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月拂泠很少見君鏡這麽著急的模樣,呆了一下,問道:“你們怎麽從外麵迴來?”


    君鏡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蹲下身檢查了那一家四口的身體,吩咐月拂泠:“給他包紮一下。”


    月拂泠利落的給男子止血包紮。


    男子十分感激,“多謝幾位公子了,否則我們一家四口隻怕是要命喪於此。”


    他的妻子擦了擦眼淚,從懷裏拿出一個香囊,遞給月拂泠,“公子,我們是窮苦人家,沒什麽錢。這香囊是我女兒做的,裏麵裝了些花花草草,沒什麽用處,就是聞著香,還望您不要嫌棄。”


    婦人身後,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兒怯生生的望著月拂泠。


    月拂泠接過香囊,笑道:“謝謝你們啦,快迴去休息吧。”


    兩夫妻連連道謝後迴了房間。


    高歌走過來,說道:“我與少爺出門逛了逛,聽說有賊匪劫客棧才趕迴來。”


    一旁的掌櫃走過來對著君鏡與高歌拱手道謝,“多謝二位俠士,不然今晚我這店隻怕要出人命哦。”


    月拂泠問道:“這幫人是強盜嗎?這麽囂張,掌櫃你這店可是在鬧市啊。”


    掌櫃苦笑,“掩月山上的賊匪哪裏管這些喲,他們想搶就搶,想殺就殺,誰也管不了。”


    小二附和道:“以前還有個賊匪頭子,偶爾還管束他們,不要他們亂殺人,他們管頭頭叫門主……”


    小二說著,忽然收了聲,高歌追問:“後來呢?”


    小二膽戰心驚的看了眼月拂泠,小聲道:“自從一年前,聽說是賊匪頭子離開了北地,這幫賊人便愈發的無法無天,殺人放火,搶砸擄掠,什麽都幹。”


    君鏡掃了月拂泠一眼,問掌櫃:“這種搶劫時常發生?”


    掌櫃點頭,“經常,不過北地城多,輪到我們這差不多一個月一次,每個月都心驚膽戰的,哎,這日子。”


    看起來掌櫃確實比較適應被搶劫,很快就收拾好被砍壞的桌椅,安撫客人,客棧又恢複了平靜,


    隻是他們心裏是否平靜就不知了。


    君鏡房內,高歌端著飯菜走進來,“皇上,吃點東西吧。”


    君鏡抬眸看他,“高歌,你覺得掩月山上那個大魔頭,會是小月子嗎?”


    高歌道:“皇上應該覺得不是吧?”


    否則,怎麽會擔心一個在北地無敵手的大魔頭打不過賊匪。


    君鏡看著對麵禁閉的門窗,那是月拂泠的房間,“人們口中的他,與朕認識的他,判若兩人。”


    高歌道:“確實。”


    據他們出去打聽的消息來看,那掩月山上儼然就是個魔窟。


    殺人、搶劫、搶劫民女、殺害官員,無惡不作。


    所謂窮山惡水,北地因著趙家的一手遮天,讓百姓日子艱難,落草為寇者眾多也不奇怪。


    掩月山地勢複雜,官府的許多次圍剿都損失慘重,最後再不敢剿匪,也讓掩月山上的賊匪行事越來越惡毒。


    漸漸地,許多通緝犯也落草於掩月山,掩月山逐漸變成了人人談之色變的地方,宛若人間地獄一般的存在。


    隻要被他們擄進去,就沒有活著出來的。


    方圓二十裏的百姓都遷離家長,到別的地方定居。


    對於北地來說,掩月山這三個字就代表著惡。


    直到三年前,掩月山突然出了個掩月門,還有了個門主。


    原本一山二十多個寨子的勢力,全部歸順一人。


    掩月門門主從未露過麵,他似乎並不管束手底下的人,殺人越貨依舊猖獗。


    隻是聽聞他某次下山看到一路的屍體殘肢和鮮血,便下令以後不許殺人。


    或許他隻是因為屍體擋了路,但這一句話卻救了北地許多百姓的性命。


    但好景不長,一年前那門主離開了北地,還帶走了一批心腹手下。


    剩下的掩月山賊匪再次開始燒殺搶掠,手段更加殘忍。


    隻是這一次再沒有那武功高強的門主來管束他們。


    整個北地的人人心惶惶,官府不作為,城主不管事,人人都抱著過了今日沒明日的想法。


    所以每到半夜,北地的集市都非常熱鬧。


    與其說是集市,不如說是群魔亂舞。


    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當街醉酒,隨地而躺,賭身賭命賭家人,賣笑賣身賣尊嚴。


    君鏡一晚上不知被罵了多少句狗皇帝。


    人們不知該罵誰,隻知道罵那坐九五之位的人就對了。


    翌日清晨,遊淮澤推開房門,伸了個懶腰,看向右側揉著眼睛出門的景湛,“湛湛,睡得好嗎?”


    景湛點頭,“昨晚好像樓下有點吵。”


    遊淮澤驚訝,“沒有吧?我什麽都沒聽到啊。”


    他說著就去拍月拂泠的房門,“弟,昨晚你聽到了嗎?”


    沒人應他。


    遊淮澤狂拍一氣,把門拍得劈啪作響,便是裏麵睡頭豬也得被吵醒。


    然後,他把景湛拉到月拂泠門口,自己往一邊躲。


    然而等了半天,房門依舊沒開,裏麵動靜都沒有。


    君鏡在遊淮澤第一次敲門時就在對麵看著,心底閃過不安。


    在遊淮澤準備放棄的時候,他一腳踹開了月拂泠的房門。


    “別!弟,我弟睡覺呢,都別進來,弟你快起來啊弟!臥槽!我弟呢?”


    遊淮澤原本張開雙臂攔在門口,迴頭看到空蕩蕩的房間,人都傻了。


    君鏡臉色變得難看,手在床上摸了一下,“涼的。”


    “包袱也還在。”景湛指著窗邊。


    遊淮澤:“難不成出去逛街了?”


    君鏡道:“不會,他身上沒銀子。”


    遊淮澤瞬間被帶偏,“為什麽沒有?”


    君鏡看他一眼,“就為了不讓他亂跑。”


    可人還是不見了。


    高歌聽到消息,已在周圍查了一圈,說道:“牆外沒有任何攀爬痕跡,牆根也沒有,隻可能是從房間裏消失的。”


    門口,那被踢得斷裂成兩截的門栓,在宣告著昨夜這門沒有從裏麵打開過。


    一個人,僅僅後半夜的時間,憑空消失在了房間裏。


    君鏡從房間裏拿了劍,“去掩月山。”


    “等等,少爺。”高歌道:“我們不知該如何上山,掩月山太大,漫無目地的找是找不到的。”


    君鏡眸底醞釀著風暴,“溫倦到哪了?”


    他仿佛聽到那個看見老虎都怕的小太監在喊:皇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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