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鏡蹙了蹙眉,沉聲道:“高歌。”


    “是。”


    高歌很快出現在月拂泠麵前,將她拉進營帳,隔開了外麵的視線。


    月拂泠慌了,“高統領,咱們這不會還禁煙花爆竹吧?”


    高歌麵無表情的掃過那張美得動人心魄的臉,飛快的移開視線,道:“皇上有令,把頭發紮起來。”


    “我頭發還沒幹,又沒人看我,等會行不行?頭發沒幹就戴帽子,要腦溢血的。”


    高歌剛要開口,門口傳來君鏡的聲音,“束發便是,披頭散發像什麽樣子?”


    “皇上。”


    君鏡走進來,對身後道:“景湛你先退下,朕不會對他怎麽樣。”


    高歌也識趣的退下。


    營帳裏還有沐浴後未散去的熱氣,君鏡盯著月拂泠那張臉,道:“會束發嗎?”


    “會!但頭發還沒幹。”月拂泠不明白這是怎麽了。


    君鏡這什麽眼神?


    好像她背著他幹了什麽壞事一樣。


    她還沒炸屎呢。


    君鏡走到她麵前,手掌虛虛蓋在她腦後,不知他做了什麽,月拂泠隻感覺自己的頭發被手指輕輕挑起,又逐一落下。


    就聽君鏡道:“幹了。以後沒有朕的允許,不許披頭散發,否則宮規處置。”


    “啊?宮規裏沒有這一條吧?”


    君鏡:“現在有了。”


    月拂泠握緊拳頭,好想打他啊。


    狩獵的夜宴,就是用這一日狩獵所得做成菜肴供眾人享用。


    一邊上菜,一邊報上是誰的獵物。


    在這種場合若是獵物豐厚,可謂是出頭風頭。


    夜宴場上時不時傳來恭賀聲和恭維聲。


    溫曦看到那小太監將君鏡麵前幾盤烤肉盡數端走,君鏡卻隻是低聲斥了句,看口型似乎說的是,“沒規矩。”


    卻沒有阻攔的意思。


    君鏡的坐位遠離人群,若非特意去看,不會有人注意到。


    月拂泠端著一摞盤子往沒人的地方跑,“快快快,都是特供給皇上的,他不吃。”


    遊淮澤和景湛在地上鋪開一方寬大的布,上麵擺滿了吃食和酒。


    本著aa的精神,每個人都要帶食物來。


    遊淮澤有爹,景湛有爹。


    月拂泠拚爹拚不過,隻能薅君鏡。


    夜宴進行到一半,該來找君鏡敬酒的也都敬得差不多了,年輕的公子少爺都聚在一起飲酒說笑,熱鬧非凡。


    溫曦端著酒杯走到君鏡麵前的空地上,仰頭看他,“皇上,曦兒敬皇上一杯。”


    君鏡低頭倒酒,神情漠然,“丹棠郡主不必多禮。”


    溫曦將杯中酒飲盡,道:“皇上一個人,可要曦兒作伴?”


    君鏡忽然笑了笑,“不必。”


    方才有個端走他大半菜的膽大妄為者,臨走前跟他說了“秘密位置”,讓他應付完敬酒過去一起吃。


    溫曦目光柔和的望著君鏡,“皇上總是如此,遠離人群,獨自一人。曦兒知道帝王本該如此,但曦兒不是朝中人,讓曦兒陪皇上不醉不歸可好?”


    遠處,君弦借口醉酒離場,被和風攙扶到營帳內休息。


    和風一邊給君弦端解酒茶,一邊埋怨,“這幫少爺也真是太把王爺您當自己人了,他們是什麽身份,您是什麽身份,喝了點酒,竟真敢與您稱兄道弟。”


    君弦淡淡一笑,“這些人日後大多都要入朝為官,皇上不願與之親近,本王便該為他去做。不說這些,趙玉成那邊如何了?”


    和風道:“孫大夫已親自去看了。”


    孫大夫早在營帳內等候,說道:“迴王爺,有人以精湛的針灸之術救了他一命。”


    君弦道:“神醫,若是你,在趙玉成瀕死之際,可能將他從死亡線拉迴來?”


    孫大夫漲紅了臉,咬牙道:“不敢保證,但可一試。”


    君弦點點頭,“本王知道了,神醫先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你了。”


    待孫大夫走後,和風譏笑道:“他定然是治不了。若是能治,早就放大話了。”


    君弦搖頭,“勿要隨意揣測,神醫謙虛之言罷了。”


    他看向營帳門口,一道身影正弓著身體偷聽。


    和風暗惱,道:“是,屬下說錯話了。”


    待那道身影消失後,他低聲唾罵,“這個老匹夫。”


    這次君弦沒阻止他,隻指尖轉著茶杯,凝眸沉思。


    “景湛不可能會醫,遊家那個更是廢物。隻可能是她,那日在丞相府,也是她一針救了謝千瀾。”君弦指尖輕碰茶杯外沿,“可她何時會醫,本王竟是不知。”


    和風道:“或許是新學的,去年王爺在外遊曆受傷,她四處求醫心疼得厲害,或許因此生了學醫之心。”


    君弦笑了笑,“她一向聰明,想學什麽就能學到頂尖。就連你,功夫也比不過她。”


    和風不滿道:“誰能比過她,瘋子一個。可她如今似乎要背叛王爺,她對皇上的維護不似做假,皇上也不會對一個想殺自己的人那般縱容。皇上向來能看透人心,她是真的不打算害皇上了。還救了趙玉成,分明是要與王爺作對。”


    君弦輕歎,“是本王先前傷她太深,一紙絕筆信逼本王一見,本王不曾迴複,還拖了三個月才迴來。”


    和風嗤道:“那她不也沒死麽?信上寫得那般決絕,什麽寄生於愛,無愛無生,孑然一身,歸還天地,生生世世與君絕。我還以為她真的要死呢,結果活得還挺好。”


    君弦輕笑,“女子自來如此,她也不是第一次以死威脅本王見她。”


    說著,他臉色又凝重起來,“江南之行失敗,白家不願與本王合作,她如今得了君鏡的信任,本王需要她。”


    和風道:“可屬下發了好幾次會麵暗號,她都當作沒看見,簡直豈有此理!”


    “你哪裏請得動她,她想見的人是本王。”君弦思索片刻,道:“狩獵還有兩日,明日本王會假裝被箭矢誤傷,你想辦法讓她離開君鏡身邊,讓她發現本王受傷,她不會忍心讓本王一人傷在荒野。”


    和風臉色好了不少,笑道:“是,她對王爺一往情深,便是因為她曾在野外傷重,王爺給過她一瓶藥。便是隻為報恩,她也不能坐視不理。”


    “嗯,君鏡已經開始著手清理朝廷裏那群老東西,我們要抓緊時間。”


    君弦低聲自語,“待他清理完朝堂,各世家以最後之力推翻王位,本王會替好好替他收尾。風翊,始終姓君。”


    如今世家大族盤根錯節,百官陰奉陽違。


    他不得不承認,隻有君鏡能坐穩那個位置。


    鷸蚌相爭,兩相滅亡。


    他隻需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收取那漁翁之利。


    另一邊,月拂泠與遊淮澤景湛正在一顆大樹後麵,身體擠成一團,三顆腦袋從上到下疊著。


    盯看的方向正是君鏡所在的方向,清晰的聽到了溫曦那句不醉不歸。


    “兒子,你聽見了嗎?”月拂泠問。


    遊淮澤:“聽見什麽?”


    月拂泠:“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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