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鏡看著麵前的兩人,開口道:“你們怎麽知道方才阿月說朕是她的?”


    祁夜辭這迴比顏灼炸得更快,聲音一下抬高,“誰提這個了?!”


    君鏡點點頭,“嗯,她確實說了喜歡朕。”


    顏灼翻了個好大的白眼,“本主看你是傷到腦子了。”


    君鏡煞有介事的開口:“當然是她親口說的喜歡。”


    顏灼:“……”


    祁夜辭扭頭就走,“很好,君鏡瘋了,灼大爺麻煩你迴去奪權,我們準備一統天下。”


    君鏡道:“大婚時會邀請二位。”


    本來還想說什麽的顏灼立刻接受了祁夜辭的建議,扭頭就走。


    兩人走到小徑盡頭時碰到了遊淮澤和景湛。


    遊淮澤摟住祁夜辭的脖子,硬將他拖迴來,“你們不是入寺找那什麽三罰禪師嗎?跑什麽?”


    景湛抓住顏灼的袖子,仰頭看他,“灼哥,丞相又不理你呀?要不讓小月子去找丞相吧?丞相肯定會理小月子的,這樣我們就會知道三罰禪師在哪裏了。”


    顏灼瞪他一眼,“他已經跟君鏡一起瘋了,如何找?鬆開!”


    景湛奇怪地看向他身後,看清了君鏡與月拂泠十指緊扣的手,頓時張大了嘴巴,呆呆地鬆開顏灼的袖子。


    遊淮澤一邊教訓祁夜辭,一邊往前走,也看見了這一幕,話音驟停。


    祁夜辭滿意地微笑,把遊淮澤的胳膊從自己脖子上拿下去,抬起左手勾住遊淮澤的脖子,“現在知道我們跑什麽了嗎?簡直傷風敗俗!”


    遊淮澤很快迴過神,扒拉開祁夜辭的胳膊,“說誰傷風敗俗呢?”


    祁夜辭指著月拂泠與君鏡牽著的手。


    遊淮澤嘖了一聲,“多大點事。”


    說完,他抓起祁夜辭的手,跟他十指緊扣,“走,咱們也晃一圈。”


    祁夜辭震驚得半天沒迴過神,被遊淮澤拽著走了一步才反應過來,瘋狂地甩掉遊淮澤的手,胳膊都甩出虛影了。


    臉皺成一團,渾身上下都難受,痛苦地仰天長歎:


    “我怎麽忘了,你倆是一路貨色!啊!本太子的手不能要了。”


    看得出來祁夜辭是真嫌棄遊淮澤,一邊快步走,一邊在身上用力蹭手心,好像沾上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蹭了一會又突然站住,迴頭看了眼月拂泠,皺了皺眉,然後扭頭走了。


    顏灼遠離了景湛三大步,想了想,也跟著祁夜辭走了。


    丟下一句,“沒一個正常人。”


    遊淮澤走到月拂泠麵前,不服氣地用鼻子哼氣,“秀是吧?”


    月拂泠輕咳一聲,想掙開君鏡,君鏡卻用了點力,讓她掙不脫。


    景湛也走了過來,看了看月拂泠,又低頭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神情很是失落,“小月子都沒跟我這麽牽過手。”


    君鏡看了他一眼,開口:“你怎麽知道阿月說喜歡朕,隻跟朕一個人牽手。”


    景湛呆呆地,“啊?”


    君鏡:“嗯,你說得不錯,我們的確兩情相悅,”


    月拂泠默默捂臉。


    遊淮澤板著臉,正要說話,月拂泠突然迴頭看身後。


    身後什麽都沒有,本來還有幾個僧人,也全都嚇跑了。


    她比以前要敏銳得多,迴頭看了一會,心裏有了數,對君鏡說:“皇上你先迴去吧,我要上節親子課。”


    君鏡有些不願,拇指在她掌心摩挲來摩挲去,最後妥協,“快些迴來。”


    “知道了知道了。”月拂泠剛才那股不要臉的勁過去,臉開始發熱。


    在寺廟秀恩愛,這跟在一群和尚麵前吃肉有什麽區別,都討打。


    月拂泠拽著遊淮澤和景湛剛離開,暗處的人影迅速閃到君鏡身側,“碎影來遲。”


    君鏡神情恢複冷淡,微微頷首,“此地不便說話,隨朕來。”


    “是。”


    迴到暖和的廂房中,君鏡坐到書桌後,冰涼的腳漸漸恢複知覺。


    碎影迴身關上門,重新跪下,抬頭看君鏡時不由得紅了眼眶,又迅速低頭。


    君鏡掃他一眼,“以為朕死了?”


