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泠感覺自己在行屍走肉,她也的確是在行屍走肉。


    君鏡見她在那個話題之後就再沒出過聲,知道戳到人傷處了,盡可能的讓自己不去感覺身體,觀察著四周。


    “小心點,有殺氣。”君鏡出聲,也不知道在提醒誰。


    月拂泠:“請不要留全屍,謝謝。”


    君鏡:“……”


    話音剛落,後麵便有四五個蒙麵人緩緩從樹林裏走出。


    君鏡負手而立,盯著幾名蒙麵人。


    月拂泠在他腦海裏瘋狂咆哮,“快跑啊,這時候就別耍帥了,要打架用你自己的身體,我老胳膊老腿的扛不住!”


    萬一受傷了最後疼的還不是她。


    幾個蒙麵人互相看一眼,忽然急步而來,君鏡轉頭便跑。


    還有幾裏就到掩月山了,他索性朝著掩月山的方向跑。


    月拂泠咆哮完,想起來自己現在不需要自己跑,語氣慢下來,“瞧後麵這幾個人,長得慈眉善目的。”


    君鏡:“……”


    月拂泠催促,“跑快點跑快點,追上來了。”


    君鏡氣喘籲籲,開口:“你腿太短了。”


    月拂泠:“???”


    人身攻擊是吧!


    一路跑進掩月山,沿著之前的路往山上跑。


    掩月山地勢複雜,樹林茂密,前幾日整座山剛被清剿,能走人的地麵全部都是腳印。


    或許是這個原因,蒙麵人漸漸追不上。


    君鏡靠在樹後喘氣,道:“先去拿伏羲琴。”


    月拂泠道:“你那晚下山的時候怎麽不一起帶走?”


    君鏡沉默片刻,道:“忘了。”


    月拂泠總感覺君鏡說這話時怪怪的。


    在山上待的幾天,那把琴被提起的次數比她這個門主都多。


    遊淮澤都知道那琴是寶貝。


    君鏡竟然會忘。


    與此同時,掩月山一處茂密的樹林裏。


    幾個蒙麵人握緊了劍,小腿顫抖,不住的後退。


    在他們麵前,一白衣男子抱著劍,閑適從容的步步逼近,“誰準你們進掩月山的?”


    為首的蒙麵人額頭滲出汗,聲音顫抖著:“白桑,你別亂來,我等隻是奉命取伏羲琴!”


    白桑一笑,“竟然認得我,那便沒得談了。好好看看這裏,你們的埋骨之地。”


    話音未落,他驟然往前,身影急快,原地虛影未消,就已有兩個蒙麵人倒下。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待白桑收劍而立時,蒙麵人全部倒地,脖頸一道極細的傷口,生機消逝。


    白桑隨手在一人後背蹭了蹭劍上的血,低聲自語,“你以為琴主隻是說說而已的麽?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便是如此下場。”


    他望向掩月山的最高處,半晌後,身影消失在遠處。


    一陣風吹來,地上的落葉被吹到屍體上。


    掩月山山頂。


    月拂泠的住所跟離開時一模一樣,想來那夜沒人搜這裏。


    伏羲琴擺在長桌上,一眼看過去灰撲撲的,像吃了幾十年灰的老物件。


    “皇上,你彈一下?”月拂泠道。


    君鏡抱著琴,“我現在彈了,若是有用,你自己一個人留在這?”


    月拂泠:“拋開事實不談,我現在也是一個人在這裏。”


    誰能想到她身上發生著這麽詭異的事啊。


    君鏡手指探上琴弦,“那我走了?”


    “別別別。”月拂泠道:“天快亮了,趕緊迴去吧皇上,你的身體還在丹棠郡主那呢。”


    自己下山再跑迴夜宴城,不得累死她。


    還是累死君鏡吧。


    君鏡抱著琴下山,走了一段路,開口道:“朕離開客棧,不是去見丹棠,遇見她是意外。”


    月拂泠:“這話你留著跟法官說,每句話都是呈堂證供,這邊建議您保持沉默。”


    君鏡:“……你等你出來的!”


    月拂泠:“……”


    等迴到夜宴城,雞已經叫過三遍,天邊晨曦灑落,街邊已經熱鬧起來。


    這是多年來,夜宴城第一次清晨這麽熱鬧,天還未亮就有人在刑場附近占了位置。


    就等著今日午時的斬首。


    君鏡剛要推開客棧門時,月拂泠突然道:“皇上,現在你彈琴試試。”


    君鏡:“為何?”


    月拂泠語氣扭捏:“你彈嘛。”


    君鏡手指探上琴弦,輕輕劃過,兩人同時聽到琴音在腦海震蕩,聲音大得仿佛能將人震飛了去。


    跟君鏡想的一樣。


    那晚在藏珠寶的石壁外,他就發現了。


    琴音別人聽不到,隻有他和月拂泠能聽到。


    月拂泠感覺到懷裏的重量,抬了抬手,又踢踢腿,“誒?迴來了,好神奇!”


    她推門進客棧,溫倦和高歌就同時迎上來,“月公公你可算迴來了,快去看看皇上。”


    高歌道:“皇上不知為何一直昏迷不醒。”


    月拂泠擺出高深莫測的樣子,抬手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我知道,放心。待我隔空治療。”


    抱著包袱蹲在地上的遊淮澤道:“弟,咱多少還是要點臉。”


    月拂泠哼了一聲,嘴裏媽咪媽咪哄的念了幾句,然後抬高聲音,“出來吧皮卡丘。”


    方才就要開門的君鏡,在聽到月拂泠的話後停了一會,這會猛得拉開門,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看。


    溫倦驚呆在原地。


    遊淮澤和景湛看神仙一樣看著月拂泠,下巴都要掉地上。


    高歌也很震驚,但是最冷靜的一個,快步走到君鏡身旁,“皇上,你沒事吧?”


    君鏡道:“沒事,不必擔心。”


    “果然科學的盡頭是神學。弟,你現在已經到盡頭了?”遊淮澤繞著月拂泠打轉,像在看什麽神奇動物。


    景湛滿眼崇拜,“小月子你好厲害啊,剛才我們怎麽叫皇上都叫不醒。”


    溫倦迷惑又佩服,“原來世上還有這等醫術。”


    月拂泠把琴放到一旁,抬手雙手往下壓,“淡定淡定,不要太崇拜我。”


    君鏡走過來,不冷不熱的瞅著她。


    月拂泠眉頭一皺,“哎喲頭好痛,一定有人在竊取我的智慧,我去調查一下。”


    說完,抱著琴跑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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