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老虎閉眼臥在草地裏,察覺到左邊蹲下一人。


    它掀起眼皮,張開嘴巴露出尖銳的牙齒,一聲虎嘯即將從喉嚨裏發出。


    忽然察覺右側出現熟悉的威脅氣息,生生的閉上了嘴巴,喉嚨裏咕隆兩聲,腦袋搭在前爪,不再反抗。


    月拂泠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耳朵,“皇上,你真刑啊,您要不是皇上,您的日子可就太有判頭了。”


    抓珍稀保護動物,她這算從犯吧?


    老頭子的名言:隻要你以後不坐牢,就是我們家祖墳冒青煙了。


    現在看來,還真是冒青煙了。


    要不是在這裏,她就得去裏麵待著了。


    法律漏洞都救不了她。


    “你若喜歡就帶迴宮去。”君鏡道。


    “不好吧?它好難養,我養自己都費勁。”


    君鏡看著她的頭頂,“這點困難你就怕了?”


    月拂泠:“皇上你這話說的,別說這點困難,任何困難都能輕易的打倒我。”


    君鏡:“……宮中有馴獸師。”


    月拂泠:“靠譜嗎?我想把它送給五歲,最近惹他生氣了,他都不讓我掐他臉了。”


    “五歲?”


    “十四王爺啊,小屁孩兒又不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問他幾歲,他說自己五歲,那我就隻有叫他五歲了。”


    月拂泠一邊說著,一邊幫老虎止了血。


    君鏡道:“朕親自馴,馴好你送去,但不要告訴小十四是朕所馴。”


    “哦。”月拂泠戳了戳虎頭,“那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皇上,叫二狗怎麽樣?”


    老虎唰的一下睜開眼睛,兇狠的齜了齜牙。


    君鏡道:“月公公這是在指虎為狗?”


    “那叫大黃?”月拂泠歎氣,“皇上您取一個吧。你看你給你馬取的名多好聽,墨風。要是我,我隻能叫它小黑子。”


    君鏡想了想,道:“叫星棲吧。”


    月拂泠仰頭,“啊?星期幾?”


    她比較喜歡星期五。


    君鏡沒好氣的看她,“月落星河的星,淺雲棲月的棲。”


    月拂泠:有文化的人是不一樣。


    但她還是覺得大黃好,跟她一樣,樸實!


    君鏡說會有人將這隻老虎帶迴皇宮,他們直接迴去即可。


    於是月拂泠治完老虎屁股,又去治馬屁股。


    等他們迴到營地,狩獵的人都已經迴來了。


    地上堆著各種野兔野鳥等獵物,旁邊籠子裏則關著幾隻受傷的野狼和狐狸,算是比較大的獵物了。


    見到君鏡,眾人紛紛過來行禮。


    人群後,遊淮澤跳起來跟她揮手,月拂泠連忙道:“皇上,我去洗把臉。”


    “嗯,去吧。”


    遊淮澤都等月拂泠好一會了,月拂泠還沒走近,就被遊淮澤拽著往另一個方向去。


    沒走兩步景湛就跳了出來,一聲脆生生的爹險些震走了月拂泠的三魂七魄。


    “小侯爺,你可別這麽叫我了,讓別人聽見,我兒子你遊哥就真得喪父了。”


    景湛好一會才屢明白這裏麵的關係,落寞道:“為什麽你可以做遊哥哥的爹,不可以做我的?”


    遊淮澤幽幽開口:“一父不侍二兒。”


    月拂泠一腳踹開他,對景湛道:“小侯爺,是這樣。就算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稱唿,我們還是好兄弟,你可以隨時來宮裏找我玩,不過為免惹人非議,你叫我小月子就好了,我叫你湛湛好不好?”


    景湛臉紅了一下,狂點頭,“好!隻要不是小侯爺就成!”


    說著,他拉著月拂泠的手臂往自己的營帳裏走,“我給你準備了熱水還有衣服,衣服是我的,你我身形相似,應當可以穿。你洗吧,我和遊哥在外麵守著。”


    月拂泠感動死了,道:“湛湛你真好。”


    景湛露出笑容,“你開心就好了。”


    老侯爺來狩獵純屬是為了帶自己兒子出來玩,還帶了自己府裏的衛兵。


    官員們基本都是兩人一頂營帳。


    就連君弦,本該也是跟謝千瀾一個營帳,隻是謝千瀾身體未愈沒來。


    而景湛卻有自己獨立的營帳,據說是老侯爺說孩子十六歲了,跟爹住在一起諸多不便。


    如今看來,倒是方便了月拂泠。


    外麵有遊淮澤守著,她是一百個放心,甚至還在浴桶裏泡了一會。


    在司監院,她因著女兒身都不敢如此放肆的洗澡。


    還是自己兒子貼心啊。


    外麵,遊淮澤跟景湛一左一右蹲著。


    一個嘴裏叼著跟狗尾巴草,一個雙手捧臉,望著天色越來越暗,喃喃道:“這麽久,水該涼了吧?”


    他剛想問問遊淮澤,忽見身旁一道身影閃過。


    下一秒,遊淮澤已在十步之外,右手撐在樹上,左手輕撩頭發,將聲音壓成低音炮,“姑娘,天色已晚,冷風習習,可需要溫暖的胸膛躲一躲?”


    丹棠郡主換了身火紅留仙裙,頭發重新梳過,紅衣黑發,在天色昏暗的野外,十分奪目。


    周圍的公子少爺都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看。


    “遊公子。”溫曦歎了口氣,剛要說話,忽然眼神定定的看著遊淮澤身後,眼底閃過驚詫。


    遊淮澤見她半天沒反應,跟著看過去。


    隻見景湛的營帳門口,一身月白色的月拂泠正打著哈欠走出來,頭發似乎沒有完全幹,盡數垂落肩頭,披於腰後。


    老侯爺生怕自己兒子怕黑,附近早就點起了火把。


    以至於周圍站在昏暗裏的人,將那火光中照亮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張巴掌臉白裏透紅,眼神透著迷茫的困意,眼睫上沾著水霧。


    夜風吹過,將幾根發絲吹到睫毛上,讓月拂泠整個人看起來像隻誤闖人類領地的小兔子。


    溫曦定定的看了月拂泠好一會,連她一個女子都移不開視線,更遑論她身後的男人們。


    以往這些男人看到漂亮女子都要議論幾句,就連她路過時,都免不得要被評頭論足。


    可此刻她才意識到,在真正的美貌麵前,沒人會出聲議論,甚至會屏息斂聲。


    白天時月拂泠穿著太監服,肮髒又狼狽,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竟不知,一個太監有如此容貌,竟比女子還美。


    正在與君弦說話的君鏡也發現了周圍氣氛的不對勁,齊齊看過來。


    而那在視線焦點中的人,正高高興興的扯著景湛,興奮的說:“小侯爺,我在你營帳裏看到了鞭炮,我們去炸屎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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