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淮澤像是習以為常一般,把排骨放進嘴裏,然後夾了塊魚肉到小盤子裏,低頭挑了魚刺,把盤子推到月拂泠麵前,“來,狗弟,你最愛吃的魚。”


    月拂泠:“……”


    遊淮澤眼神堅定,“放心,就算我變成喪屍,咱倆也是一個物種,你可以叫屍弟。”


    “滾!”


    君鏡看了遊淮澤一眼,又看向謝千瀾,最後看向給月拂泠盛雞湯的景湛,眼神複雜。


    他板著臉,指著自己麵前的一盤麻婆豆腐,“朕要吃這個。”


    月拂泠趕緊給他夾了一筷子,筷子上沾著點豆腐沫,她慣性的把筷子放進嘴裏吃掉,一邊咬著筷子一邊催君鏡,“吃啊。”


    君鏡視線從她澄澈的眼眸掃過,又落至唇間,緊緊盯著她無意識舔著嘴唇的粉紅舌尖,問她,“好吃嗎?”


    “好吃啊,丞相府上的廚子做菜又麻又辣,我太愛了。”


    君鏡低頭咬了一口豆腐,蹙了蹙眉。


    過了會,他給月拂泠夾了一筷子豆腐,學著剛才月拂泠的樣子抿著筷子上沾的豆腐沫,點了點他高貴的頭顱,“嗯。”


    謝千瀾坐在君鏡對麵,將他的全部動作盡收眼底,眸中湧上笑意。


    他看向月拂泠,開口道:“小公公,我很好奇,今日朝堂上,你是如何想到用那樣的奇招應對兩位禦史大人?”


    月拂泠答他,“當魔法不能打敗魔法的時候,就把他電源拔了,讓他用不出魔法。”


    謝千瀾支著下巴,專注的看著她,“不理解,但是聽起來很厲害。”


    月拂泠解釋道:“跟他們辯論龍紋是誰偷的這個問題,肯定沒個結果,兩位大人肯定早就準備好了全部說辭。不如釜底抽薪,讓他們沒法辯論。”


    “所以用那樣奪人眼球的方式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打斷對方的計劃,再重提玉玦,兩位禦史心緒不寧之下,便會漏洞百出。”


    謝千瀾道:“佩服。”


    遊淮澤很了解月拂泠,吹了吹熱湯,語氣肯定,“弟你又用見不得人的手段了。”


    月拂泠:“嗯,用你了。”


    謝千瀾似乎很愛跟月拂泠說話:“那些隱秘,公公是如何得知?”


    月拂泠歎氣,“這就說來話長了。話說盤古開天劈地……”


    謝千瀾失笑。


    遊淮澤道:“沒事丞相,她但凡認識盤古後麵的神仙,也不至於從盤古開始說起。”


    月拂泠一把奪過他挑好魚刺的一盤魚肉,說道:“極樂間,丞相知道吧?”


    “有所耳聞。”


    “我把他們花魁綁了,讓她去給我打聽消息。”


    她去極樂間找微愉算賬,才知道微愉發現了遊淮澤藏在她床鋪下的信。


    不知道是不是放太久,帶有名字的第一頁被粘在了木板上,微愉沒細看,就隻看到滿是情話的內容。


    便誤以為是月拂泠留下的。


    糾結了許久,生怕月拂泠少吃了一點愛情的苦,最後還是給君弦送了去。


    早已經退隱的一代花魁,不得不找極樂間的姐妹套近乎,從各個渠道問到了褚元兩家的隱秘。


    這種豪門大宅的秘密,永遠最為老百姓熱衷議論。


    更何況兩家人的隱秘或多或少都跟風月場有關,打聽起來還算順利。


    此時此刻,極樂間花魁頂著晃眼的美貌,跟村口的大嬸大媽蹲在一起嗑瓜子,一驚一乍,“您跟您大姐公公的同僚的兒子的同窗的家裏的仆役還認識呐。”