    “不。”碎影壓下嗓音裏的哽咽,“屬下相信主上不會就此隕身,屬下……屬下是想恭賀主上,苦盡甘來,得償所願。”


    頓了頓,他道:“如今風翊勢力大半在我們監控之下,朝中官員也被肅清大半,您不在朝中,他們便是想倚老賣老也無處發泄,隻能認命,有些收到風聲提前潛逃,也全部被暗殺在逃亡路上。”


    碎影咬著牙,“那些曾經輕視您,在朝堂上隨意辱罵您的朝臣,大多入土。以此也牽動不少暗處勢力,他們無處依靠,由傅家暗中派人收攏,需要些時日,有夜歸衛暗中相助,定不會有異動。”


    碎影張了張嘴,還想說很多,都是好消息。


    可這些都是主上一道道指令下達才做成的事,主上自然比誰都清楚。


    君鏡手心捧著一碗熱水,嫋嫋熱氣將他的眼眸遮得模糊不清。


    半晌,他開口道:“這一場動蕩禍福相依,朕不曾到場,卻獲利諸多。”


    “可若無您這些年的謀劃部署,這一場內亂即便平息,也會重創風翊,百姓三五年內都不得安穩。”


    碎影心潮激動,抬頭看著君鏡,眼睛微紅,聲音也微微顫抖:“您,您終於不必再假裝懦弱,天下人會看到您的治國之能,您定會是一代明君,流芳百世。”


    君鏡指尖拂過水霧,道:“生時不管身後事。盡快將該收拾的人收拾了,待朕迴宮,不想聽到任何流言蜚語,特別是關於阿月的。”


    碎影低頭,“屬下明白。”


    安靜了一會,碎影抬起頭欲言又止。


    君鏡垂眸不語,像是沒看到。


    碎影糾結良久,終於開口:“丹棠郡主,如今主上終於可以治罪於她了。”


    此事對於碎影來說,是屈辱。


    溫曦犯了那樣的大罪,主上卻無法治罪於她。


    隻因為她有一對手握軍權的父兄。


    哪怕溫家忠誠正直,大將軍也一心為國,但那時他們的處境,身後最大的倚仗就是溫家的軍權,主上絕不能跟溫家有任何矛盾。


    一旦有空隙,就會被有心人鑽空子。


    他們不敢賭,哪怕大將軍為人正直,他們也必須放低姿態。


    他們不敢動,不能動,不管是妃嬪還是朝臣,他們一個都動不得。甚至許多事還需要主上親自離宮去做。


    主上又並非那般欺軟怕硬之人,便是能動之人,若無大錯,主上也向來寬容。


    幸好,他們蟄伏多年,找到了破局之法。


    碎影想到這些,胸腔就陣陣酸澀。


    沉默了良久,君鏡道:“罷了,大將軍能入宮阻止君弦,已是表了忠心。於情於理,朕都不好治罪溫曦,至於郡主封號,暫不提。溫倦欺君之罪尚未定論,這一步棋,依舊讓大將軍先行。”


    “是。”


    見碎影依舊一副哭兮兮不服氣的樣子,君鏡起身走到他麵前,彎腰將人扶起,“朕既然選擇了帝王之路,那便再是難行也是自己所選,無可怨尤。也不必替朕叫屈,風雪衛與夜歸衛均是刀口舔血,隨時喪命,這些年死去的兄弟比朕更難。”


    他拍了拍碎影的肩膀,“如今這般局勢,非朕一人之功,朕總算是沒讓兄弟們的犧牲白費。”


    碎影一聽這話,眼淚無聲落下,再次跪了下去,重重磕頭,“碎影及風雪衛一眾兄弟,此生能為主上效力,榮幸之至,萬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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