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倦這一撲將兩人都撲下馬,月拂泠一手抱著溫倦,一手捂住自己後腦勺,由著自己後背砸到地麵。


    幸好她身後是樹林,兩人落在草地邊緣。


    月拂泠沉著臉,手掌死死摁在溫倦的傷口上。


    顧不上周圍此起彼伏的驚唿聲,她扒開溫倦胸前的衣服,利落的給他止血。


    簡單的急救速度很快,等高歌和景湛下馬來查看時,她已經合上了溫倦的衣襟。


    她知道為什麽溫倦不讓人碰了。


    溫倦的副將策馬而來,大聲喊:“軍醫!軍醫!”


    有人迴他,“於副將,少將軍的軍醫不曾來北地,他不讓其他軍醫醫治的。”


    於懌怒吼:“都他媽什麽時候了!快點!”


    溫曦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臉色慘白,她隻射了一箭啊。


    高歌伸手想扶溫倦,月拂泠抱著溫倦避開他的手,道:“高統領,皇上還在山上。”


    高歌道:“皇上的人已經上山。於副將,上山傳令招安,讓賊匪下山,全部扣押。”


    於懌焦急的看著昏迷不醒的溫倦,“可少將軍……”


    月拂泠道:“死不了。”


    高歌衝於懌點頭,“快去,計劃到此,不可功虧一簣。皇上在山上,不必擔心。”


    於懌點頭,“是。”


    隨即號令大軍,從各個路口上山。


    “放開我哥哥!”溫曦帶著後方軍醫跑來,“快,給我哥哥治傷,快點!我哥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殺你全家!”


    軍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被溫曦拖著跑得氣喘籲籲,站也站不穩,索性跪到地上,抬手去扯溫倦的衣領。


    月拂泠握住他的手腕,“我已止了血,在溫將軍醒來之前,誰也不許碰。”


    軍醫:“這……”


    溫曦憤怒的瞪著月拂泠,“你算個什麽東西!那是我哥哥!鬆開我哥,你別以為本郡主真的不敢動你,放手!你想害死我哥嗎?”


    月拂泠抬眸掃她一眼,“他死不了,我也不會放。”


    “你!”溫曦突然拔出腰間的佩劍,鋒利的劍尖對著月拂泠,“你想害死我哥哥,別怪我要你的命。不過一個低賤的下人,仗著皇上寵愛,你真當你可以與本郡主平起平坐?信不信我殺了你!”


    錚的一聲,月拂泠拔出劍,與溫曦的劍刃相碰。


    她抱著溫倦坐在草地上,挑開溫曦的劍,劍尖朝上對準溫曦的心口,聲音平靜,“你可以試試。”


    月拂泠手中的劍,劍刃雪白,靠近劍柄位置刻著“禍世”二字。


    是她下山時,君鏡讓她帶上的。


    剛才箭射來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能躲開,但沒有用劍抵擋的習慣。


    溫倦隻怕是以為她躲不開,所以用身體做擋。


    溫曦眼神發狠,作勢要刺,被人攔住,“郡主,不可。”


    高歌側身一步,擋在月拂泠身前,“溫少將軍用命護他,郡主要讓少將軍的付出白費嗎?”


    一旁,景湛嚇呆了,此刻反應過來,連忙跟高歌站在一起,把身後的月拂泠擋得嚴嚴實實。


    “丹棠郡主,不……不可以殺他。”景湛弱弱道。


    溫曦氣笑了,“你們是要護著這個奴才?我哥哥受傷了你們看不到嗎!我要救他!你們想害死我哥哥是不是?好啊,一個禁軍統領,一個小侯爺,是想讓我溫家無統軍之人,這對你們有什麽好處?還是你們想要兵權?”


    高歌臉色不變,聲音卻冷了許多,“郡主,慎言。”


    景湛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小月子說少將軍死不了的,他會醫,他說死不了就死不了。郡主你先別著急,等……”


    “我等不了!”溫曦此刻心緒激蕩,疑惑、愧疚、痛苦,全部化作對月拂泠的痛恨。


    如果不是這個奴才,她怎麽會射第一箭,如果沒有第一箭,哥哥怎麽會躲不開第二箭?!


    如果,如果哥哥不是為了救這個奴才,怎麽會受傷?!


    父親身體不好,如果哥哥再出事,他們溫家兵權就要拱手讓人。


    她以後便再也沒有嫁入皇家的資本。


    到時她一定會被整個京都的人嗤笑!


    不,絕對不行!


    這時,一隻手突然摁住她的肩膀,溫曦愣愣迴頭,“弦哥哥?”


    君弦麵色凝重,對著月拂泠說:“把溫兄交給本王,本王隨行有神醫有傷藥,隻要人沒事一切都好說。”


    月拂泠額頭沁出一層薄汗,溫倦的確需要用藥。


    可是這人隻能她來救。


    君弦見她不動,語氣有些惱,“本王會跟溫兄說是你先給他止了血,不會沒了你的功勞。溫兄救了你的命,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就算你不信任孫大夫,總該信任本王的藥。若不行……藥給你,你來治!”


    月拂泠道:“我需要單獨空間。”


    傷口在心上一寸,不可以當眾脫衣。


    溫曦大叫,幾乎要崩潰,“不行!誰知道你要對我哥哥做什麽?你把哥哥還給我!那是我哥!你算什麽東西啊,我哥都不認識你!”


    君弦也沉下臉,“本王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不是你一個太監可以胡來的地方。別逼本王動手搶人。”


    高歌迴頭看了眼月拂泠,見她沒有要妥協的意思,下令,“來人,在此處設一營帳。”


    君弦蹙了蹙眉,“救人而已,有什麽避人的必要?本王不放心。”


    溫曦盯著月拂泠,“本郡主也不放心!弦哥哥,還請你攔住高統領,我自己的哥哥自己救!用不著旁人!”


    君弦看著高歌,高歌麵無表情的迴看他,道:“六王爺,得罪了。”


    君弦眯了眯眼,“高統領這麽護著她?”


    高歌道:“小月子並非無理取鬧之人。”


    而且是最怕麻煩之人,若非有不得以的理由,他不會抓著溫倦不放。


    “可笑!他沒有無理取鬧,難道我想救自己的哥哥就是無理取鬧嗎?”溫曦伸手推搡景湛。


    景湛漲紅著臉,努力穩住下盤,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練功。


    君弦帶的人,和被溫曦叫來不知所以的士兵將月拂泠等人圍在中間。


    隻怕再拖一會,他們就要生搶了。


    月拂泠猶豫著要不要用針強行喚醒溫倦,可溫倦此刻的昏迷是身體自我保護功能,最好不要強行喚醒。


    但如果逼不得已,她……


    “吵什麽?”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而來,月拂泠迴頭,正對上君鏡看過來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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