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泠兩手抱胸,審視地盯著極瞳和三罰禪師咬耳朵,思索著:“這人剛才那兩步,是正經瞎子能走出來的嗎?他甚至繞了根落到地上沒燃完的香。”


    沒人迴她。


    她左右看看,剛才還在她身側的兩人不見了。


    與此同時,她身後的信徒中傳來騷動。


    “求求你,求求你讓我們先吧,我弟弟快不行了,求你了,求你讓我們先拜吧,求你了,好心人,你看我弟弟,弟弟啊!弟弟!”遊淮澤撕心裂肺的哭喊傳出。


    月拂泠瞬間就辨認出了他的大嗓門。


    她擠進人群,隻見遊淮澤背著景湛,不停對排在最前方的一個女子作揖。


    佛子突然現身,許多信徒都當神明顯靈,紛紛前來參拜,要想入殿內跪拜搖簽求符,還要一個個的輪流排隊。


    而此刻,遊淮澤在試圖插隊。


    景湛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趴在遊淮澤背上,看起來就剩一口氣了。


    後麵的人見遊淮澤可憐,給他支招,“若是生病,你還是去找個大夫看看吧。”


    遊淮澤十分堅決,“不!我們隻相信佛祖!佛祖一定會顯靈救我弟弟!而且佛祖救人不用給錢。”


    月拂泠捂住眼,不忍卒視。


    排在最前的女子也懵了一下,“你說什麽?”


    遊淮澤:“我的意思是……”


    他哭喪著臉,擠出兩滴淚,“隻有佛祖才能救我弟弟,我已經沒辦法了啊!”


    那女子也是心善,往旁邊讓了一步,“那你們先吧,反正沒人敢在古藺寺鬧事,我願意信你們。”


    後麵人紛紛附和,“是啊,佛子在呢,聽說佛子現世時,若有人在古藺寺騙人,會被佛子降罰。”


    遊淮澤露出虔誠而悲痛的表情,“我若騙人,就讓佛子懲罰我吧!我願意每天被他懲罰!無論他怎麽對我,我都不會有二話!”


    月拂泠往後退出人群,暗暗下決心,絕不能讓人知道佛子與丞相的關係。


    她看向已經跟極瞳咬完耳朵走過來的三罰禪師,上前一步道:“大師,快讓我去見佛子吧,再不見,他的臉要被我們丟光了。”


    三罰禪師剛從震驚中緩過來,再次陷入震驚,緩了緩,道:“施主隨我來吧。”


    月拂泠想了想,“能不能等等我那兩個不孝子?我怕一個不注意,古藺寺的臉也丟光了。”


    三罰禪師奉行著對月拂泠言聽計從的吩咐,點頭,“不急。”


    頓了頓,他又道:“能不能讓那兩位施主隻丟佛子的臉,不要丟古藺寺的臉?”


    月拂泠捏著下巴,皺眉,“這很難。”


    “……”


    沒等一會,遊淮澤背著景湛從人群中擠出來。


    三罰禪師奇怪地看了看景湛,遊淮澤見狀道:“大師見笑,我弟弟一天見不到佛子就容易暈。”


    三罰禪師:“……快去見佛子吧,快點。”


    別折磨他了。


    等走到沒人的地方,遊淮澤偷偷塞給月拂泠一根簽,還有一個平安符,看了眼三罰禪師的背影,小聲說:“弟,給你,我給皇上求的,等會你就不用去跪了,就是你別告訴皇上這簽和符是用不要臉的辦法求來的。”


    月拂泠怔怔的接過簽和符。


    景湛小聲說:“上上簽,放心吧小月子,九哥肯定會醒的。”


    月拂泠低著頭,手指捏著那根上上簽。


    君鏡大抵是心裏繃著的那根弦終於崩斷,陷入了深度昏迷。


    從理智上講,她知道這是身體本能的自我修複。


    但是看著君鏡毫無聲息的躺在那裏,她看一眼心就疼一下。


    最後決定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這樣君鏡醒來就不用忙活了。


    她緊緊捏著簽符,抬頭看遊淮澤,眼睛微紅,“你是真不怕傷口疼啊。”


    景湛小聲說:“我站在地上的,小月子你看我,我長高了。雖然看起來是遊哥背著我,但是我沒讓他使勁。”


    景湛語氣十分驕傲。


    月拂泠抬手想揉他的腦袋,發現有點費勁,是長高了不少。


    景湛連忙推開遊淮澤,把腦袋送到月拂泠麵前,低下頭給她摸。


    遊淮澤嚴肅的教訓他:“……湛湛,男人的頭不能隨便讓人摸!”


    景湛跟月拂泠對視一眼,衝過去伸出魔爪,對著遊淮澤的腦袋一堆揉搓。


    遊淮澤絕望的站在原地,任由兩人將自己頭發揉得滿臉都是,歎道:“服了。”


    三罰禪師帶著他們穿過後院,一直走到盡頭,外麵的人聲與鍾聲都逐漸被隔絕在外。


    一開始路上還偶爾會遇到些小沙彌,但後來似乎是進了禁地,除了他們幾人,再無旁人。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進一處閣樓,幾人又沿著閣樓開始爬。


    遊淮澤累得不行,“不是,一般不都是和尚取經嗎?怎麽曆經九九八十一難的是我們?這一路西拐東拐的。”


    月拂泠:“所以我有一個問題,這得有十多層吧?丞相是每天都要爬這麽高的閣樓,還是他就住上麵?”


    三罰禪師在前麵道:“可住在閣樓之上,亦可下來,端看佛子意願。”


    等真正把這幾人送到佛子麵前,三罰禪師開始後悔一開始為什麽要迴答他們的問題。


    月拂泠三人望著足足有兩人高的蓮花座,佛子就坐在那上麵,閉著雙眼,身披天衣,慈眉善目,低念梵經,普度眾生。


    “還真像個佛。”


    三人齊齊雙臂抱胸,從左到右分別是遊淮澤、景湛、月拂泠。


    遊淮澤:“他是不是不能喝太多水?這蓮花座下來看著也挺費勁,水喝多了可不太行。”


    景湛:“盤腿這麽坐太久,腿不會麻嗎?”


    月拂泠:“丞相怎麽沒頭發比有頭發還好看?”


    遊淮澤:“腦袋真圓。”


    景湛:“天衣好漂亮,像是在發光,能不能多做幾件?”


    月拂泠:“他是醒著還是睡著呢?”


    遊淮澤:“肯定睡著了,這經誰來聽都得困。”


    景湛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瓜子,就攤在手心,遊淮澤和月拂泠看到,一人抓了點開嗑。


    景湛道:“剛剛拜佛的時候偷拿的。”


    月拂泠:“聽說佛子會降罰,我要是把蓮花座推翻,會不會被雷劈?”


    遊淮澤:“你被雷劈丞相會不會救你?”


    景湛:“救了你,佛祖會不會劈佛子?”


    三罰禪師額角青筋猛跳,深吸一口氣,道:“三位施主隨意,貧僧還有要事,先離去了。”


    說完也不管坐在地上快要念不下去經的古藺僧人,逃得飛快。


    在月拂泠三人把瓜子磕完的時候,佛子終於睜開了眼,垂眼往下看的眼神裏全是無奈。


    月拂泠衝他揮手,“丞相!不對,佛子!能不能趁現在讓我許個願?”


    遊淮澤搶著開口:“我要上天!”


    月拂泠看他,“去吧,窗戶在那邊,你跳出去就能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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