皇告訴你,本皇這麽多年皇帝不是白當的。”


    他指著外麵,“你今日若執意要皇位,看這架勢,本皇暫時是敵不過你。你謀朝篡位也不知謀劃了多久,但是本皇告訴你,他們,包括祁夜白,一個也別想活!謀逆犯上,你真以為元宸各諸侯將軍會由著你胡來麽?”


    祁夜辭臉色一變,遊淮澤等人被包圍在中間,除了顏灼功夫好點,其他人不可能無傷突破包圍圈。


    月拂泠毛了,瞪眼兇祁夜縉,“我真是給你臉了!敢動我的人!”


    剛才月拂泠那一腳,祁夜縉隻有所懷疑,但沒工夫多想,如今再聽到這話,眯眼打量月拂泠,“你到底是誰?”


    月拂泠哼了一聲,“我是誰?說出來嚇死你!”


    正巧極瞳慌裏慌張地準備阻止打殺,聽到這話頓時驚恐地愣在原地。


    她想起來了?


    隨後,他便聽月拂泠抬著下巴,高傲地對祁夜縉宣布,“聽好了!我是——龍的傳人!”


    極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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