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三刻,一刀過來你一輩子都交代在這了。


    月拂泠飛身而出,在那刀即將刺向男子胸口時,握住土匪手腕反向一擰,清脆的骨頭斷裂聲。


    月拂泠驚呆,“哇,我好強。”


    男子也驚呆,“小公子,你好強。”


    幾招過後,土匪被打跑。


    男子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尷尬道:“想不到小公子有自保之力,是在下魯莽。”


    月拂泠無法理解,“你不會武你也敢出頭?”


    男子昂首,“男兒頂天立地,路見不平自當挺身而出。讀書人誌在報國,報國者之為民謀福,隻要是風翊百姓,都當是吾輩所謀者……”


    “師父別念了,趕緊上車吧。”月拂泠道。


    男子往旁側退開,“小公子慢走。”


    月拂泠緊了緊拳頭,拔刀架在男子脖子上,“上車,不然剁了你。”


    男子立刻噤了聲,乖乖上馬車,小聲道:“小公子大抵是不需要我等報國者保護的。”


    月拂泠翻了個白眼。


    “在下風櫟,請問小公子如何稱唿?”


    月拂泠一邊駕馬,一邊漫不經心道:“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你就叫我胡漢三好了。”


    “胡小公子,請問我們這是要去何處?”


    月拂泠:“我……”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風櫟一頓噴,“當然是去皇城,這條路就是到皇城的!你要報國你不去考試當官你還想去哪?!”


    風櫟被噴得瑟瑟發抖,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說:“可是,去皇城的話,小公子你走反了。”


    月拂泠:“……”


    沉默,兩人一路沉默到邑州。


    迴到邑州官道時,正巧她七個徒弟在幫冷雲閣卸貨,冷俏也在。


    “誒,師父迴來了!”伍一興奮道。


    月拂泠揚鞭甩在馬屁股上,目視前方,麵罩一戴,誰也不愛,麵無表情的沿著官道離開。


    “不是師父嗎?我認錯了?”


    冷俏看著馬車離去,心裏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他是不是……走錯路了?”


    “不可能!師父說了,他最會認路了。”


    “師父肯定在玩。”


    “對,師父不可能錯。”


    冷俏:“……”


    一路上,風櫟都不敢再說話,覷著月拂泠冰冷的臉色,給東西就吃,給水就喝,也不敢說自己沒錢,更不敢說來日必當百倍報答。


    他一路隻說了三句話。


    “好像又錯了,該往右。”


    “應該還是右吧。”


    “好像是直走。”


    終於,在一個十分早的清晨,他們到了皇城。


    月拂泠當即就把他攆下馬車,“報你的國去。”


    風櫟也不生氣,笑嗬嗬的拱手,“多謝小公子,在下此番求見禦史大人,自認不比那高門子弟差,定然能憑本事謀個一官半職,到時一定報答胡小公子。”


    月拂泠懶得理他,正好城門開了,她駕著馬車進了城。


    她提前迴來,沒有告訴任何人。


    與此同時,一輛官家馬車正在街道上緩緩前行。


    兩旁有官兵隨行。


    馬夫大聲嗬斥,“都讓開,禦史褚大人、元大人出行,閑人避讓!”


    馬車裏,兩位年紀都差不多六十上下的禦史,正各自打開一個機關精巧的盒子。


    “褚大人,這是我那半塊龍紋玉玦,再加上你那一半,合在一處便有訓斥帝王之權。待會早朝,就看你我了。我真沒想到皇上竟真能忽視你我這幾日的彈劾奏折,簡直太過分了。”


    “我也不曾想到,皇上居然這般強硬。元大人放心,先帝四處征戰,殺戮不休,你我沒來得及控製。如今聖上羽翼未豐,必須在此時請出龍紋,訓斥帝王,讓他心有忌憚,以後行事需得由百官商議,不可擅自胡來。像中秋宴上殺人這種事不可再發生了。”


    “確實如此,皇上太年輕,得讓他知道不把我們這些老臣放在眼裏,是什麽後果。”


    “還有那個謝千瀾,看起來文文弱弱,做事強勢得很。下一步需得挫一挫他的銳氣。”


    禦史馬車在街頭,月拂泠的馬車在街尾。


    她仍舊沒能丟掉風櫟,“不是,你都不知道禦史府在哪,你怎麽找他們自薦?”


    風櫟很不好意思,“先前未曾想到這麽快能到皇城,還想著慢慢打聽來著。”


    正在這時, 月拂泠聽到旁邊買菜的百姓在議論,“別去前頭啦,過不去,聽說禦史大人出行,兩邊攔著呢,去了也沒地方擺攤。”


    “怎麽迴事?”


    “說是請了什麽龍,一路護送呢,前頭有官兵開路,去了也要被攆走的。”


    月拂泠車走得快,就聽到前方禦史大人出行,沒聽後麵。


    當即駕馬在街道上跑起來,“你運氣真好,這不就是找到人了。”


    她吹著風,開心道:“還真別說,皇城的百姓就是講交通規則。這大馬路讓出來的,都能飆車了。”


    她這幾日在官道上飆車飆慣了,一揚馬鞭,馬立刻甩開蹄子往前跑,馬車抖個不停,別有一番滋味。


    沒跑多遠,月拂泠就看見前麵有馬車堵路,連忙勒馬繩,“籲籲籲籲籲……不能再跑了,要追尾了。”


    她帥氣的把馬繩一扔,“走吧,下車,你要的禦史大人……”


    話沒說完,風櫟突然激動得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望著前方眼睛發亮,“是禦史大人的馬車,那圖紋,我見過!”


    “我靠,你見過你別激動啊!”馬被拍一巴掌,瘋了一樣往前狂奔。


    月拂泠扔馬繩的時候有多帥氣,此刻到處抓馬繩就有多狼狽,偏偏馬甩開了跑,馬繩亂蕩,她幾次也沒抓住,隻能口頭控製:


    “籲籲籲籲籲……停停停停停,嘶!要追尾了!”


    眼看著前方馬車越來越近,月拂泠還沒抓到馬繩。


    於是,她眼睜睜看著她這匹林一精心挑選的汗血寶馬的兩個前蹄砰的一聲,踹在前方馬車的車廂後門。


    一腳破門,露出馬車裏兩個身穿官服的身影。


    這還沒完,汗血寶馬抽出蹄子,前蹄抬高,仰頭長嘶,繼續朝著前方狂奔。


    它倒是知道避開馬車,但路隻有那麽寬,馬過了,馬車左側再次狠狠撞在前麵的馬車上。


    為免摔下去,月拂泠牢牢抓住前麵馬車的後門板。


    正好有洞,能抓住。


    這一次,比剛才撞得更狠,兩位禦史大人猝不及防之下,身體前傾,手中的龍紋玉玦摔出馬車,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隔著馬前蹄踹出來的洞,月拂泠抱著別人的車廂門,與馬車內兩位從震驚到憤怒的禦史大人對視,扯著嘴角幹笑:“嗬嗬嗬嗬……嗨!早上好,吃飯了嗎?對不住,追尾我全責。不知道你們信不信,我真的有駕照。”


    兩位禦史大人氣得胡子都在抽抽。


    有一位看著地上碎裂的龍紋已經暈了過去,另一位恨極跺腳,“把他給我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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