    “可不!他兒子就在元府伺候小少爺。”


    微愉一手握著瓜子,一手握筆在本子上記著什麽。


    垂落下來的封麵寫著本子的名字:風翊百官風雲錄(見不得人版)


    封麵的字跡跟微愉此刻落筆的字跡完全不同。


    ……


    “公公果真聰慧至極。”謝千瀾毫不吝嗇誇讚。


    君鏡冷冷看他一眼,“丞相一餐說的話比開朝會說的還多。”


    謝千瀾笑道:“小公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君鏡沒再說話。


    飯快吃完時,丞相府的下人突然來報,“啟稟皇上,丞相,元宸太子……”


    話還沒說完,祁夜辭就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一屁股坐到桌邊。


    “本太子要喝酒。”祁夜辭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


    謝千瀾倒也從容,對下人說:“無事,去拿酒來。”


    “是。”


    下人又給祁夜辭拿了碗筷,祁夜辭一點不客氣,也不管是不是吃剩的,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


    月拂泠湊君鏡身邊湊,“他受什麽刺激了?”


    君鏡指節摩挲著茶杯,淡淡道:“認清真相後的無能狂怒。”


    祁夜辭聽到了,筷子一拍,“君鏡!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君鏡周身又被冷淡籠罩,仿佛坐在龍椅上,睥睨而視,“是又如何。”


    下人很快拿了幾壇子酒來,祁夜辭倒了一大碗,直接一口幹。


    謝千瀾提醒,“太子殿下,這是今春新釀的火刀子,烈酒,易醉。”


    “醉就醉。”祁夜辭看向月拂泠三人,“你們陪我喝。”


    月拂泠拿了個幹淨的碗,“來來,喝喝喝,不醉不歸。”


    她用手肘捅了捅遊淮澤,遊淮澤也倒了一大碗,“今日,我們歃血為盟!”


    景湛也跟著湊熱鬧,“喝!”


    最後,連君鏡與謝千瀾也加入了酒局。


    送來的五壇子酒喝了三壇,祁夜辭已生醉意,才在月拂泠的再三詢問下,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祁夜辭指著君鏡,“他!你的好皇帝!”


    君鏡勾唇,承認一般應了一聲,“嗯。”


    “他讓我去查瀟月郡主的行蹤,他簡直瘋了,本太子堂堂太子,竟然給他幹跑腿的活。”祁夜辭很不服。


    月拂泠問:“然後呢?”


    “然後本太子就去益州了啊!”


    月拂泠在桌子底下給君鏡豎了個大拇指,剛要收迴來,大拇指被人抓住,濕熱的掌心籠罩下來,很快又鬆開。


    君鏡垂眼喝酒,似乎隻是無意識的抓了她一下。


    喝多了?


    祁夜辭還在譴責君鏡拿他當下人驅使的罪惡行徑,控訴完又失落的垂下頭,肩膀也耷拉著,“原來父皇想讓我死在風翊。”


    桌上安靜了一瞬,景湛小心翼翼的問:“為何?眾所周知,元宸皇帝最疼太子。”


    祁夜辭喝了四壇酒,已經醉了,抱著酒壇子呢喃道:“我以前也這樣以為。”


    突然,他嗖得一下坐直,“本太子餓了!我要吃炙雞!”


    “好好好,馬上做馬上做。”月拂泠讓景湛幫忙去找廚房。


    扭頭看君鏡在喝酒,“皇上,你怎麽也借酒消愁?”


    “朕從不借酒消愁。”


    “那你喝這麽多。”


    君鏡看著她不說話,月拂泠後知後覺的低頭,眼睜睜看著君鏡一口喝完杯中酒,然後把酒杯放到她麵前。


    而他的麵前,酒杯裏滿滿當當,一直沒動過。


    “我……我就說每次喝都隻剩一丁點,就那麽幾滴,我還以為我忘記倒了。”


    她一門心思安慰祁夜辭也沒注意,月拂泠炸毛,“偷酒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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